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人間白蘭忘川彼岸（5）
陰冷的風吹過大片妖艷的彼岸花，發出沙沙作響，纖細的花蕊亭亭玉立，伴隨風擺動，看上去單薄凄涼。
昔日空曠的忘川河邊有了妖治惑人的彼岸花后，被世人稱作三生河畔。
相隔千年時光，雖早已是物是人非，但…好在王者歸來！
大片艷紅的彼岸花中站着一位身穿紅白相間錦袍的男子，墨發散落在肩上，發梢被微風捲起，眉心那抹紅泛着詭異的光芒，使原本就俊美如妖的容顏變得如詩如畫，妖異到了極致。
郁荼單手捂着血淋淋的左眼，沙啞的嗓子說：“王…是您回來了嗎？”
感受到對面的人氣息變化，郁荼胸膛里的心跳逐漸變快，情緒漸漸變得激動。
“郁荼，你又何必用這等手段讓本王回來呢？”一道極緩，極淡，又極冷的聲音響起。
這是念笑，也是千年前的鬼王念笑。
若說千年後的念笑是古靈精怪放浪不羈的性子，那麼千年前鬼王念笑則是陰晴不定邪魅狂妄，千年前與千年後兩種性格相結合的念笑，如今是什麼樣子，沒人可以確定…
他沒有睜開雙眼，負手而立的站在彼岸花叢中，睥睨天下的氣勢展露無疑。
“王，我…我…”郁荼另一隻完好無損的眼睛流下淚水，他抬腳朝着念笑走去，似乎是想要離他近一點。
“站住！”念笑冷聲呵斥道。
郁荼猛地收住腳步，低頭不語，微微顫抖的肩膀暴露出他的情緒，激動又惶恐。
“王…郁知道錯了，您怎麼懲罰郁都行，就是別不要郁…求您……別拋棄我…”
他害怕，甚至是惶恐不安，當年的事情王是知道的。
現在王恢復記憶，自己該怎麼做？是給那人償命？還是像千年前一樣殺了那人？
念笑像是郁荼心裏的蛔蟲一樣，閉着眼睛冷笑一聲，道：“郁荼，你覺得本王還會給你傷害阿宸的機會嗎？”
他恨郁荼，但他更恨自己，若不是當年自己沒有保護好阿宸，又豈會…
罷了，往事已經過去，這一次任誰都不能他，哪怕是…天道也不行。
“不，我…我沒想傷害帝宸，王，我真的沒有想要他死…”郁荼眉宇間閃過一抹痛苦，他只是想讓帝宸遠離念笑而已…卻不曾想害死了他。
郁荼看着一直沒有睜開雙眸的念笑，問道：“王，您就這般不願見郁嗎？連一眼就不願看…”
念笑面無表情，心思微沉，他哪裏是不願見郁荼，他是看不見了，所以才選擇閉上眼睛。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自取其辱的問？郁荼，本王不殺你，已是恩德，你走…從此以後你我再無瓜葛。”
往日恩情都已隨風消逝，從此之後青山白霧相隔，你我之間再無半分情。
郁荼哽咽，沒有眼球的眼眶溢出一行血淚，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他手緊緊抓住胸口錦袍，道：“王…不要！我知當年帝宸因我而死，我知自己有罪，我知，我都知！王要如何懲罰我都行，但…就是別不要我…”
聞言，念笑眉頭微皺，頭下意識的偏往左邊某處，隨即背着的手緊握成拳，語氣冷凝道：“滾！今日本王不想見你！你走…”
郁荼一愣，見念笑口氣緩和，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容，他就知道王不會真的不要他…
抽泣一下，強壓下心頭不甘，道：“好，郁這就告退，王自己小心。”
王是要去找帝宸嗎？郁荼心裏湧起一股不甘，但卻不能發作的默默轉身離開。
就在郁荼前腳離開，念笑便冷笑一聲，衝著左邊某處，譏諷道：“司北，許久不見啊！”
千年前司北還不會這偷聽之術，這千年跟着神族那狗逼倒是學會了，真是跟什麼貨色學什麼樣，掉價！
話音一落，一道銀光閃過，身穿銀色鎧甲的男子手持斬魄鐮站在念笑面前，嘴角帶着一抹陰險的笑，陰陽怪氣道：“念笑，好久不見！”
“啪——”的一聲響，清脆利落，念笑袖子一甩，隔空給了司北一個巴掌。
“敢直呼本王大名，你算個什麼東西！”
輕描淡寫的語氣里透漏着睥睨天下的霸氣，和不屑一顧的鄙夷。
司北頭一偏，被打的措不及防，剛毅的側臉留下五個鮮紅的指印。他詫異的看着念笑，完全不敢置信，“你！你竟然打我！”
念笑仍舊閉着眼睛，譏諷一笑道：“不聽話的狗，難道不該打嗎？”
當年若不是他投敵叛變，鬼族百萬大軍又怎麼會葬身在三界交界處，此仇不共戴天！
“狗？！呵呵，當年我司北確實是你鬼王手下的一隻狗！”司北咬牙切齒看着眼前男子，這曾是他從小一直追隨的王，可結果呢？
鬼王居然讓一個撿來的孩子當南方將軍，與自己平起平坐，憑什麼？
他堂堂鬼族長老之子，血統正規，能力出眾，從小就被指定為未來儲君的伴讀，論資歷論家世他那點比郁荼差？
“知道自己身份就好，現在可以滾了！”念笑說的隨意又囂張，微微側過身，怕司北看出自己的異狀。
他的眼睛現在不能睜開，準確說是睜不開且疼得要命，像是無數銀針不停的刺入眼球，疼痛感越來越重，袖子下的拳頭攥的越來越緊，指甲已經插入掌心，鮮血滲出。
聞言，司北雙眸微眯，其實他心裏有些慌，雖剛才天空異象，那人傳音來說念笑恢復記憶，但念笑的法力恢復多少，他並不知道，若是貿然出手只有死路一條，鬼王的心狠手辣他是見識過的！
猶豫再三，司北輕笑一聲，眼底劃過一抹算計，道：“想必鬼王剛回來，還有見過八尺？”
他話音一落，念笑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浮出一抹笑意，冷喝道：“司北，本王說讓你滾，你是聾了嗎？”
如今他孑然一身，無權無勢司北想用八尺來威脅他什麼？
這貨莫不是腦子讓屁崩了嗎？
司北沒有接話，而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念笑，總覺得對方有一絲的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就在司北觀察念笑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窸窣聲，轉頭望去便看見一隻大狗。
八尺看見念笑的瞬間，便幻化成人形，“主人！！！”
一道白光直接朝着念笑撲了過去，許是動作太快，念笑根本來不及閃躲，直接被八尺抱住。
見狀，司北神情一愣，他知道念笑哪裏不對了！
眼睛！從剛才開始念笑就沒有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