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影
我叫凌永寧,今年二十三歲,是個工人,兼職驅鬼。
胖子是我的“經紀人”,平常幫我聯繫一些生意,從而賺點分成。
今天我剛下班,就看見胖子站在他那輛麵包車旁邊衝著我笑,連連擺手讓我快過去。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來了生意。上了車,他關上車窗,悄悄說:“這次是單大的。”
我不以為然的白了他一眼,他每次找我都說是單大的,結果最後都是才賺幾百塊錢的小活兒,事後還得分給他!
胖子見我沒給他好臉,嘿嘿一笑:“別那麼冷淡啊!這次真的是單大生意,至少能賺這個數。”他伸出一根手指頭。
我說:“一千?”這相比以往的確算是單大生意。
他搖了搖頭。
我有點難以置信“難不成是一萬?”
他罵道:“瞅你那沒出息的樣兒!是十萬!”
我差點昏過去:“真的假的!你他媽要是敢框我!”
胖子道:“誰框你誰孫子!一句話,去不去?”
我想也不想的回答:“去!”
胖子道:“老規矩,三七開!”
車子在十三里村停了下來,這個村子幾乎都是舊房子,巷子很窄,麵包車都過不去。
胖子把車停在路邊,指着前面說道:“走吧,就在前面!”
我跟着他穿過巷子,轉進一條衚衕。
衚衕的盡頭,是一棟黑色的大木門。
這年頭村裡幾乎都用鐵門,用木門,還真是少見。
走到近處,一陣墨香撲鼻而來,這墨香異常濃郁,好像是在掩蓋着什麼。
胖子去敲門,開門的是個穿着圍裙,戴着皮手套的大姨。
圍裙大姨的態度很不友好,冷冷的問胖子:“你請的法師呢?”
胖子指了指我:“他就是!你別看他年齡小,但他可有一套了!”說完翹起了大拇指。
大姨輕蔑的看了我一眼,道:“在這兒等着,我去告訴老闆娘一聲。”
干我們這行的,年齡大穿着正式才能有威信。像我這個年紀,還穿着工裝,遭冷眼也正常。
這房子的位置十分差勁,太陽終日照不到這裏,挺大的院子,連根草也沒有。
住在這種純陰之地,不出點事兒那才是活見鬼呢。
另外,屋子的門口貼着一副嶄新的對聯,明顯是才貼上去的。
這又不是過年,貼對聯做什麼呢?更奇怪的是,對聯上的字是用小篆反着寫上去的。
除了這些,房子的白虎位置特別低,青龍壓白虎,嚴重犯了白虎煞。
青龍位置上擺着個香爐,裏面插滿了香頭。
高香助青龍,這是怕自己還不夠倒霉啊!
我囑咐胖子:“這裏我自己應付的來,你去幫我把傢伙拿來!”
干我們這行,出來都是法器不離身的。剛才聽胖子說報酬那麼豐厚,一激動忘了回家取傢伙。
胖子應了一聲,就走了。
我走到香爐的位置,蹲下身子嗅了嗅。香爐里燒過的香不太正常,香的味道很濃,但卻遮掩不住其中那股淡淡的臭味。
那股臭味,我好像在哪裏聞到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我正要拔個香頭研究研究,不想那大姨突然厲聲呵斥:“住手!你媽媽沒告訴過你,不要亂動別人家的東西嗎?”
拔個香頭而已,又不是拔你的頭!你至於這麼大反應嗎!這女人怕是更年期了。
為了那十萬報酬,我不得不忍氣吞聲,賠了個不是。
大姨瞪了我一眼,領我進了屋。
屋子裏裝修的十分華貴,但卻時不時的傳來一絲讓人後背發涼的陰氣。
客廳里坐着一個穿着樸素的婦人,樸素的衣着,怎麼也遮擋不住她那種富貴人的氣質。
她跟我握了手,問道:“貴姓?”
我趕忙笑答:“免貴姓凌。”
她說:“我姓張。”
互相介紹過後,她嘆道:“最近,我十分不舒服,請了好多大夫都不起作用。”
張女士雖然面色蒼白,但也只是操勞過度的產物。說話鏗鏘有力,哪像是不舒服的樣子?房間裏的那絲陰氣,就像是忌憚她一般,流到她身邊就繞道,說明她陽氣旺盛。
另外,我捕捉到了陰氣的源頭,是西邊那間卧室。
這是試探我呢?
我哼了一聲,指着西邊的卧室道:“您這身體,好好休息一下能打死一頭牛。西屋裏那個能不能救活才是問題吧?”
張女士一臉驚訝的看着我,嘆了口氣:“十分抱歉,這年頭騙子太多,我不得不小心一點。”
我說:“理解,那麼,我可以進去看看么?”
張女士說:“當然可以。”
推開門,一陣冷風撲面而來。
床上躺着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人,這女人情況很不樂觀,丟了三魂,七魄不穩,隨時可能上西天。
床邊圍繞着幾個小鬼,應該是被這純陰之地吸引過來的。
我沒帶傢伙,不敢輕舉妄動,於是就退了出去。
回到客廳,張女士迫不及待的問:“我女兒怎麼樣?”
