第111 釵失貞有苦難言 衛夫人登門提親
“老太太……”湘雲臉更紅了:“湘雲全憑老太太做主!”她對賈母還是很信任的,相信她一定會為自己尋個好歸宿。
“我已經應下了,雲丫頭只管等着就是了!不過……”賈母猶豫了一下,試探着道:“是側室……”
湘雲問言一愣:“老……老太太……”
“雲丫頭,唉,只能怪那北靜王府專權,賈家的聲望受損,不然,我如何會得你做側室!劉侍郎是朝中要員,家世很不一般,好在那公子沒有正房,雲丫頭無需太過擔憂。以你的品貌,還不把那公子牢牢掌控!扶正只是時日的問題!”賈母安慰道。
“可……可……”湘雲短時間轉不不過彎,原以為賈母做主的婚姻,定是顯赫無比,威風凜凜的當家奶奶,一下子變成了側室,實在讓她無法接受。
“放心吧!雲丫頭,我還能害你不成!”賈母拍了拍她的手:“府中終究是失了勢,不比往日,沒法子了!”
“林姐姐竟這般絕情嗎?為何連外祖母府中都不聞不問!任由北靜王爺打壓府中!”湘雲來了氣,自己竟要做側室!全都是拜北靜王府大逆不道謀朝篡位的緣故!
“林丫頭,唉,終究她是誤會了這裏罷了!”賈母嘆口氣,遺憾之極:“林丫頭素來心中思慮重些,放不下也是有緣故的。”
“林姐姐素來小性,容不得人!沒想到做了攝政王妃依然這樣!三姐姐的事怕是與她脫不開關係,王爺怎麼能容許她這般胡來!皇族王爺哪裏只能有一個妻子!”史湘雲越說越氣,她小時候遠遠的見過水溶一次,便牽繞在了心間,自知自己根本無望。又因為有了近處的衛若蘭,讓她心生愛慕,對那北靜王,她是想都不敢想。卻沒想到王爺竟選了一個那般小性刻薄的林黛玉,還擾到了自己的好姻緣,如何讓她想得開!
“我的小祖宗,可不要瞎說!”鴛鴦忙道:“莫要為府中招了禍事!”
“她一個小孩子,由她去吧!”賈母無所謂的道,她可是有意激起了湘雲的恕火轉移注意力。而後安排翠縷扶了湘雲進裏間休息,賈母琢磨着下一條路該如何走。
湘雲只顧着生氣,回去哭了半晌,卻混忘記了那做側室之事。總歸想不到,最後,居然連側室都沒有做成。
喚來了寶釵,賈母詳細的安排省親事宜。大觀園已經抵了出去,只好把原來寧府的範圍割了一半用於建省親宅院,範圍與大觀園差不多,尤氏自然被趕去了其它園子裏。
寶釵得了這個差事,又是高興又是愁。高興的是有機會大顯身於,在賈母面前露臉,愁的是賈家囊中空空,薛家的生意又一日不如一日,除了那些賈璉代管着的,自己偷偷賣了手頭的幾間鋪子才總算聳將各處的花銷抹平。自己在府中忙的脫不開身,外面竟有好些客戶竟只認得賈璉了。終究是薛家沒有了男人支撐,她也無暇估計太多。薛蟠的官是老太太求來的,也就是依附太后得來的,如今太后倒了,也沒人去查這命案,更不要說命案家屬的撫恤。可如今的局勢說白了就是北靜王的天下,哪裏敢去招眼……
這一段時日,她接連悄悄在凌漠的膳食中動了手腳,想來凌墨絕對不會有身孕的。可自己這身孕又要什麼時候才能坐下!
