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長明巷171號,有家酒館?阿湛,你是不是在國外吃薯條和炸魚把腦子吃壞了,你覺得你能查到的,我會查不到?”喬卿澤這句話說完,宋湛才反應過來,他確實是關心則亂了。

他們三人中,看起來喬卿澤最是跳脫,不循常規,但最聰明的也是他,很多事情他看在眼裏,什麼都明白,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說。但越是這樣,他反而越是擔心,古人云,慧極必傷,不是沒有道理的。

所以,“既然你知道那裏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你又何必往那個火坑裏跳呢?”哪怕知道喬卿澤未必會聽他的,總是要試試的,萬一呢?

對於宋湛這樣明知無用最後還是說出來的話,喬卿澤的反應就是,打開車門,上車,啟動車子,遠遠的把宋湛和他的車子甩在身後,根本連多一句的話都懶得說。

宋湛啟動車子,跟上喬卿澤,雖然對這樣的喬卿澤有些無力,但卻也覺得冰冷的身體有了一絲暖意。不論他和舒雲最後的結果如何,至少阿澤和阿瑜會永遠在他背後支持他,這就夠了!

長明巷,其實這並不是這個地方的名字,這個地方原來的名字叫寧安巷,據說是曾經封建王朝時期,某個帝王登基前的住處,帝王登基后,感念這裏的百姓曾經的幫助,改名寧安巷,就是希望天子之氣護佑這裏的百姓的生活寧靜安樂。

但現在,寧安巷這個名字逐漸被人忘記,更多的被稱為長明巷或是罪惡巷,這裏容納了這個城市全部的黑暗面,三教九流,燈紅酒綠,紙醉金迷,還有醉生夢死。

這樣的地方,喬卿澤和宋湛或多或少聽過,但以他們的身份,是不可能踏足這個地方的,今晚倒是破例了。

喬卿澤也是覺得有意思的很,舒雲那個人在公司毫不起眼,長相普通,能力普通,每年公司的績效考核都是擦邊過關,但偏偏就是這樣在公司待了五年。五年裏,以他的職位,見到宋湛的次數屈指可數,卻偏偏吸引了宋湛。

平時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東西,卻偏偏在下班后出現在這種地方。公司里的那些白領上班時和下班后總是兩幅面孔,這不奇怪,工作壓力大,想要放鬆也可以理解。但放鬆到了長明巷,那就好玩兒了!

難道他就不擔心自己被人一杯酒放倒,不能平安離開這個地方,還是說他有什麼依仗自己一定能安全離開?

推開一扇木門,伴隨着清脆的風鈴聲喬卿澤看見了裏面昏黃的燈光,輕柔的音樂,復古的擺設,和外面的混亂截然不同,一瞬間讓喬卿澤以為自己來到了什麼平行時空。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客人需要喝點什麼?”一道悅耳的男聲在喬卿澤耳邊響起,喬卿澤看着緩緩向自己走來的人,首先入目的就是那雙眼睛,清澈,透亮,純粹的黑色瞳仁,好漂亮!還有隨着男人的靠近,胸口處溫度逐漸升高的玉佩,喬卿澤笑的很是燦爛。

“這位想必就是老闆了,我和我兄弟第一次來,不知道貴店有些什麼?”

來人看着喬卿澤的眼睛,失神了一下,輕笑着說:“我這裏只是一家普通的酒館,都是些自己釀的小玩意兒,難登大雅之堂,恐不合先生身份,先生不如出門左手邊第三家,那裏的也許更適合二位先生。”

“俗話說,來者是客,怎麼這位老闆偏偏把我和我兄弟往外推呢?難道是怕我們付不起酒錢?老闆放心,我和我兄弟只是普通的客人,只是想來個新地方換換心情而已……”草木氣息?香水嗎?還挺舒服的,喬卿澤鼻翼翕動了一下,暗自想到。

喬卿澤咬重了普通二字,男人的眼睛裏劃過一道暗光,很快,又恢復成了之前的和煦,“來者是客,小店怎會往外推拒客人,客人裏面請。”

喬卿澤在一個能看清整個店的情況的角落坐下,沒有酒水單子,沒有炫目的燈光,只有櫃枱後面,一堵牆的酒架上,放着許多玉制的酒壺,上面雕刻的花紋似乎並不一致。

“我和我兄弟第一次來到這裏,不知老闆有什麼推薦?”喬卿澤看宋湛一直盯着一個角落一語不發,內心暗嘆一口氣,繼續揚起笑臉和男人交談。

一壺酒端到了喬卿澤的面前,酒壺很小,看起來裝酒的部分似乎也就一個成年男人的拳頭大小,至於酒杯那就更小了。喬卿澤習慣了喝紅酒,第一次看到這種酒,酒壺上面還刻着兩個很明顯的字,人生。

喬卿澤嗤笑了一下,人生又怎麼會是一杯酒能夠講述的。這種地方的東西,本來喬卿澤是不該入口的,但不知為什麼,也許是胸口溫熱的玉佩給了他安全感,喬卿澤倒了一杯酒,酒香撲鼻。

有一瞬間,喬卿澤覺得自己似乎從裏面感受到了春花秋月,夏蟬冬雪,很快清醒過來,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入口,酒液順着喉嚨下去,一點都不辣,反而有種白開水一樣的感覺。

恩?這酒?“為何什麼味道都沒有?”

