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陸承番外
江生入院后,陸承坐第二天最早一班飛機到晉城。
趕到醫院時,林鹿穿着一件駝色的大衣站在樓下等他。
陸承看她疲憊的臉色,腳下的步子更快了。
“人怎麼樣?”
林鹿說話時,嗓子啞得厲害,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像撕磨過的碎紙。“沒事了。”
陸承輕樓下她肩膀,“那就好。”
兩人並肩往裏走,顧忌着她的嗓子,陸承沒急着問具體過程,到病房裏看到人後,比他預想的傷得重,人也還沒醒。
“你臉色不好,回去休息,我在這陪着。”陸承說。
林鹿搖搖頭,看眼病床上的人,“他醒了,看不見我,要着急的。”又說陸承,“你也剛下飛機,挺累的。”
陸承淡笑下,“我在飛機上休息了。”
林鹿倒杯熱水遞給他,“你在飛機上什麼時候睡舒服過?”
陸承垂下眼,紙杯里的水溫熱,透過掌心暖着舒服。
“經常跑,不習慣也習慣了。”陸承輕吹杯口,氤氳的水汽撲在臉上。
林鹿坐在旁邊,“你又瘦了,林女士看見還不得念叨你。”
陸承兩手虛握着紙杯,轉眸看她,“太忙,有些事顧及不到了。”
林鹿知道他忙,陸承是真的很忙。“三餐按時吃,別搞出病了才知道後悔。”
“知道了。”
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江生身上。
下午,江生醒了,他看到陸承時,有些恍惚。
“陸哥?”
江生聲音虛弱,陸承微傾着身子,“是我。”
“你怎麼來了?”
“我的設計師受傷了,你說我能不來?”
“呵呵……”
他笑起來,嘴角的笑弧孱弱、無力。
江生的眼睛在他周圍尋找,陸承說:“她去醫生那了,一會兒回來。”
“陸哥,”江生攥緊他袖口,“蕭,蕭總……”
江生的聲音越來越低,陸承不得不壓低肩膀,耳朵湊近他唇邊,江生艱難的一字一句的說,等林鹿回來時,陸承直起身,只對他說句:“放心,交給我。”
林鹿趕緊走過去,“醒了?”
江生視線鎖着林鹿,陸承把位置讓出來,看着林鹿彎下腰,吻下江生的唇。
“我在呢。”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瞎說什麼呢。”
林鹿嗔怪的看他,江生連眼睛都不捨得眨,一直盯着林鹿不放。
林鹿說:“你多休息。”
江生伸手摸了摸她臉,“你嗓子……”
“我沒事,你再睡會兒。”
“我想看着你。”
林鹿往他面前一坐,“看吧。”
江生笑,但人乏累,眼皮漸漸沉了。
等人睡熟,陸承看下手錶,他時間不多,後天要去法國。
他對林鹿說:“我回趟酒店,晚點再過來。”
林鹿起身去送他,“你也好好休息下。”
……
陸承走出醫院,乘車先去了刑警隊。
兩小時后,陸承離開刑警隊回到酒店,給蕭原榮打去電話。
“我到晉城了,見個面。”
蕭原榮驚訝,“你怎麼來了?”
“見面說。”
蕭原榮驅車來到陸承下榻的酒店,一進門,看陸承臉色陰沉沉的。
陸承關上門,蕭原榮總覺的背後冷颼颼的。
“坐。”陸承往沙發上一坐,雙腿交疊,看蕭原榮的眼神目光很深。
蕭原榮心裏忐忑,陸承平時很少外露情緒,兩人合作多年,除了上次他錯誤擾亂了DR的戰略發展,陸承把他訓得孫子一樣,差點把他踢出董事會,這是第二次。
蕭原榮嘿嘿乾笑兩聲,“怎,怎麼了,陸承?”
陸承手指輕點着,面色冷漠,“江生和林鹿出事了,你沒什麼想說的?”