“奶奶!老太太讓奶奶安排下,要三姑娘打扮了到後院子裏去!”琥珀前來傳話。
“知道了!馬上就送過去!”守着賬面發愁的寶釵打起精神應付道。起先老太太根本不再理睬探春,甚至不許她走出屋子一步。當時接回來是為了向太后告狀,狀沒告成,卻成了燙手的山芋。本來讓其自生子滅也就罷了,全當沒有這個人,可眼下不知怎地,竟然見日裏讓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動輒便留宿在原寧府後堂兩天,也不知道到底做什麼。
“奶奶!”鶯兒小笑顏開的走了進來:“二爺回來了,在東屋裏,讓我跟奶奶說一聲,今兒晚上到奶奶這裏過夜。”
“哦,知道了……”寶釵臉上帶笑,心裏卻抖了幾抖,悔恨不已。自打寶玉成親已后,像是變了個人,不要說惜花愛花的那種溫柔不復存在,房事上更是極盡粗暴。除了白日裏那次以外,他便再也沒有與她真正的行房,每每到西屋過夜,都要把她弄得遍體凌傷,卻又都掩藏在衣服一里,甚至原本光潔的於臂上、腿上,已被多次蠟油燙出了褪不掉的痕迹,更像是青樓的妓女一般……早知道他是這樣一個,還不如當初拱手送給林黛玉,自己又何苦遭這般大的罪責!
用過晚膳,打扮好了自己,一直等到了天黑,桌上的蠟燭發出駭人的光,寶釵只想咬牙將這一晚挺過去。怪不得那姓卓的整日病病歪歪,想來也是被寶玉間夜裏折磨的!這樣想想,心中尚且平衡了些。門口傳來腳步聲,寶釵心頭慌亂的,趕緊起身。
“二爺回來了!”顫抖着行禮。寶玉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去吧,難道還讓夜來服侍你?”
“是!”寶釵默默走到床邊,慢慢脫下了華麗的衣裳,後背深深淺淺的傷一覽無餘。躺在床上閉了眼睛,等着這一晚的折磨。
冷冷笑了笑,寶玉熄滅了全部的燭火。寶釵心中一驚,燭火熄了,難不成又有新的花樣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叫出聲,不覺抓緊了身下的被子。不能動,一動,折磨就會變本加厲。現在的寶玉不是那時候的絳花洞主,而是一個以虐待她為樂的男人。
安靜了片刻,腳步聲一點點接近自己。寶玉好像喝了酒,一股子淡淡的酒氣撲面而來。很意外的,今天的他竟溫柔異常,百般憐愛自己,忽而又變成了那個溫柔體貼的寶玉。壯着膽子,動了動身體的位置,寶玉不但沒有暴恕,反而更加殷勤的吻着自己的脖頸。寶釵心花怒放,雖然依舊不敢觸碰寶玉,卻努力的合著他的動作,成親依賴,一次感受到了夫妻之事的愉悅,竟沉沉深陷其中。
忽然,窗外燈火通明,嘈雜聲傳進了耳朵里,似乎好多人笨着這邊圍了過來。
“二爺!”寶釵不知發生了什麼,嚇的抬手抱住了寶玉的手臂,這一下子,驚得更甚,身上的人手臂堅實,肌肉發這,捏都捏不動,他定不是寶玉!
“你是誰!”寶釵下意識的驚問,掙扎欲起身退去,不料雙肩被一雙太手鉗制的動彈不得。那人一聲不吭,只猛烈動作幾下,與寶釵到底成了好事。
“砰!”門被撞開,幾個燈籠頓時照亮了屋子裏:“大膽賊人,還不快放開奶奶!”沖在最前面的,竟然是襲人!