喬卿澤的話出口的同時,宋湛也開口了,“苦,苦后回甘。”

這倒是有意思了,一壺酒裏面倒出來的兩杯酒,一個寡淡無味,一個苦后回甘。喬卿澤撐着下巴看向櫃枱后擦拭酒壺的老闆,“老闆,你這酒果然不一般。”

“沒有什麼不一般的,人生百態,自然人生百味。有人的一生轟轟烈烈,這酒自然也如烈酒灼喉,有人的人生無波無瀾,自然喝着這酒無甚滋味。與我無關,唯客人的心情而已。”老闆輕聲說道。

無波無瀾,這樣的詞彙任誰來看都不會覺得和喬卿澤相匹配,喬卿澤的一生,不說多麼絢爛,至少也是五彩繽紛的。黑色的文件夾,紅色的酒液,白色的肌膚,紫色的跑車……太多的顏色構成了喬卿澤的人生,怎麼看都是多姿多彩的,然而在喬卿澤的心裏,確實無趣。

“怎麼看着老闆看出了幾分哲學家的意思?不知道老闆怎麼稱呼?”

“賀宸。”

“早晨?星辰?還是……”

“北極星的那個宸。”

“好名字,這個宸代指帝王居所,引申出來的含義,更是帝王。看來,老闆的父母對老闆是寄予了厚望啊!我叫喬卿澤,喬是小喬的喬,卿是卿卿我我的卿,澤是沼澤的澤。”

喬卿澤對自己的介紹很奇怪,卿這個字有很多解釋,用在男人的名字裏,更多指代官位,三公九卿之意,澤意味水聚集之地,也有恩澤之說。明明是個好名字,從喬卿澤的嘴裏說出來,卻像是拿着字典,隨意翻出來的字,不值一提。

“喬先生還有什麼需要的嗎?”委婉的拒絕和喬卿澤繼續聊天。賀宸似乎對於喬卿澤完全沒興趣,只專心致志的擦拭手裏的酒壺,就好像喬卿澤這麼一個帥哥,在他眼裏,還及不上酒壺這個死物。也許不是好像。

喬卿澤見人家不樂意搭理他,也就不再跟他搭話,而是專心致志的看着手裏的酒杯,那樣的眼神,就像在看着心愛之人。可嘴角的笑意,卻充滿了諷刺。

看,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這樣虛偽,明明是最無情的人,偏偏做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君子呢?到底都是些偽君子而已。

12點的鐘聲響起,原本在角落裏的小店好像突然熱鬧起來了,不斷有客人進出,進來的客人都很安靜,大多是一個人,一壺酒,相對無言。

直到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人推開門,看見那人,宋湛等了一會兒,逐漸不耐煩的神色變成了驚喜,一雙眼睛幾乎是粘着那人身上,摳都摳不下來。可男人抬頭對上宋湛的眼睛,卻有一瞬間的驚慌,轉身就往外走。

“舒雲,你站住!”宋湛轉身追上去。喬卿澤原以為自己跟過來看到的要麼是霸道總裁*小白兔職員,要麼是什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戲碼,誰知道看起來竟然像是警察在追擊逃犯。

喬卿澤摸着下巴,為自己這種念頭笑了出來,宋湛身材高大,身手也不錯,一身正氣看起來確實有幾分警察的樣子,不過舒雲?恩,還是算了,畢竟是兄弟喜歡的人,有些話不能說太透啊!

正當喬卿澤拿出一張卡,正要結賬準備追上去繼續看看熱鬧的時候,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虛按在喬卿澤的手臂上方。“雖然不知道與喬先生一同來的那位先生的身份,但想來也不是普通人。那麼舒雲此人,勸二位還是少接觸為妙。”

喬卿澤看着自己藍色西服上的那隻手,第一感覺就是,這手真漂亮!喬卿澤的父親喜歡收集古董,常常在喬卿澤的耳邊念叨某某某個古董瓷器,花紋多麼精緻,釉質多麼細膩,但在喬卿澤看來,那些東西,遠不及面前之人的一雙手來得漂亮。

然後才聽見賀宸說的那句話,因為剛才亂七八糟的想法,喬卿澤的回答遲了一點,但還是十分遵從他內心的答案,“那是我兄弟看上的人,四捨五入,就是他內人了,這樣的關係,怎麼能遠離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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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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