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戒心倒重
?白錦彎下身,將清歡提起來,放在自己眼前。
“貓兒,好久不見啊,你去哪裏了?”
白錦柔聲問。
清歡瞧着眼前放大了的人臉,知道他聽不懂自己的話,但還是喵喵,叫了兩聲。
她想讓白錦多說些話,這樣她才能獲得更多信息。
“剛剛那兩個人是你認識的人嗎?”
清歡點了點頭。
白錦面上露出了笑。
“那可巧了,這兩人我也認識。”
清歡可不是來跟他敘舊的,再說這會她也沒有心情,於是她奮力掙了兩下。
白錦瞧着它的樣子,眉頭微蹙將它放到了地上。
“好貓兒,你是不願意跟我回去嗎?”
當然是不願意的,清歡趕緊點頭。
白錦臉上帶了可惜的神色。
“那你走吧。”
清歡並沒有動,而是坐在地上,將自己的一隻前爪舉了起來,伸向前方。
白錦……
“你這是要我先走?”
白錦臉色有些難看。
清歡認真的點了點頭,白錦無奈的嘆了口氣,接着又笑着搖頭。
“你這貓兒,戒心倒重。”
他說了這一句,果真慢悠悠的抬腳向著杭州城內走去。
清歡迅速跳到了一棵樹上,看着白錦慢慢的走遠,直到他的身影在視野里成了一隻小螞蟻,然後這隻小螞蟻又消失在了城門的位置,它才慢吞吞的下了樹。
‘不曉得,這白錦是跟着自己來的,還是湊巧碰到。’
畢竟白錦與陳子萊與算認識,這種時候他會出來幫忙找人,一點都不奇怪,再說它到那樹上的時候,白錦是從更高的地方把自己提上去的,它那時為了不讓吳哲雲發現自己,一直留意着四周。
那種情況下,它確實不曾見到有人影,越過自己到了那樹上。
更何況,它被白錦提到樹上的時候,那白錦明顯已經在那枝椏上坐了許久,他身旁有折斷的小樹枝,明顯不是在它到的時候折斷的。
‘或許是湊巧吧。’
清歡心裏想着,仍舊保持着貓的狀態,也邁步向著杭州城走去,她身上此時沒有帶可以出入城門的憑證,所以,她不能變回人身。
雖然和白錦在那森林裏遇到,或許是偶遇,但是清歡不得不承認,她這一趟出門有些莽撞了,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枝窈和陳子萊帶離杭州城,那吳哲雲肯定也是有功夫的,而且功夫還不低。
如這吳哲雲當真存心想殺了陳子萊,她是管還是不管,管的話,她拿什麼本事出來管,但若不管,她又做不到眼睜睜看着陳子萊去死。
這些問題,它其實出門的時候,也已經想過了,那時她就在賭,賭甘心在青樓守護着一個女子的吳哲雲不是那樣一個沒有理智的人,賭史枝窈就是恨陳子萊,也斷不會希望他陪着自己一起死。
也賭,若吳哲雲真的動手,以她和史枝窈的交情,她若突然現身,那吳哲雲不會真的傷了她,她或許能夠救下陳子萊。
可是再怎樣,她都是在賭,賭就有賭輸的風險,因此在去尋那三人的路上,她的心情是忐忑的,直到不知為何出現在那裏的白錦將她提起,她雖然覺得詫異,心裏卻也突然就安定了下來。
‘無論如何,這白錦,畢竟一直在幫自己。’
清歡心裏想着,很快也混進了杭州城,又溜進了自己的房間,才將面具摘了下來,換回了自己的樣子。
‘不管白錦知不知道,貓就是我,我就是貓,’
她想。
‘反正,以他的能耐,他若真想查我的身份,我也瞞不住,還不如坦然些。’
在清歡消失的這一晚,杭州城內也炸了鍋。
雁南先生的么兒,杭州城頂頂出名的大才子陳子萊與定芳樓的頭牌姑娘海蓮,一起消失了,刺史趙大人派出了衙門裏所有的人,滿城尋找那三人的蹤跡,卻半點消息全無。
這新聞的爆炸程度,一點都不比前陣子的十五人分屍案來得弱。
風樓才子與青樓頭牌,光是這兩個詞語,就已經引出了人們的無限遐想。
更何況在海蓮姑娘消失的時候,她房間的桌子上還展開着一副清雅出塵的墨竹,那墨竹旁有幾滴水漬,看上去就像幾滴淚水的痕迹,還有一看就是出自兩個人手筆一首詩和一句題詞。
竹生荒野處,梢雲聳百尋。
無人賞高節,徒自報真心。
以及那一句。
本在塵埃里,何必抱真心。
因此將將經過一夜的發酵,人們就已經腦補出好幾個不同版本的故事。
有人說詩和畫是陳子萊提的,那句何必抱真心是海蓮姑娘自己寫的,正是兩人互白心意。
也有人說陳子萊雖是陳子萊但還寫不出那樣的字畫,這字畫是他花重金買來送給海蓮姑娘的。
畫的來源眾說紛紜,但是故事的結局差不多都是同一個,那就是才子佳人,衝破了重重阻礙,終於雙宿雙飛,私奔去了。
這些傳言,並沒有傳多久,女子們為才子佳人流的淚水還沒有擦乾,才子就又回來了。
而且那個杭州城頂頂出名的風流才子,是頂着個豬頭,縮頭縮腦的在杭州城門外被出城尋找他的官兵找到了,護送着送回來的。
雖說這個消息,被人下過命令不許說出去,但是因為陳子萊當時的樣子實在太過狼狽,而且城門附近進出城的百姓眾多,而且那些官兵又走得匆忙併沒有備下馬車,因此陳子萊被找到時是個什麼模樣,早叫百姓看了去,很快又在杭州城裏傳開了。
這次,因為大才子的豬頭豬腦的樣子,實在與印象中出入太大,在百姓傳言的版本裏,陳子萊的形象也從有情人終成眷屬,變成了棒打鴛鴦,私奔被搶等等各種版本。
且那些版本裏,添了許多對他不懷好意的言辭,也不知是有人故意引導,還是百姓覺得將他這樣一個才子踩在腳下更加暢快些。
但是無論故事版本怎麼變,那副字畫與題字都佔着很大的戲份,人們編故事傳故事,許多都從那字畫裏找證據。
一時間,這字畫究竟是何人所做,這背後又隱藏着怎樣一個故事,以及那字畫究竟畫得如何出神如何好,那詩又是寫的如何精彩,如何妙都沸沸揚揚的傳揚開來。
以至於販夫走卒,識字的不識字的,都能點評兩句背上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