身上的男人鼻直口方,虎背熊腰,哪裏是寶玉,卻是個陌生人!寶釵當即懵了,呆在那裏,任憑那人抽離了身子,抓起衣服直奪門口,一連串的尖叫聲之後,她經受不住這般打擊,昏了過去……
一早起,陽光明稍,屋子裏被照的亮堂堂,盛夏的炎熱已悄然落幕。雖說晌午時刻依舊熱的灼人,可早晚的,倒也見了涼。水溶早起練劍而歸,卻見芙蓉帳依舊低垂,隱約看得見黛玉一截雪白的手臂露在外面。脫掉沾了涼氣的外袍,水溶用溫水凈了凈面,才掀開帳子鑽了進去。
“好討厭,人家還要再睡一會兒……”不用睜眼,就知道一定是那個精力充沛的傢伙練完了劍又來鬧自己。不樂意的咕噥了一句,將被子卷的嚴嚴的不叫他的爪子得手。
“這樣好的太陽,也只有玉兒這條懶蟲才能繼續睡下去!”水溶俯在她身後,壞心眼的往黛玉的脖頸上幽幽的吹氣。
“哎呀!”黛玉依舊賴床不願起,縮進被子卷中,拱拱的挪到了床里,蜷曲着身體像一隻小蝦米。
“好,玉兒只管睡着,我抱你出去曬太陽!”水溶將被子卷一把撈過打橫抱在懷中,趿拉上鞋子就要往出走。
“不要不要!”勉強從被子裏露出眼睛,黛玉這下可是清醒了,伸出尖尖的手指輕輕掐了一下水溶的肩膀:“人家就是想睡一會兒……”昨兒晚上當真是鬧的太晚了。
“玉兒昨晚睡的就很早,睡多了可是要頭暈的!”水溶抱着她坐在一邊,就是不放她回到床上。
“那好吧,快點放下,我要穿衣裳!”黛玉扁扁嘴妥協道,還是先起來好了,等他忙公事時自己再補眠。
“我給玉兒做件衣裳好了!”看着懷中剛醒的黛玉睡眼朦朧,不樂意的嘟着嘴,水溶哪裏能放過,輕輕將她放在床上,將被子搶走扔過床里,俯身順着黛玉的脖頸一路向下種草莓,種到二人意亂情迷,繼而迸發出火一般的熱情。
就在水溶胡亂解着自己的衣裳時,雪曦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王爺,王妃,太妃娘娘問問您二位什麼時候起,說是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水溶沒有什麼好奇,雪曦抿啃一笑,自然知道王爺哪裏來的怒氣。
“還不快下去!”黛玉撲哧一笑,扯過衣裳披了,攏起如瀑長發。
“一大早上,能有什麼要事,唉,爸爸怎麼就沒穿越過來管管她……”水溶抱怨着,卻也摟了妻子親了又親,彌補一下心理的失落,才起身穿了衣裳。喚雪雁進來服侍黛玉梳洗。
夫妻二人相攜着來到靜賢的屋子,卻不期然的見到了一個陌生的夫人。這位夫人雖一身衣裳素淡,卻是頂好的料子,看來身份不俗。
“妾身見過攝政王爺,王妃娘娘!”那夫人一見水溶與黛玉,忙跪倒磕頭。
“免了!”水溶手一揮,打斷了兩人早起的親密,這“起床氣”可不是那麼好散的。
“兒子給娘請安!”水溶與黛玉向靜賢問早安。
“這位夫人你們沒有見過吧!”靜賢笑着伸手牽過黛玉,坐在身邊:“這就是衛若蘭的娘,衛夫人!”此言一出,黛玉身邊的雪雁當即心頭一震。
“原來是衛夫人,失敬實景!”黛玉微微頷首,她現在身份不下於皇后,即便是長輩,也不能輕易施禮。
“不敢不敢!”衛夫人滿臉的惶恐,眼角瞄到王妃身後那一臉不自然的丫頭,十有**是她。
“之前聽聞衛夫人身子不適,可安好了?”黛玉客套道。
“唉……不敢瞞王妃娘娘,妾身那病,卻是裝的!”衛夫人嘆了口氣:“本想騙蘭兒回山西成親,也算是了了我們兩個老的一點子心愿。那孩子自小便愛隨他爹四處遊玩,長大了更是東奔西跑的。十二歲那年好不容易在家呆了一年,與位小姐定了親事……卻根本不上心。”
“那麼衛夫人過府所為何事?”水溶在猜這衛夫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衛若蘭暗中效力北靜王府,這可是秘密,她定是不知道的。
“王爺,說來慚愧!妾身本是裝病逼他成親,不料蘭兒一路奔波回了山西便病倒了,好幾個大夫看過也無濟於事……”假裝抹眼淚價看了雪雁一眼,只見她身子微微搖晃,眼淚己盈溢了眼眶。“本想趕緊成親沖喜,誰知當初哭着喊着要嫁給蘭兒的那位小姐竟翻了臉,死活不願耽誤了終身。蘭兒渾渾噩噩間,只道翻臉也好,他的心卻已屬了一位叫雪雁的姑娘的!”