我如實回答道:“屋子裏有幾隻小鬼,等會兒我會清理掉。只是你女兒丟了三魂,有些難辦。”
那位大姨不屑的說:“丟魂兒有什麼難辦的?我會叫魂兒,叫回來就是了。”
我瞪了她一眼:“那你就去叫個試試!”
說罷,轉身欲走。
張女士拉住我,說:“沒有那麼簡單對嗎?”
這個張女士還算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我解釋道:“人有三魂七魄,掉魂兒是指人受到了驚嚇或刺激,讓一魂或者一魄離了體。如果三魂都丟了,就不是因為受驚嚇或者刺激那麼簡單了,很可能是被什麼東西勾走了。”
她說:“那該怎麼辦?只要能讓我女兒好起來,花再多錢我也願意。”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安慰道:“我會儘力的。”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了胖子的叫門聲。
中年阿姨出去給他開門。
過了十幾分鐘,兩人還沒進來,也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我想出去看看,剛走到門口中年阿姨進來了,丟給我一個背包。
背包里正是我的家什。
我問道:“胖子呢?”
她冷冷的回了一句:“有急事先走了!”
有啥事兒能急到不跟我打個招呼就走了?一會兒還得需要他幫忙呢,我正要給胖子打電話,屋子裏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屋子裏加上我一共有四個人,大姨在我身邊,也不是張女士,那隻能是……
我衝進了屋子,張女士站在西邊的卧室門口,要進去。
我連忙喝止:“別進去!危險!躲遠一點!”
話音剛落,“吱嘎”一聲,卧室的門像是受到了某種衝擊,直奔我來了。
我沒能躲的過去,被撞飛了。
武校畢業的我,身子骨還算結實,這一下並沒有給我帶來太大的傷害。
張女士早嚇得坐在了地上。
我爬起來,跑到張女士身邊,給了她一張護身符,囑咐她無論如何都不要離身。
接着沖向了卧室。
剛到門口,一股令人窒息的陰氣傳了過來。
這陰氣有一股巨大的壓迫力,駭的我腳發軟。
我從沒見過能讓我腳發軟的陰氣,這下子碰到硬茬了。
卧室里的氣溫冷的刺骨,就好像在冰窖里一樣。
女人床周圍的小鬼都不見了,但是她的身體上方,出現了一個人影,它便是陰氣的源頭。
雖然看不清它的樣子,但是我能確定,是只惡鬼。
我有心想走,但又捨不得那十萬塊錢的報酬,我實在是太缺錢了。
轉念一想,不能來硬的,可以試着跟它溝通一下,如果它渴望的東西在我接受範圍內呢?
我在女人床頭床尾各點上兩隻蠟燭,然後點上三支香。
接着在香後面燒了點紙。
紙燃盡的時候,如果蠟燭全亮着,那就表示它願意跟你談判。如果滅了,那就趕緊收拾東西走人。
開始蠟燭的火苗比較正常,紙燒了一半的時候,四根蠟燭的火苗同時劇烈的抖動了一下。
進而燃燒着的紙突然滅了,同時我聞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是香燃燒過後散發出來的!這不是青龍位上燒的那種香嗎!壞了!
我趕緊把香頭掐掉,但是晚了一步!
床頭床尾的蠟燭,劇烈的燃燒了起來,火焰變成了翠綠色,很快吞噬了蠟燭。
屋子裏的陰氣猶如旋風一樣捲來,吹的我難以站穩。
既然事情是我挑起來的,就沒有腳底抹油的理由。
我跳出卧室,掏出十二張治鬼符,一邊在門框的左右和上面貼上,一邊囑咐張女士:“趕緊跑!”
話剛出口,門上的治鬼符同時着了火。
我本就沒指望能封住它,只是想盡量拖延一下時間,讓張女士逃走,沒想到直接被秒了。
緊接着,一股陰氣從卧室中蔓延出來,朝着張女士的位置流動。
我把銅錢劍朝張女士前方一扔,緊跟過去,掏出一張驅邪符,正要念咒。
脖子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了,隨後身體像失重一樣飄了起來。
接着,眼前憑空冒出一個女人。
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躺在卧室里的那個。
難道是被鬼上了身?不對!雖然長得一樣,但床上躺着的那個是人,而眼前這個分明是個靈體。
我從袖子裏甩出一把銅錢短劍,還沒來得及向她投擲,就被扔了出去。
從身上流動的陰氣來看,她就是卧室里那隻惡鬼!
我可不是電影裏的主角,為了劇情的發展,非得到快被打死的時候才放大招逆轉局勢。
在這種情況下,不想死就得拿出壓箱底的絕招拼一拼才有生還的希望。
我就地一滾,茶几上拿起一個杯子,砸碎了窗戶。同時掏出一張五雷符,咬破中指把血摸了上去。
五雷符是一種能引雷的靈符,威力十分巨大。只是每使用一次,就會減少一年壽命。
當下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看我不劈死你:“聚收五雷除鬼邪,吾……”咒語念了一半,突然有個人從身後抱住了我!
轉頭一看,竟然是那個穿圍裙的大姨!這女人真是太讓人討厭了!我吼道:“你幹什麼!”
她說:“不准你傷害甜甜!”
這一來惡鬼有機可乘,飛過來一口咬在了我的小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