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六章 長沙之虎
吳敬崖開着車子朝法租界巡捕房開去,路上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盼兒。
我先送你去曹信那裏,你向他說明情況,加強對你父親的保護。
你說他會相信我父親的話嗎?盼兒有些擔心。
嗯,我覺得應該會,黃老闆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整個法租界肯定會出大亂子,到時候光是萬里幫內部的紛爭就會讓法租界的那些洋人頭痛,畢竟他們一直以來實行的政策就是以華制華。張笑靈想控制萬里幫,我看他沒有那個能力和威望。從大局着眼,曹信應該會幫忙的。關鍵是你要拜託曹信查出那個巡捕房裏的內鬼,如果內鬼是警察,而且又可以進入你父親所在的牢房的話,那麼他就危險了。
你說的有道理。
眼下哪裏都不安生,你見完曹信說完情況之後,就呆在巡捕房,那兒應該比較安全。我不能在你身旁保護你,我擔心會有人對你不利。給,吳敬崖把一把手槍遞給了盼兒,裏邊有六發子彈,你會使嗎?
盼兒點了點頭,她用手檢查了一下手槍,二哥教過我用槍,可是我不想開槍,那是作惡,會受到主的懲罰的。
傻丫頭,如果你為了保護自己殺了壞人,那就不叫作惡。我覺得你的宗教信仰並不是讓你放下屠刀,而是讓你懂得如何利用手中的刀。
車子停在了法租界巡捕房外,盼兒下車的時候,吳輕輕的勾住了盼兒的脖子,然後用自己的額頭頂住盼兒的額頭。我這邊把樓蘭春的事情差的差不多了,我就會去找你的。
盼兒走進了巡捕房,值班的巡警見有女人來到這裏,便禮貌的問道,姑娘,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找一下你們的曹信探長。
你是?
奧,我是杜雲生的女兒,我叫盼兒。
奧,原來是杜小姐啊,巡捕站起身子帶着盼兒從過道向二樓走去。一樓是巡捕的辦案大廳。這兩天因為大土小土價格暴漲,這些煙鬼便開始四處生事,打劫,鬧事的案子非常多。看着那些打着哈氣,滿臉萎靡的犯人,盼兒有些厭惡和恐慌。
巡捕看出了盼兒的不適,安慰道,我們這兒就是這樣,天天如此,社會上的三教九流亂着呢。對了,你找曹探長什麼事情啊。
奧,我必須當面對他說。
巡捕點了點頭,他帶隊出去辦案子了,可能還要一會兒才能回來,這樣吧,我帶你去會客室休息一下,等他回來了,我過來叫你。
盼兒點了點頭,麻煩您了。
巡捕滿臉微笑的把盼兒讓進了會客室,在拉上門的那一刻,他臉上的笑容迅速收了起來。然後穿過走廊,走到了走到盡頭的那個房間,輕輕地敲了敲門,許久裏邊傳出一個聲音,進來。
當巡捕進去的時候,曹信正在裏邊接打電話,嗯,我明白了,這邊我來處理。曹信掛了電話,回過頭問道,怎麼了?
巡捕小聲說道,杜雲生的女兒來找您。
奧,曹信的臉板的正正的,絲毫看不出他的內心到底在想什麼,他說什麼事情了嗎?
巡捕搖了搖頭,沒有,我說您出去辦案去了,一會兒才回來。
曹信點了點頭,然後擺手示意巡捕出去。
話分兩頭,吳敬崖把盼兒放倒法租界巡捕房后,他驅車前往黃公館。根據杜火的說法,黃家每天晚上八點一家人準時開飯,開飯之後大家就各自安排自己的事情了。吳看了看錶,將近八點二十了,飯也差不多吃了一多半了。他把車子停在了黃公館外很遠的一個小巷子裏,然後下了車,步行去黃公館。剛出小巷,一個人影把吳敬崖嚇了一跳。
先生,坐黃包車嗎?
吳打量着黃包車夫,這人跟自己一樣也是個大個子,聽口音像是膠東那一帶的人。吳問道,這麼晚還要跑啊,辛苦。你這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他娘的,以前大土小土價格平穩的時候,一個月還能拉個兩塊錢,現在土貴的要死,我們的生意也受了影響。一個月也就八九毛。
煙土貴了,為什麼你們的生意會變差呢?
您想想啊,錢都被吸到煙館了,誰還有閑錢坐車啊,以前煙土便宜,那些上了勁兒的煙民為了圖省事,都坐我們黃包車。現在煙土這麼貴,他們全都改步行了。
哈哈哈,吳爽朗的笑了起來,哎,上海的民生竟然跟煙土掛鈎的這麼緊密,可悲啊。
還不止呢,煙土一漲價,好多人都開始拿錢買煙土,連我們院子的白菜張都開始轉做投機,菜都不賣了。
這是什麼啊,噁心。樓蘭春把白菜滿口吐在了地上,一臉嫌棄。
僕人忙問,太太怎麼了啊?
你說怎麼了,這小白菜怎麼那麼老,全是幫子,你想把我的牙咯掉啊?
僕人見太太發了脾氣,趕忙解釋,也不知道怎麼了,臨街那個白菜張好幾天都沒有出攤了,他家頂號的那種小白菜一直買不到。太太要不你嘗嘗其他菜,你看這個紅燒肉,歐呦,味道老好了。
樓蘭春在舞台上細膩優雅,在飯桌上卻挑剔的厲害,肉太肥,魚太柴,蝦子不紅,青菜沒味兒。她把桌上一堆的菜都用筷子攪擾了一遍。
飯桌上除了樓蘭春便是她名義上的兒子兒媳婦,黃三兒和李萍兒。黃三兒除了過煙癮在吃上邊簡單的厲害,一萬白米飯扮上些醬油,連菜都不就就吃了起來。他的煙癮越大,飯量越小。以前醬油拌米飯能吃兩碗,現在半碗都費勁兒。看到樓蘭出吃飯如此挑剔,他只是搖了搖頭,並不多說話。不過他旁邊的李萍兒可沒有那麼好的脾氣了,以前飯桌上樓蘭春挑食,黃胖子都在邊上哄着,所以家裏人沒人敢多說什麼,如今老爺都被人綁了,樓蘭春這個沒心沒肺的竟然還在那兒擺架子,挑三揀四,這可真的讓李萍兒怒火中燒了。
喂,你吃不吃,你不吃,別人還吃呢。
樓蘭春本來就一肚子火,李萍兒這麼一說她徹底被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