雪雁早已泣不成聲,勉強扶住了一旁的樑柱才得站穩。
“這位就是雪雁姑娘吧?”衛夫人哀傷道:“好容易問出了姑娘的住處,不曾想竟是王妃身邊的人……”
“那麼衛夫人的意思……”黛玉心中難過的緊,雪雁盼星星盼月亮,竟盼了這樣一個結果!叫她情何以堪!
“妾身只是來碰碰運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家那小子單相思,更沒有強迫姑娘的意思。姑娘若是無意若蘭,只當妾身沒有來過,怪蘭兒沒有早早的遇見你結了良緣。若是姑娘當真願意這個時候嫁來,衛府八抬大轎娶了過府做正房奶奶……”衛夫人眼中帶淚,誠摯道:“蘭兒不許我來找姑娘,可這天下父母心,盼兒子能順了心思保重身體,也只能偷偷來打就姑娘了……”
“這……”黛玉擾豫了,若是衛若蘭但真病入膏肓,雪雁很可能嫁過去不久就要守寡,與自己年紀相仿,怎就這般命苦!轉頭輕輕拉過雪雁,將她冰冷的手合在自己掌中:“雪雁,不要為難,想來衛夫人是能理解的!”
“姑娘!”雪雁跪倒,哭道:“雪雁願意,能陪在公子身邊,便是一個時辰,雪雁也絕不後悔!”原來衛若蘭竟是因為病倒了才一直沒有消息,還以為他忘記了自己。
“雪雁,咱們姐妹同甘共苦十幾年,你讓我如何捨得下!”黛玉摟了雪雁哭道:“若是沒有你,我早已不在了的,本以為你能與衛公子有個結果,也算有了個好歸宿,誰成想……”_其實也能想通,若是遇到這事的是自己與水溶,她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陪伴愛人到最終一刻!
衛夫人一面抹淚,一面偷看着,果然與兒子形容的一模一樣。這雪雁丫頭容貌雖然普通,卻因與黛玉在一起久了,這氣質道不下公侯小姐,不,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是比老爺定下的什麼湘雲那個虎丫頭要高貴許多。即便聽到兒子病危,也絲毫沒有猶豫的應下婚事,比那哭天搶地不惜與自己叔叔斷絕關係的女子要重情義百倍!
她可是攝政王妃自幼帶在身邊的丫頭,如果現在選擇不嫁人,日後也是是有些品級的女官,豪門大院搶着求娶尚且來不及。她能全然不顧這些而只惦記着蘭兒,可見兒子真是看對了人!
衛夫人自己這廂想着心事,那邊的水溶卻一直在打量着她的表情變化。一會兒哀傷,一會兒欣慰,一會兒卻隱約帶些喜意,不覺納罕。聯想到衛若蘭一向出人意料的表現,水溶心中卻是有了些想法。
哭了一會兒,大於方忍了悲傷,正色對衛夫人道:“既然雪雁執意,我自當尊重她的意思。不過,有幾句話,我要說在前面!”
“王妃請講,妾身洗耳恭聽!”衛夫人起身跪倒在地,拿着手帕子擦眼睛。
“這雪雁,與我一同長大,名為主僕,實為姐妹!更是屢次救我於危難之中。今日夫人求娶雪雁,卻是為了衛公子沖喜,這誠意,讓我實難見底!另外,雪雁嫁過去后,無論衛公子來日如何,雪雁都必須是正房奶奶,不得以任何借口虐待甚至休棄!日後,成了親,便是結髮夫妻,衛公子即便先走,也要留下雪雁的位置!夫人可記下?”
