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不傻不啞
祁塵風的身子小,腿也短,跑上幾步便會摔倒,再加上皮膚本來就很嫩滑,摔了幾次之後,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膚盡皆淤青破皮,嚴重一些的,還滲出一些血絲來。
狼狽地跑過兩條走廊,來到前院,看到正替換楊晨在前面收購整理藥草的祈從凝,努力地跑上前,抓着她的褲腿,呼着氣,胸膛一起一伏,喉嚨一陣乾裂的痛,說不出話來。
而祈從凝看見祁塵風第一次主動地抓着她,也是第一次看見她如此起伏不定的樣子,心中一喜,將她抱了起來,開心地說道:“風兒,你知道嗎?你晨叔去幫你採藥了,雖然聽說那半月峽谷好像有點危險的樣子,但你晨叔那麼厲害,一定能夠採藥回來,到時候,看誰還敢在背後說你是啞巴,是傻子!”
祁塵風着急地“啊啊”了幾聲,那因激烈奔跑而顯得乾裂的喉始終說不出話來,只得拉扯着她的衣襟,指着門外,示意着祈從凝帶她出去,她不知道楊晨離開了多久,但只要還有一點希望,她就要去阻止,告訴他,她並不傻,也並不啞!
祈從凝疑惑不解,摸了摸祁塵風的額頭,上面除了一些細汗以外,並沒有發燒生病的痕迹,說道:“風兒,你是要去外面?”
祁塵風剛要回答,突然,前院的大門猛地被撞開,一個血人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內,趴在門檻之上,往前伸着雙手,想要抓住些什麼,看見祁塵風兩人,扯動着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嘴唇微微蠕動,說著什麼,看那口型,似乎在說:“不要擔心!”
緊接着,血人雙眼一閉,雙手垂落在地上,整個人毫無聲息。
祈從凝先是一驚,馬上反應了過來,緊抱着祁塵風的手一松,轉過身子,慌亂地朝着後院跑去,嘴裏不斷喊着:“先生,先生!”
祁塵風只覺得全身發涼,鼻子發酸,控制不住地腳軟,恐懼得不敢上前,一向清亮的眼此刻卻模糊了視線,緊握着小說,尖銳的指甲將掌心蹂躪地破爛不堪,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一直窩在祁塵風衣襟內的小東西腦袋倒是十分清醒,跳到了地上,跑到血人的身邊嗅了嗅,然後又跑回來拉扯着祁塵風的褲腿,無奈,巴掌大的它能有什麼力氣,祁塵風的身子動都不曾移動一下,不過這麼一扯,倒是把祁塵風從恐慌中清醒了過來。
走上前,跪坐在一旁,不知所措,顫抖着雙手,想要感受血人身體的溫度,急切地想要知道血人現在是生是死,卻又怕觸摸到的是冰涼一片。
“——晨——晨叔——”
試探地喊了一聲,沒有任何回應,濃重的血腥味不斷鑽入祁塵風的鼻尖,侵入她的腦海,擾亂她的神經。
濕黏的血紅衣衫緊貼着血人的皮膚,將少年本就有些消瘦的身體襯托得更加的羸弱。
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從祁塵風的眼角不斷的掉落,和流淌在地上的血融合在了一起,分不清誰是誰!
這時,伍義已經隨着祈從凝已經趕了過來,探了楊晨那若有若無的鼻息,再探了探他的脈搏,從納米戒中取出一個藥瓶來,倒出一顆藥丸放進楊晨的嘴裏,緊接着便吩咐緊隨而來的人將楊晨抬進了房間。
“先生,楊晨他怎麼樣了?會不會有事?”
伍義在治療的時候,祈從凝一直憋着心中的那口擔憂不敢去打擾,現在,伍義剛喂下楊晨吃藥,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伍義挑挑眉,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地笑容來,低下頭,俯視着哭得比花貓還要難看的祁塵風,緩緩說道:“我覺得你們還是先解決醫藥費為好,對了,還有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祈從凝顯然沒聽懂其中包含的意思,但聽伍義那語氣,楊晨應該沒有生病危險,緊吊的心放鬆了下來。
祁塵風緊咬着下唇,望着有些戲謔的伍義,咬牙說道:“你等着!”
轉過身子,一步一步走向看着她說話吃驚不已的祈從凝,瞪大了明亮的雙眼,捂着激動不已的嘴巴,霧眼朦朧。
“娘——”
遲了一年的稱呼終於從祁塵風喊了出來,心中竟沒有了先前的壓抑與猜疑,不管怎樣。面前站着這人是生養她的母親,是愛她護她的母親,前世的背叛利用就讓她永遠沉埋在心底吧!
“對不起,一直隱瞞着你們,我不啞,也不傻!”祁塵風表面上很平靜,但心中緊張萬分,生怕這個她敞開了心要接受的女子卻不原諒她這一年來的漠視。
看着祈從凝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動作,沒有任何反應,滾燙的心猶如一瓢冷水潑下,僵硬不已,期待的雙眼也變得有些失落黯然起來。
這是報應吧!
一定是!
誰知,祈從凝突然蹲下了身子,將祁塵風狠狠地抱進了懷裏,搖着頭,激動地流着眼淚,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抱起她朝着楊晨的房間拚命跑去。
坐在床頭,搖晃着恢復了一些血色的楊晨,說著:“楊晨,楊晨,風兒說話了,風兒叫我娘了,風兒不啞了。”
見楊晨的雙眼依舊緊閉,連一點睜開的預兆都沒有,慌忙中,祈從凝抱過祁塵風放在楊晨的身邊,急促地說道:“快,快叫晨叔,叫了晨叔之後他就會醒來了,那時候,他一定會很高興,他最疼愛的風兒終於能開口叫他一聲了,也終於不會被被人暗中說成是啞巴傻瓜了!”
祁塵風心中酸澀萬分,溫熱的小手捧着楊晨比一年前成熟幾分但依舊稚氣的臉,開口喊道:“晨叔,我是風兒,醒醒好不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撲在楊晨的身上,心中懊惱愧疚,如果不是她,他怎麼會受傷呢!
“咳咳咳,傻丫頭,說那麼多對不起幹嘛呢!”
一陣虛弱的聲音從祁塵風的頭頂之上傳來,面上一喜,抬起頭來,看着努力想要對她展現一個笑容的一張臉,喜笑顏開:“晨叔,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