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誰也不能奪走她的阿諾

第一百六十四章 誰也不能奪走她的阿諾

顧玠瞧了一眼虞折煙,卻見她臉色煞白,也不管旁人的目光,扯着她的手便往屋子裏走。

那虞折霜瞧着兩個人拉拉扯扯離開的背影,不由得露出一絲的冷笑。

虞折霜的屋子原是顧老夫人住着的,當初抄家的時候,顧映蓮念着自己的母親,大多數東西都是未曾動過的。

所以這裏倒成了整個承國公府最好的地方了,一進門便是個半人高的玉菩薩,周遭又置放着香爐等物件,屋內的帷幔紗窗亦是用的最上乘的。

瞧着母親用過的那些舊物,顧玠不由得傷感起來。而虞折煙也是若有所思,畢竟當初顧老夫人的死跟自己也有關係。

而就在此時,廚房裏的嬤嬤們已經將飯菜送了過來,那素柳十分嫻熟的將飯菜都擺放在桌子上。

虞折霜掃了一眼擺好的一對碗筷,目光隨即落在了並肩而立的兩個人身上,隨即有溫柔的聲音道:“冬琅,吃飯了。”

顧玠卻並未回答她的話,只徑直的牽着虞折煙的手往桌子前走了過去,按着她的肩膀便要她坐在自己的身邊。

虞折煙的肩膀被按得痛了,忙伸手打他,他輕易的便避過去了,兩個人不由得相對而笑。

這一幕被虞折霜瞧得清清楚楚,眼底的恨意一閃而過。

而虞折煙剛剛坐下,便清楚的瞧見了桌上只置放着兩個人的碗筷。

顧玠也注意到了,伸手便將對面的碗筷給拿了過來。然而尚未來得及放在虞折煙的面前,虞折霜的聲音便傳了來。

“冬琅,我還從未聽說哪個奴婢跟主子一起用飯的。”她一邊說著,一邊悠然的在顧玠的對面落了座。

虞折煙只覺得身下的凳子好像綁着無數的匕首,將她傷的身無完膚,她至親的姐姐,居然成她為奴婢。

這世上任由誰踩她都成,可她的姐姐卻不成。

見虞折煙慌亂的站起來,臉色蒼白的有些嚇人,顧玠頓時怒意橫生,竟渾然不顧禮數的將虞折煙扯到了自己的懷裏。

“既然這裏沒有碗筷給她,我們便用一個。”他冷冷的看着虞折霜,“你越是如此,我越是抬舉她。”

屋內還有幾個廚房的嬤嬤,還是滿臉複雜的的素柳,一個個的目光如刀子似的瞧過來,虞折煙忙從他的懷裏掙扎着出來。

可他的手臂牢牢的束縛着她,讓她無處可逃。

虞折霜的臉色依舊是那樣的平靜,“您是我的夫君,自然是要事事聽您的,只是皇上若是知曉您如此,若怪罪下來,您擔待的起嗎?”

顧玠受了這幾日的氣,已經是瀕臨爆發的時候了,他的眼底通紅,好似下一刻便將虞折霜給活活的掐死。

而就在這時,虞折煙卻慢慢的站了起來,慢慢的退到了一旁。

顧玠眼底的怒意終於下去了,他清楚的知道,如今封凰不過是想要逼他鬧,只有抓住他的把柄,才能露出帝王的猙獰面目。

他的目光這才落到桌上的飯菜上,雖有十幾道,但都是清湯寡水的東西,唯一帶點肉的還是豆芽炒肉,看起來實在沒有食慾。

顧玠冷笑道:“這些喂狗的東西也端了上來,還不快拿去倒了。”

然而眾人卻誰也沒有動,虞折霜只是嗤笑了一聲,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如今能做這些已經是奢靡了,等過些時日只怕這些也沒有了。”

顧玠的目光掃了一眼屋子裏的裝飾,怒道:“這屋子裏的東西,但凡拿出去一件賣了便足夠錦衣玉食的過一段時日了,你這樣拮据着給誰瞧。”

虞折霜夾了一塊豆腐放在嘴裏,然後細嚼慢咽的道:“如今咱們也不過是坐吃山空,便是金山銀山的也經不起這樣的浪費。”