黛玉這幾句,厲害的很,不但要求衛家日後不得找借口拋棄雪雁,更是直接言明百年之後,夫妻二人定要合葬!合葬,是死後的一個儀式,更是身份的標誌。要知道,_並非所有的正室皆能與丈夫合葬,也要看身份與感情……112獲幸福意外之喜嫁病鬼覺醒已晚
“姑娘!”雪雁知道黛玉是在為自己爭地位和保靠,以免當真寡居時被虐待冷落,甚至找了借口逐出夫家,僅僅當是沖喜的工具。混雜着感動與不舍之情,撲在黛玉懷中痛哭着。
“王妃叮囑,妾身句句記在心中,定讓王妃滿意!”衛夫人亦被黛玉誠摯的姐妹情所感動,當真掉了幾滴眼淚。“既如此,妾身這就回驛館準備着,後日便來接親!”
“這麼快?”看着黛玉逐漸成熟,遊刃有餘的處理着這般棘手的事情,傷心之餘尚不忘記為雪雁打點好日後的生活,靜賢滿心欣慰。忽聽衛家怎地後日就要接人,不免直覺衛家太過心急。
“回太妃的話,倘若再不急些,蘭兒只怕是等不了了的……”衛夫人幽幽嘆了口氣:“煩請王妃放妥了心思,雖時間上略趕了一些,可衛家,定是全力以赴的!媒證俱全,定讓王妃娘娘看出誠意!”言罷,衛夫人跪拜磕頭,告辭離去了。
隨着衛夫人的離去,雪雁倒是就傷心哭泣中漸漸平靜了些許,告退回房收拾自己的東西。一直依賴都在想念的衛若蘭,如今當真要見面了……雪雁對着鏡子,拈絹擦乾眼淚,努力擠出笑顏。是的!一定要堅持到山西,不能叫身子垮在路上,定要讓他看見自己最美的那刻,哪怕只一眼,也是夠了……
水溶扶了黛玉回房,不忘命人將早膳一併送了進來。
“哥哥自行用些吧,我卻實是吃不下的!”黛玉玉指攔在碗前,輕搖搖頭。
“玉兒,不到到暈后,咱們誰不能輕易下結論。若蘭終究只是病了而己,誰知道他會不會因為娶到了雪雁便忽而痊癒?”水溶執拗着硬是把湯送到她的嘴邊,勸道:“我馬上招了琪電來快馬趕去山西,許是庸醫誤診也不一定!”
“是了!我竟忘記了,那琪電不是素來擅解疑難雜症嗎?看來可要麻煩他跑一趟的!”黛玉忽而雙眼放光,似乎琪電一到定會妙手回來。
“所以啊,玉兒不要那樣悲觀,這個時代好多絕症不是因為病重,而是因為誤診。畢竟醫療手段有限嘛!”水溶寬慰道:“若蘭跟我那麼久,為紫水閣付出了很多,我也不能袖手旁觀,玉兒只管放心就是!”
“哥哥!玉兒拜託你了!”黛玉摟緊了丈夫的腰,感覺到了無比的心安……而水溶心底,卻對那衛若蘭重病的真實性起了懷疑,當日,便派了探子潛去打探。
在僅有的兩天時間裏,黛玉太肆為雪雁操辦嫁妝,便是公侯小姐也望生莫及的大手筆。王府張燈結綵,雖不及黛玉成親時的富麗堂皇,卻也是熱鬧之極。
成親當日一早,黛玉稟告了靜賢,代父認下雪雁做妹子。雖然馬上出嫁成為衛家婦,卻也臨上轎前象徵性的更名林雪雁,脫了奴籍。另有七八個丫頭陪嫁,口靜二姑娘。
衛家八抬的花轎直抬走了雪雁,黛玉依門遠望,心中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一個親人一般。只待水溶而與一番過後,她簡直驚喜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道那衛若蘭當真是個窩人心的!
是夜,驛站紅燈高掛,來往賀客不絕。衛家公子病危遭遇史家退親,卻轉而求娶來了攝政王妃情同姐妹的丫頭,竟似話本子一般。雖說論出身,公侯小姐絕對勝過奴才出身的丫頭。可關鍵就在於這個丫頭可是目前被百姓間廣為傳頌的,以命護主的忠義之人。更是得了如日中天的攝政王妃高看,認了義妹。這樣依賴,那沒落公侯的小姐反倒搬不上枱面了。當真想不到衛若蘭那小子還有這般大的臉面!
