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喬卿澤隨意打開一本文件,想要強迫自己沉浸在公事中,卻發現自己怎麼都做不到。長明巷,賀宸,謝瑾瑜,宋湛,舒雲。一條無形的線把他們所有人串聯在一起,他卻怎麼都沒辦法找到其中的那個點。

或許被串進去的,還有他自己,喬卿澤拿出玉佩,玉佩的上下兩端有斷裂的痕迹,只是因為主人經常摸索,斷裂的痕迹也溫潤了許多,但依舊看的出來。這上面的賀字,讓喬卿澤沒辦法不在意。

賀這個姓氏,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他也碰到過姓賀的人,玉佩什麼反應都沒有,唯有賀宸,到底是巧合,還是意外?而且,玉佩為何會莫名升溫?

喬卿澤合上手中的鋼筆,站起身,有一瞬間,很想立刻開車到長明巷,揪着賀宸的衣領問一個答案出來。但到底不是意氣風發的少年了,商場混了這幾年,他已經習慣在做事之前考慮利弊得失。

一杯黑咖啡入口,苦澀的味道充滿了口腔,這才讓喬卿澤的混沌的大腦有了一絲清明,能夠靜下心來認真思考事情。

顯然,現在去找賀宸,一定問不出答案,而且,揪衣領什麼的,太不雅觀,太不符合他的氣質了。而且,賀宸昨晚說的話似乎還猶言在耳,不要靠近舒雲?為什麼?長明巷那種地方竟然會存在這樣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小店,這本就是不正常的事情。

明明不知道前情後果,喬卿澤下意識的認為,不應該靠近那個地方,這麼多年來,這種莫名的危機意識,幫喬卿澤規避了許多風險,可惜,這次,要例外了。

喬卿澤重新坐在椅子上,有種詭異的直覺,阿瑜的傷,幕後傷人之人,也許最終都要在賀宸那裏得到答案。那個地方,他註定無法規避!

果然,韓征很快再次進來,臉上有着遲疑,顯然是不知道該不該說。喬卿澤看了韓征一眼,雖然隱約猜到結果,還是點頭示意他。韓征這才說出口,“喬總,您是無神論者嗎?”

喬卿澤挑眉,怎麼也沒猜到跟了自己三年的秘書一開口就是這麼一個奇怪的問題,但韓征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既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

“繼續說。”

“我們查到長明巷那個地方,最有話事權的是一個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酒館老闆,賀宸。如果想要在長明巷做什麼事,調查什麼東西,找他是最快的,但他也最難見到。喬老先生得知您在查長明巷的事情,打了一個電話過來,說,不要招惹賀宸。

因為賀宸的存在似乎有什麼不對勁。據說,那家酒館已經存在了一百多年,歷經政權更替依舊屹立不倒,就是因為來往裏面的客人都不是一般人,準確來說,都不是人!”

最後幾個字,韓征是帶着顫音說出來的,顯然核心價值觀讓他難以置信這世上有非人生物的存在,但他也知道,喬卿澤那從來不靠譜的爹這麼鄭重其事的提醒的,肯定不是開玩笑的,那麼,那家酒館,不論裏面真的不是人,還是裝神弄鬼,都是不簡單的。

“沒有其他辦法跳過賀宸去查阿瑜受傷的事情?”喬卿澤明知道答案,卻還是低聲問了這麼一句,看着韓征為難的神色,就知道,如果有,韓征早就說出來了。

至於什麼不是人這樣的事情,說老實話,喬卿澤是不相信的,哪怕老爺子這麼鄭重其事的說了,他還是不信,不是什麼故意作對還是什麼,只是見多了裝神弄鬼的,讓喬卿澤本能的對這些東西就抱有排斥和不信任的心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這兩天公司的事情,能放着的就先放着,不能推的你整理一下,送到阿瑜的醫院去,我這兩天都在那裏。”喬卿澤拿起衣服離開了辦公室,阿湛遲遲沒有打電話過來,他實在放不下心,只能再跑一趟醫院了。

也是趕巧了,喬卿澤剛到醫院,還沒來得及和宋湛說上話,就見醫生出來了。“病人已經送往病房,但麻醉的藥效還沒過,應該要到今晚才會醒過來。病人本身身體比較弱,這次有一刀最為嚴重,傷到了內臟,病人康復后也需要細心調理幾年才可能恢復到之前的樣子。”

喬卿澤怎麼也沒想到,阿瑜本來身體就不好,現在竟然會更加糟糕,宋湛也有些自責,“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一點發現那是阿瑜,早一點送他到醫院,也許他就能少受點罪了!”

相比之下,反倒是喬卿澤最冷靜,“事已至此,我們只有找到傷害阿瑜的人,讓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才對得起他送的這份大禮。”

沒有想平常一樣,刻意咬重某個字的字音,反而說的很輕,但正是這樣,才說明喬卿澤是真的生氣了。喬卿澤最讓人害怕的不是生氣,也不是充滿惡意的笑,而是平靜,表面越是平靜,越能說明他怒意之深。

“你有目標了嗎?”