“……”蕭原榮心裏咯噔下。
他在回憶是不是上次算計林鹿被知道了,眼珠子亂轉,衡量說不說。
“蕭先生,誠實是美德。”
這句‘蕭先生’叫得他頭皮發麻。
蕭原榮吞咽口,媽的,真是被他壓得死死的。
“陸承,我不懂你什麼意思?”他諂媚的笑。
陸承臉色陡然一沉,“你和萬英、閆鑫陽、衛瓊輝什麼關係?”
“……”呼,不是說他算計林鹿那事。還好,還好。
“他們啊,”蕭原榮挺直背,整個人也放鬆了,陸承沒有錯過他鬆弛的一瞬間揚起嘴角的小動作,表現出足夠耐性的等他自己坦白。
“我早年起家不是做服裝零售的嘛,有次去批發服裝,我看着那批貨不錯,肯定能賺,把身上所有的錢都鋪了貨,可運回去我沒錢,後來我在貨場遇到閆鑫陽,他正好跑晉城這條線,我私下找他商量,貨不從貨場發,從外面裝車,運費等我貨變現再給他,他答應了,就這麼認識的,他收的運費比從貨場發的低,一來二去我們倆就這麼合作了,至於萬英,也是通過閆鑫陽認識的,我跟萬英好過一段,不太長,那娘們心野,不安分,我就把她甩了,至於衛瓊輝,他們都是一起跑運輸的。”
“沒了?”陸承目光淡淡。
蕭原榮哆嗦下,“……沒了。”
陸承輕點的手指一收,“蕭先生,我當年可以把他踢出董事會,現在也可以。”
“……”他到底都知道些什麼!!
蕭原榮心裏犯嘀咕,可想破腦袋也只有算計林鹿那件事沒說了。
他皺着眉,一臉苦相,“我是算計過林鹿,可也不能怪我啊,你和她之間一直不明不白的,而且林鹿看着也挺瘋的,我以為你們倆就是玩玩的。所以我也想……”
陸承唇線抿緊,眸底蘊着一層冷厲的寒意,“你再說一遍,她怎麼?”
“……”蕭原榮要着看不出陸承不高興,那他就是個棒槌。
“沒沒沒,我剛才口誤,我說林小姐挺有性格的,挺,挺好的。我也想跟她交個朋友。”
‘呵。’陸承似笑下,可眼裏一點笑意沒有,把蕭原榮緊張的攥了攥拳頭緩解。
陸承說:“你怎麼算計她的?”
蕭原榮支支吾吾,“事情都過去了,我不也沒成功嘛,還提這事幹嘛。”
“你不說?”
他的口氣分明在說,你敢不說?
蕭原榮大氣都不敢喘,“我說。”
接下來,蕭原榮將江生被萬英扣去毒打的事講一遍,講到林鹿將刀扎在自己腿上時,陸承的眼底陰沉沉的。
“就,就這麼回事,我沒成功。”蕭原榮越說聲音越小。
陸承揚手。“你走吧。”
蕭原榮如蒙大赦,立馬站起來,“那我走了。”
陸承沒再回應,蕭原榮竊喜的走出賓館,貼心的關上門,他做夢也想不到,陸承說的那句你走吧,居然是讓他徹底的滾蛋。
三日後的DR高層董事會決議,罷免蕭原榮在DR的職務,而他也緊緊拿到他應得的,對於這個長期的飯票,蕭原榮再也無福消受了。
蕭原榮自覺有錢就算離開陸承他也照樣混的開,結果與人投資卻被對方騙走了所有積蓄,落得狼狽收場,還因拖欠債務,官司纏身,深陷牢獄。
鐵窗內,蕭原榮一夜白頭,他雖然沒什麼文化,但早年經商積累的經驗並不少,他想不明白一件事,明明是很穩妥的項目,他怎麼就被算計了。
突然某夜夢中驚醒,他從床上坐起,膛目盯着黑暗的牢門。
“陸承,陸承,是你算計我的!”