代替衛若蘭娶親的是他的親弟弟衛若芳,全套的禮儀下來,她雖覺勞累卻也堅持着。送入洞房后,雪雁知道,不會有鬧洞房,也不會有揭蓋頭,更沒有交杯酒,她的夫君,還遠在山西,等着她去照料。夫君……想到這個詞,雪雁心中忍不住一番激動,不管怎樣,她嫁了!嫁了心心念念的衛若蘭……
夜深了,剛想自己掀開蓋頭,喜嬤嬤卻阻止不讓,只說奶奶稍安勿躁。
不多時,門開了,甫人走了進來,嬤嬤們福身請妥,連呼恭賀太公子大喜。
怎麼回事?雪雁呆了,直到蓋頭被掀開,直到交杯酒被放進手裏,她依然回不過神來。他不是在山西嗎?他不是病重嗎?如何,如何竟好好的坐在自己對面,同樣一身大紅的喜袍!
“雪雁,竟識不得為夫了?”面色紅潤,絲毫沒有病氣的衛若蘭,同樣端着紅瓷酒杯,坐在床邊。
“若蘭……”雪雁茫然,恍惚間伸出手去摸他的臉,指尖輕觸,真實的質感。剛要收回,卻被他的大手扣住,貼在臉上。
“若蘭!夫人說,說你等不了的了……”熟悉的觸感使雪雁就茫然中清醒過來,哭着緊緊摟衛若蘭的脖子,死活不肯鬆開。
“是啊!我是等不了了的!”衛若蘭揮退了下人,同樣緊緊抱住雪雁,耳語道:“我等不了了,只想快些娶你入門!娘親非要使這個法子試試你的心,老人家了,莫要怪她。”
“你如何知道我一定會嫁你?”雪雁嗚嗚哭,嘴上硬道:“我偏不嫁你這要死了的人!”
“眼下後悔,可是晚了!”扶她喝完了交杯酒,衛若蘭笑着松落了帳幔……
一夜春曉度暖……
“老爺,當初卻是你用這個法子騙過婆婆才娶了我的!”衛夫人喝高了興,拍着丈夫的肩脖,卻埋怨道:“婆婆當年可是沒有我這樣好心,竟說出了即使進門沖喜也是做妾的話來嚇我!我卻是用這個法子來給你選回了一個好兒媳婦!”
“都過去了,不要再提了。”衛老爺為妻子斟上一杯,亦是感慨無限。當初的他便是裝病硬逼着娘同意了自己的親事,門戶低微的妻子過門後衛老太太沒少給臉色着,還硬塞了四個妾室。好在妻子一連生了兩個兒子,他的病又“痊癒”了,讓老太太再也說不出什麼。那上一代受過的苦,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兒子再為難。史家的姑娘……唉,就當自己當年看走了眼,虧得若蘭一直堅持反對不肯成親,如今這個兒媳婦,他是十分滿意的!
“我受了多少委屈!你說!”衛夫人眼中略見淚光:“四個妾啊,擰成一股繩氣我害我,虧得我命硬!”一拳輕輕打在衛老爺的心口,卻又化拳成掌輕拍。
“我知道,我都知道……”衛老爺愧疚的很:“是我對不起你……”
“要是知道,就要負起當爹的責忙,把婆婆硬指的兩個帶回山西去!兒子跟你不一樣,可是個硬骨頭。告訴你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娘,她怎麼對我都可以,卻是不準攪合蘭兒的事!作為媳婦,我自要孝順,可作為娘親,卻不能再由着她安排什麼侍妾姨娘,毀了蘭兒和媳婦的生活!除非是他們自己的決定!”衛夫人落了淚。
“知道了,知道了……都聽你的……”摟了妻子在懷中,衛老爺下定了決心,此次回了山西,定不讓妻子再受一點的委屈。
史湘雲得知雪雁竟嫁了要病死的衛若蘭,起先疑惑了一陣子,而後便也不再掛心。當初看那衛若蘭品貌皆雖不及北靜王爺,卻不下於愛哥哥,自然是十分願意的。可是既然人都要死了,那還是算可,怎麼能為了一個病鬼浪費了自己如花似錦的人生……