“長明巷的事情據說只能從酒館老闆賀宸那裏尋一個答案。”喬卿澤說了出來也就證明心裏有了決斷。

“也許……”宋湛的話開了個頭就被喬卿澤攔下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能把無關之人牽扯進來。”

喬卿澤知道宋湛想說從舒雲那裏打探消息,且不說舒雲和他沒有多少關係,就賀宸那句話,和後面喬老爺子說的酒館的特殊之處,那麼舒雲這個人,起碼現在喬卿澤不想過多接觸。

喬卿澤看着加護病房裏臉上沒有絲毫血色,無意中扭頭,似乎看見了一個黑影一閃而過,沒有看清到底是什麼人,喬卿澤也不敢放鬆,難保不是幕後之人想來看看阿瑜到底如何,走到守在病房門口的保鏢身邊,低聲交代幾句。看着依舊沉浸在懊悔之中的宋湛,喬卿澤搖了搖頭,看起來最無情的人往往才是最念情的,可悲……

病房裏待了一天,一直到晚上九點多,謝瑾瑜才清醒過來,看着人醒了,宋湛和喬卿澤長出一口氣,不論怎樣,醒了就好。

“阿瑜,你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宋湛在謝瑾瑜的床邊擔憂的詢問。喬卿澤倒了一杯水,喂到謝瑾瑜的嘴邊。

謝瑾瑜睜開眼,發現屋子裏都是醫療器械,手上還輸着水,整個人都有些發矇,直到嘴裏進了些溫熱的白開水,又過了兩分鐘,整個人才清醒了些。

“我怎麼又到醫院來了?我這是怎麼了?”宋湛把床搖高了一些,扶着謝瑾瑜慢慢做了起來才說:“你還問我們,我和阿澤才是要被你嚇死了,凌晨的時候要不是我碰巧經過,你這會兒已經在太平間了!”

本來這些話不是宋湛該說的,但是下午在病房的時候聽喬卿澤說了謝瑾瑜最近一個月的行程,滿肚子氣,有些話不該說也要說了。

“那長明巷是什麼地方別說你不知道,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往那裏去,甚至把自己弄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瘋了嗎!”宋湛越說越來勁,連喬卿澤的眼神都看不見了,把該說不該說的都說出來了。

喬卿澤捏着眉心,雖然在阿瑜受傷后,他們肯定會調查阿瑜的行程,但好歹這是阿瑜的私事,怎麼能這麼大大咧咧的說出來?

聽宋湛說起來長明巷,謝瑾瑜終於想起來了,不自覺的捂着腹部,“我,之前,好像在長明巷見到了夢裏的那個女人,可是昨天,我只是經過,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衝出來一個人就拿着匕首捅我……”

發生在長明巷的事情,大約只有當事人最清楚了,現在聽謝瑾瑜這麼說,就更奇怪了,既然沒有預謀,又怎麼會那麼恰好被宋湛救了?內心暗嘆,到底還是要往長明巷再走一趟了。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韓征捧在一沓文件進來,看着清醒過來的謝瑾瑜,臉上一直十分嚴肅的神色終於放鬆下來,“謝總,您醒了?”

謝瑾瑜對着韓征微微一笑,“抱歉,讓你們擔心了。”三人之中,喬卿澤看起來最不靠譜,宋湛看起來最嚴肅,唯有謝瑾瑜待人最是溫和。公司里大多數人也樂於和謝瑾瑜溝通交流,其中就包括喬卿澤和宋湛的助理。

喬卿澤接過文件丟給宋湛,“交給你了,我出去轉轉。”說完就走了,留下怔楞的宋湛和有些奇怪的謝瑾瑜。

“為什麼我覺得阿澤好像在生氣?”謝瑾瑜有些奇怪,以往他們三人中活躍氣氛的就是喬卿澤,如果要論對謝瑾瑜的保護,也是喬卿澤最妥帖,可這次謝瑾瑜醒來,喬卿澤竟然話都沒說幾句,出去轉轉,這個理由太不走心了……

宋湛盯着手裏的文件,有些不耐煩,腦海里卻回憶起了喬卿澤之前說的話,長明巷,有家酒館,賀宸。

“你都看出來了,還非要來我這裏尋找一個肯定答案?”宋湛隨手拿起鋼筆,在一些沒有問題的文件上籤上自己的名字,頭也不抬的回答謝瑾瑜的問題。

謝瑾瑜有些挫敗,“我也不想惹他生氣,這次的事情只是個意外……”

“正因為是意外,所以阿澤才會生氣,如果不是意外,是你主動找死,可能剛才你做手術的時候,阿澤就闖進去把醫生全部攆出來,然後看着你慢慢咽氣。你知道的,咱們三個人里,最心狠手辣的就是阿澤了。”

聽着宋湛這三分正經,氣氛不着調的話,謝瑾瑜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只能拽了拽被子,閉上了雙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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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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