紐約的清晨,陽光透過明凈的玻璃,落在深灰色的被子上。
陸承睜開眼,床頭柜上的鬧鐘顯示7:20。
他掀開被子下床去洗漱,穿着舒適的平角褲走進衣帽間,襯衫、西裝、腕錶、袖扣,每一件都彰顯着男人的內斂和品味。
到達機場辦理完登機手續,陸承坐上飛往蘇黎世的飛機。
他依然如林鹿了解的那般,在飛機上無法安然的休息,乘機時總會隨身帶着本書。
陸承旁邊的座位上是一對母女,女士遞給陸承一個小口袋,裏面放着耳塞和小糖果,並寫着一張卡片:
我是來自紐約的艾米,我剛剛一歲半。這不是我第一次出門旅行了,可是獨自帶我的媽媽還是很擔心我的哭鬧會打攪到您休息,畢竟飛機氣壓變化會讓我感到很煩躁。在公共場合打擾別人可不是個好孩子,我會儘力保持安靜。這裏有耳塞和小糖果,希望能減輕對您的困擾。
陸承對女士微笑下。
到達蘇黎世時,女士的包裹有些多,陸承好心的幫她拎了兩個行李下飛機。
走到出口時,女士的丈夫接過陸承手裏的行李表示感謝,他微笑下,“沒什麼。”
陸承要去的是C出口,剛走沒幾步,身後傳來一聲溫婉的呼喊:
“陸先生,陸先生……”
陸承停下腳步,回頭看到一名空姐手裏拿着本《名利場》朝他小跑着過來。
是他在飛機上看的那本書,剛剛幫女士拿行李,忘下了。
他朝空姐走去,這是剛才的國際航班上唯一的東方面孔,他記得她。
空姐跑到陸承面前,胸口微喘。“陸先生,你的書。”
陸承接過,“謝謝。”
“沒什麼。”空姐笑起來很甜,“再見。”
陸承看到她可能跑得急,頭后髮髻上的髮帶歪了,他有點強迫症,總喜歡把歪的東西扶正了。
剛伸出手,又覺得這樣太唐突。
“你,”
“嗯?”
陸承指了指自己的頭,“髮帶歪了。”
“哦,”空姐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抬手整理。
她笑起來,依然很甜。
陸承很喜歡她笑的樣子。
“還歪嗎?”空姐問。
陸承看下,還是歪的,“你轉過去。”
空姐轉身,陸承放下行李,兩指輕捏着髮帶的邊角,向右拉了拉。
正了!
“可以了。”
空姐轉身,“謝謝,再見。”
陸承?首,“再見。”
他看着人走遠,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才想起他與客戶的約談時間還有不足半小時了。
下午的商談很順利,晚上,陸承去酒店附近的酒吧輕鬆下。
街邊酒吧一家挨着一家,當他路過某間咖啡廳時,看到裏面的一張單人桌后,正坐着個熟悉的姑娘。
桌上是一杯咖啡,還有一盤小甜點,她垂着眼,專註的看手裏的書。
封面的名字是——
名利場。
陸承彎了彎唇,推門進去了。
“你好,我叫陸承。”
單人桌后的姑娘猛地抬頭,一雙被燈光潤得清黑的眼睛望着他,她木訥的站起來,繼而又笑了,不好意思的掖下耳邊的發,把書闔上,伸出手,“你好,我叫葉恬。”
兩人虛握下。
陸承看下她對面的位置,“有人嗎?”
葉恬搖頭,“沒有。”
“我可以坐嗎?”
葉恬點頭。
陸承拉開椅子坐在葉恬對面,“你也喜歡看《名利場》?”
葉恬莞爾搖頭,她看着陸承的眼睛,說:“我只是好奇看這本書的人。”
‘呵……’陸承溫然的笑,“我喜歡你的好奇。”
葉恬紅着臉,卻很直白的說:“我以為你會說,我在勾引你。”
陸承挑眉,“那我該不該接受呢?”
葉恬:“……”
一個月後。
林鹿看到陸承的推特上分享了一張照片。
視角應該在床上,畫面是一扇落地窗外的陽台,白色的窗帘被風揚起,一個身形高挑的女人穿着男人的白襯衫靠着陽台往遠處望。
墨黑的長發披在肩上,天湛藍如海。
林鹿留言:恭喜陸老闆喜提女友一隻。
陸承回復: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