劉侍郎府上迎娶側室的儀式很簡單,簡單到么什麼儀式。北靜王當初大殿一席納妾古禮的說辭,使得眾官員府中立妾和姨娘再不敢大操大辦,完全依照典章禮儀。湘雲冷着臉簽了契定,把筆一扔,沒用人扶便坐上了花轎。偏不信那侍郎府還敢難為她一個公侯小姐!賈母根本沒準備嫁妝,而是派人去史家硬討了些錢財置辦,當然,彩禮則被她留下了。
侍郎府也在京城,半個時辰的功夫也就到了。後門上貼了一對喜字,算是表明了今日府中有喜事。不料晃晃悠悠的轎子還沒抬進二門,便聽見迎面呼呼啦啦來了一伏兒人。
“動作快些,公子可是不好了的!”一個聽起來似乎是管事的嬤嬤壓低聲音吩咐。
“是!”前後的小廝均換成了二院裏的嬤嬤,抬起轎子飛快的向裏面走去,直把湘雲閃了一個趔趄,翠縷不明所以,也只好跟着一路小跑。
耳邊總算是傳來了弱弱的喜樂,看來是到了內院子裏。轎子停住,幾個嬤嬤累的氣喘吁吁。
“請史姑娘下轎!”轎簾打起,翠縷與另外一個小丫頭將湘雲扶了出來。內園裏倒是有了一些辦喜事的樣子,湘雲忍下滿腹的委屈,直把這些全部記在了黛玉不念親情的頭上!
沿着紅毯走到正堂,劉侍郎夫婦端坐上方,不見劉公子人,一旁卻站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一身彆扭的新郎裝。
“側奶奶叩拜老爺,夫人——”兩個穿紅戴綠的嬤嬤替下了小丫頭,扶着湘雲跪在錦墊之上,一旁的小孩子見狀走過來一撩袍子跪在她身邊。湘雲傻了,這就是劉公子?根本還沒到成丁的年紀!欲掙扎着起身,卻被按住。
“果然是不知道禮教的!”劉夫人皺了皺眉,埋怨劉侍郎道:“若是驚嚇到了岩兒可如何是好!磕頭也免了吧,趕緊送到房裏才是正經!”
不過是給兒子選一個沖喜的喜娘,老爺非說那史湘雲已克了衛末公子,身上的戾氣該是消散乾淨了的,自該旺夫了。雖然是有這樣的說法,可劉夫人還是不滿意!不過也沒辦法,其它那家也不會願意那女兒嫁過來。這次賈家求親也只是試探,沒想到那賈母什麼都不問便應了,沖喜娶到一位公侯小姐,那可是意外之喜。好在她不姓賈,賈家便是倒了,也牽連不到劉家!
“也好,進側奶奶進房!匯兒回去歇着吧。”劉侍郎對湘雲的一面印象也很一般。一旁那個小孩子如釋重負,忙將喜袍脫了放在一邊:“爹爹,娘,兒子念書去了!”說完,便跑掉了。
“這是……”湘雲只覺着自己一直被人扶來架去,直弄得稀里糊塗。
輾轉過了幾折迴廊,終於到了洞房。走近緋紅色的喜帳,湘雲登時嚇得尖叫,失聲痛哭。床上躺着一個男人,穿着大紅的喜服,雙目緊閉,骨瘦如柴,似乎一點生命的氣息都沒有。
“啪!”隨後而來的劉夫人一個嘴巴招呼過來:“本想指你沖喜,你卻這般大吵大嚷!嚇壞了岩兒,看我如何饒得你!”翠縷見狀剛要上前,卻即刻被拉了出去。
“不!不!”湘雲尖叫着拔腿就向門外跑。好容易退了衛家的親,竟如何又是一個病癆鬼!
“給我抓住拾掇老實了!”劉夫人要被氣死了,兒子本來身子就不好,眼雎着一口氣在那裏吊著,這丫頭沒頭沒腦的大聲吵嚷,哪裏能沖喜!
“我不!我不要!老杠祖宗我!”哭喊着的湘雲被幾個婆子像抓小雞一樣的抓住,拎出門外,直到屋裏人聽不見的地方。“你們快放開我!老祖宗不會繞了你們的!你們竟敢騙婚!”