他似乎對虞折霜已經是厭煩至極,只冷哼一聲便不再說話,兩個人只悶聲的吃起飯來。

顧玠只吃了兩筷子,便撂了下來,然也不管虞折霜吃完了沒有,只轉身對在一旁的虞折煙道:“你想吃什麼只管拿走,若是不想吃的儘管跟廚房裏要去。”

虞折煙的眼神暗淡,只是下意識的去瞧了瞧自己的姐姐,卻見她依舊臉色平淡的在那裏吃了飯菜。

而就在這時,卻見吳管家恭恭敬敬的進來,手裏的托盤上還端着一件盔甲,那盔甲有些發舊,那護心鏡上亦有划痕,想必是旁人穿過的。

“這又是什麼?”顧玠的眉宇緊皺,臉上已經是濃濃的不悅。

那吳管家被他臉上的冷冽給嚇到了,可憐他年過半百,嚇得臉色慘白,“回主子的話,這是守城校尉的鎧甲,那陸大人覺得您在府里實在無趣味,便在聖前給你求了這個職位。”

當初的正一品大將軍是何等的風光榮耀,如今竟然淪落成守城的校尉。

虞折煙生怕他發怒,惹下禍端出來。畢竟這份差事是御賜的東西,由不得任何人拒絕。。

空中冷的幾乎凝結,窗外只有嗚嗚的風聲。

過了良久,顧玠才伸手將那托盤裏的盔甲拿了起來,在身上比了比,似乎自嘲似的道:“當初我武狀元出身,上來便是將軍。我記得我祖上曾出身行伍,立下赫赫的戰功,如今倒是從頭再來了。”

所有人都悶不做聲,似乎不知該如何去接他的話。

而就在這時,虞折煙淡淡的道:“大丈夫不拘小節,便是去看守城門又能如何。”

顧玠不由的眉宇舒展開,旁若無人的在虞折煙的臉頰上落了一個吻,“等着,我去賺銀子給你買花帶。”

虞折煙不由得淡淡一笑,只伸手替他將身上的袍子褪去,然後幫他穿上的厚重的鎧甲。

顧玠很快就走了,而虞折霜卻依舊在飯桌前吃着飯,她幾乎麻木的吃着,直到將手裏的飯吃的乾乾淨淨,才撂下了筷子。

“都撤了罷。”素柳此時已經拿過了茶水讓她漱口。“折煙,你想吃什麼,儘管由着你先挑。”

虞折煙沉默的由此而可怕,她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然後端起桌上那份青菜,然後又拿了一個饅頭便往外走。

然而她沒走幾步,身後便淡淡的傳來虞折霜的聲音,“阿諾那孩子如今年紀也不小了,以後便交予我撫養罷,以後等出嫁了,到底還是咱們府邸里的嫡出的大小姐。”

虞折煙的腳步一下子頓住了,她扭頭看着自己的姐姐,眼底卻是從未有過的冷冽。

“姐姐,你如何為難我都可以忍讓,但阿諾誰也碰不得,她是我的底線。”

說完她徑直的走出去了,然而身後沒有再傳來虞折霜的聲音,只是那素柳冷聲道:“這娘了真是自私,連自己的女兒的前途也不顧了。”

虞折煙的腳步微微的聽了一下,還是轉身去了自己的屋子裏。

她餓的發昏,那滿頭被她大口大口的吞咽下去了,便是將那盤青菜吃的底朝天,卻還是沒有一絲的飽腹感。

然而她剛吃完飯,那素柳便走了進來,眼底還滿是狂傲,“呦,既然這麼餓,為什麼剛才不端兩盤,還真當自己是主子呢,心氣這樣的高,如今還不是跟我們一樣,都是奴婢。”

當初將這素柳打發到姐姐身邊的時候,只見她機靈,很會說話討好人的模樣,如今沒想到竟是搬

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竟然是這樣的貨色。

“現在是奴婢不假。”虞折煙雙手叉腰,冷笑道:“但我還是做過主子的,曾經也是堂堂正正的一品誥命夫人。”

那素柳氣的臉色發白,不由得冷笑道:“也不過是落地的鳳凰罷了,夫人讓我來給你傳話,後院裏的衣服安排你去洗。”

*****************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將整個皇宮蓋住了,似乎所有的罪孽都被蓋住了。而白雪皚皚下,一個貌美女子即將香消玉損。

原來賢妃自從流產之後,身子便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整個人也是在宮中瘋瘋癲癲的,更是被封凰囚禁在宮中,外人根本不得見。

皇宮中原本就是個流言紛雜的地方,那些宮人和奴才們紛紛的議論是虞折煙害死了賢妃的孩子,皇上卻包庇那個女人,只責罰了五十杖。

所以那賢妃心有不甘,便在宮中處處詛咒皇上,所以才被帝王給厭惡了。

而賢妃所住的霞飛宮中的奴才們也暗自打着算盤,或是拿着銀子去托門路,只想趕緊離開這裏,畢竟難免有一日這賢妃若是去了,他們這些奴才按照祖制都是要殉葬的。

而那些沒有銀子的人,也只能暗暗乞求上蒼憐憫,讓這位賢妃好起來。

大雪的到來,賢妃的病情越發的重了,早晨的時候都咳出血來了。

太監們趕緊剛這件事稟告給了皇上,可皇上便即刻寫了冊封的摺子,親自來到了霞飛宮中。

自從賢妃流產後,霞飛宮的奴才許久未見天顏,卻見封凰來了,不由得萬分的歡喜,死氣沉沉的宮殿彷彿多了些暖意。

封凰穿着明黃色的龍袍,身上穿了件明黃色的斗篷,俊美的臉上依舊是平淡,好像這位嬪妃的生死與他毫無干係。

可這位賢妃在宮中榮寵了四年,沒想到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薄涼。

封凰進到殿內,卻聞見一股刺鼻的藥味,床榻上隱隱的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隔着帷幔個屏風,她的聲音那樣的若,“是皇上來瞧臣妾了嗎?”

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並未回答她的話,而那窗幔后再次傳來那羸弱的嘆息聲,“如今皇上只怕不會來見我了。”

封凰依舊沒有回她的話,只是淡然的走到了床榻前,伸出冰涼的手掀開了帷幔。

不過是幾日的工夫,那嬌媚溫柔的女人已經瘦得不成人形了,那雙空蕩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帳頂的牡丹花,枯黃的頭髮散在耳鬢間。

“皇上,真的是你——”她毫無生機的眼神在看見封凰的一剎那,隱隱的有了一絲的狂喜,她伸手想要扯住他龍袍的一腳,卻被他一把躲過。

他厭惡的動作,就像是他是一個骯髒之物。

可她卻毫不在意,只伸手便接着去扯封凰的龍袍,那上邊的八爪金龍面目猙獰,像是要將她生吞

活剝了一般。

她一點點的往地上移,直到她瘦弱的身子跌倒了床榻下,她才萬般可憐的抬起了頭,“皇上,如今您就這般的厭惡臣妾嗎?”

此時的她像極了虞折煙,他終究不再退了,任由她抓住自己龍袍的一角。

“朕把你最想要的東西帶來了。”他說完便將手裏冊封的聖旨扔在了她的面前,不知又多久沒有打掃榻上的塵土了,頓時掀起了一層灰塵。

賢妃顫抖的雙手慢慢的打開那聖旨,忽然不斷的笑了起來,那笑聲竟比哭還凄厲,還痛苦,“賢貴妃,如今我已經是貴妃了。”

瞧着跪在自己身下,形狀瘋癲的女子,封凰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憐憫。

“御醫給你的葯治不好你的病,一會喝了最後一碗你便上路罷。”封凰的聲音裏帶着冷漠,“太監傳信說你見不到朕最後一面,便死不瞑目,如今你安安分分的走罷。”

賢妃哭的歇斯底里,她也清楚的知道御醫給她的葯里有問題,否則他不會一日一日的病重下去,即便她倒掉那葯,還是有宮女送過來,灌進她的喉嚨里。

她以為封凰會饒了她的性命,至少她親手了解了自己孩子的性命,至少他曾經那樣的獨寵她。

“我知道我做了天地難容的事情,可是我不後悔。”賢妃手裏抓着那聖旨,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踉踉蹌蹌的站着,好像隨時都能摔下去,“皇上這些年對我這樣的好,不過是因為我這張臉像

極了那個下賤的女人罷。”

封凰平靜無波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的怒意,“住嘴。”

“其實臣妾不僅僅是想要一個孩子,更是要侮辱皇上,更是要拿着這張臉做盡下賤的事情。”她的手慢慢的撫向自己的臉頰,“其實臣妾對這張臉厭惡至極。”

這些年她曾經睡在封凰的寢殿,但每次她睡醒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的看床榻上掛着的那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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