“呸!”領頭的嬤嬤啐了一口,不屑道:“騙婚?還真不稀罕!你那個老祖宗一聽是劉侍郎家的公子,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什麼都沒有問,只說公侯小姐,雖然做妾,那彩禮銀錢可是不能少了,又何來的騙婚一說!”
“就是!看你也是個好的出身,借你的福氣壓壓咱們公子的病氣,誰知道竟一進府便惹得夫人不高興!也別怪奴才們手狠了!”另一個道。
“不會的!老祖宗是愛護我的!”史湘雲不敢相信,心中已大驚,嘴上卻不肯服輸。
“愛護?”幾個嬤嬤大笑:“你那點子嫁妝據說還是史家出的,賈家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般維護!史家的姑娘不從自己家嫁出,反要跑到賈家!還好你不姓賈,否則連給我們大公子做丫頭的資格都沒有!”
“少跟她廢話!公子可是病着呢!”領頭嬤嬤上前一個耳光:“我們老姐妹幾個便很教你些規矩!”四個人將湘雲圍在中間,一頓好打!湘雲哪裏見過這種陣勢,慘叫聲根本傳不出去,最後只能哀哀求饒。
“知道錯了?”嬤嬤放下袖子冷笑道。
“知,知錯了……”湘雲哭的上不來氣,被打的七葷八素。
“帶回去!”嬤嬤一揮手,又狠道:“不許哭!”直那湘雲的抽啼憋了回去。
劉夫人正愛憐的給兒子擦臉,見湘雲被帶了回來,登時拉下了臉。
“太太,側奶奶很知道錯了!”嬤嬤討好的上前稟告。
“好了,動手吧!”劉夫人不耐的揮揮手。
“是!”幾個嬤嬤先將劉公子的衣裳脫了。久病卧床,皮包骨的身子慘白慘白,很是嚇人,嚇的湘雲不敢看。
接着,她也沒有逃過去,被脫得只剩下肚兜褻褲,硬按在床上與劉公子擺在一起,取了大紅鴛鴦的被子蓋好。
“今日大喜,側奶奶不可起身,傳了涼氣給公子可是不好!”嬤嬤訓過話,屋子裏的人才悉數退了乾淨。
“打今兒起,不許再叫側奶奶,就叫喜娘好了!”劉夫人到底不喜歡這個史湘雲,直接貶了位分。
所有人都走*光了,湘雲才敢哭出聲,絲毫不敢回頭去看同私人無異的劉公子,更是咬着嘴唇一動不敢動。叔叔嬸嬸本來對她算是好的,只是為了博得姐妹同情能常常住在賈家才那樣說,畢竟,她心裏也明白與賈家相比,史家根本不算什麼,誰不愛揀高枝去攀?與衛若蘭定親也是自己看好才求的。原以為老祖宗關心愛護自己,哪裏會讓自己受委屈!沒料到……早知道還不如嫁到山西,至少還是個正室!衛家與史家交好,便是守寡了也絕對不會這般對待自己!越哭越委屈,越哭越傷心,老太太明裡關心自己,暗裏卻把自己給賣了!湘雲悔啊,可是沒有任何用了……
二日,進來服侍公子擦身的丫頭尖叫不已,劉公子死了,死在喜床上。湘雲圍着被子蜷縮在床邊,驚嚇失聲,雙眼空洞,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劉夫人痛哭着大罵湘雲果然是個克夫的掃把星,先克得衛公子太病不起不算,后只一晚便剋死了自己的兒子!叫人直接把湘雲拉出去賣掉,留下翠縷做低等丫頭使喚……
寶釵稀里糊塗的失了節,許多人都看在眼裏。雖然之後賈母房中傳出意思,只說是歹人盜物逃脫,卻沒有任何說服力,一聽便是要將這事壓下去的借口而已。出了這樣的事,寶釵整日裏渾渾噩噩,明明見到的是寶玉,怎麼就成了別人?到底是怎麼回事?越想越亂,越亂越想,竟如痴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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