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尋找救兵
傅則陽哭了一會,難過悲傷之意稍減,覺到月光清澈,透體清爽,精神為之一振。
他抹去眼淚,重新拾起信心,村民們雖然死了,小禾苗還活着,他被徐完捉去,明天晚上才會被拿來祭煉屍魔,還有一天的時間,得想辦法把他救回來!
憑傅則陽現在的實力,再來十個也鬥不過徐完,要救人必須得請外援助力,對付徐完這種妖道,最好請正教中人。
這裏是湖南地界,距離洞庭湖不遠。
洞庭湖南邊不遠就是衡山,衡山上有追雲叟白谷逸和金姥姥羅紫煙,這兩位都是正教中的領軍人物,如果能請他們出面對付徐完,肯定能順利把小禾苗救回來。
傅則陽來不及給村民收屍安葬,急匆匆趕到臨近的村子裏,問明方向,施法趕路,在天亮時候到達衡山。
衡山共有七十二峰,他只知道白谷逸住在珠簾洞,羅紫煙住在白雀洞,具體在哪座山峰沒有印象。他跟當地人打聽,都說沒聽過這兩個地方,只能挑山高雲密,人跡罕見的峰頭去找,找到日上三竿,仍然一無所獲,別說白谷逸,就連個稍會法術的修行者都找不到。
從西山找到東峰,從南麓尋到北嶺,眼看天色漸晚,仍然一無所獲,傅則陽只能調頭返回。雖然沒有幫手,也得想點辦法,儘力營救商禾。
為了加速趕路,這回他用的是五鬼抬雲之法,拘來五個山鬼,抬着陰煞凝成的黑雲,將他簇擁裹在中間騰空飛行。
用此法趕路,飛在高空時候,遠看只見一片慘淡陰雲,如果對天象一知半解的會認為要下雨。若是低空飛行,則陰風颯颯,甚至飛沙走石,遮天蔽日,跟妖精出山似的。但是現在他心急如焚,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正急行間,忽聽下方傳來一聲嬌喝:“何方妖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放肆!”
他剛要撥開陰雲往下看,一道長達數米的冷灧銀光率先切開雲傻,自下而上要把他劈成兩半!這道銀光前端是一口古刀形狀,後面拖着長長的尾巴,鋒芒四射,銀光亂閃,那五個山鬼被刀光一照,驚叫連聲,一鬨而散。
刀鋒一往無前,劈在傅則陽身上。
一聲輕響,“傅則陽”化成一道閃亮的符籙,在刀鋒下散做漫天流螢。
下方有三個年輕人,兩男一女。
男的是個容長臉的白衣帥哥,長衫挎劍,英氣逼人,正坐在亭子裏跟人下棋。與他對弈的是個年輕少婦,鵝蛋臉,白肌膚,滿面慈善。
另有一個年紀小些的少女,十七八歲模樣,打扮得乾淨利落,英姿颯爽,周身俠氣滿滿。她手掐法訣,操縱寶刀,一舉破了傅則陽的法術,本以為能將敵人斬殺,不想只砍碎了一道符籙。吃驚之餘,她將眉毛挑起:“邪魔外道,敢在我的面前賣弄!”隨即再次放出銀色刀光,似匹練般,望山泉飛瀑橫甩出去。
“喀嚓!”一株臉盆粗的榆樹被銀光攔腰切斷,砸落溪間。
兩擊不中,少女正要第三次出手,傅則陽在她前方不遠處現身:“道友且慢動手!”
少女按住手訣,刀鋒在身前閃耀,含而不發:“你有什麼話說?”
傅則陽很不爽:“我好好趕路,沒招誰沒惹誰,你幹嘛上來就下死手?若非我還有些手段,此時豈不是已經被你憑白斬殺了?”
少女冷笑:“你修鍊那攝魂遣鬼的邪法,也不知殺了多少人,死有餘辜,姑奶奶斬了你正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她說完又要動手,
傅則陽急聲怒道:“我沒有殺過人!拘的不過是山中為虎作倀的積年老鬼,你憑一手法術就能斷人善惡生死,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替天行道?天都被你羞死了!”傅則陽很生氣,正要說些更難聽的,猛然間想到,這不就是現成的援兵嗎?
俗話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傅則陽在衡山裡從半夜轉到正午,始終找不到人,打道回府時卻被這少女主動攔住,她既然這樣嫉惡如仇,熱衷於替天行道,正好可以拉她去對付徐完。
這少女的道法不知如何,掌控的這柄飛刀卻十分厲害,傅則陽估計他自煉的三口飛叉,跟這刀碰上了大概率會立時折斷,所以剛才並不敢用兵器硬拼,只使法術躲避。
這口寶刀如此凌厲,應該能夠抗得住徐完的太陰神劍,後面亭子裏那對夫妻,看神態氣定神閑,實力應該比這個少女更強。若能夠找他們做幫手一起對付徐完,勝算不小。
傅則陽把後面的許多話都吞回肚子裏,改口道:“我雖然修鍊鬼道法術,卻並沒有什麼殺人煉寶的劣跡,倒是有個現成的妖道,昨晚屠滅了一個村子的人,又抓了我師弟,要抽取他的魂魄,藉著今晚十五的圓月祭煉三屍魔神,我急着要去救他。”
少女微微吃驚:“什麼妖人竟敢如此肆無忌憚,殺這麼多人煉寶?”
亭子裏那帥哥放下棋子,面色凝重:“可是西南五怪三魔又出來興風作浪了?”
五怪三魔?傅則陽聽着耳熟:“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只知道那妖道名叫徐完。”
“徐完……”那少婦沉吟道,“先前咱們在洞庭時候遇到的那個以邪法強擄女孩的妖道,叫天赤真人徐全,跟這個徐完……”
傅則陽接口:“徐全正是徐完的弟弟!”他沒見過徐全,但是聽徐完說起過。
少女冷笑:“那徐全修鍊的就是鬼道功法,看你的手段跟他分明是一路!”
“唉,說起來話長。”傅則陽嘆了口氣,“實不相瞞,我姓傅,叫傅則陽,請問三位道友尊姓大名?時間還來得及,容我慢慢把話說清楚講明白,不要再有什麼誤會。”
少女冷冷說:“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湘潭凌雪鴻的便是。”
“凌雪鴻?”傅則陽先是吃驚,隨後狂喜,“那麼亭里的便是凌渾凌真人和白髮龍女崔五姑了?”他記得凌渾是凌雪鴻的親哥哥,綽號怪叫花凌渾,雖然不是玄門正宗,但法力神通還排在嵩山二老之前。印象中凌渾是個叫花子模樣,現在看來,該是還沒有被白谷逸毀去軀殼,沒想到他原來竟然長得這麼帥。
亭子裏的凌渾微微得意:“你知道我?”
那崔五姑則納悶:“承蒙同道們抬愛,稱我一聲玉龍女,這白髮龍女還是頭一次聽見人這樣叫我。”她笑着用手撫了撫自己頭上挽成髮髻的滿頭青絲。
誠然,現在的凌渾還沒有變成叫花子,崔五姑也沒有變成白髮龍女。傅則陽感覺自己有點冒失,定了定神,壓住心中的激動之情:“我其實是徐完的徒弟,兩年前我家鄉遭了兵災,逃難路上遇到徐完,被他收做弟子。我看他會騰雲駕霧的法術,能拜仙人為師,自然是求之不得的。這一年多來,被徐完帶着到處尋找荒冢古墳,招魂起屍,祭煉法寶。”
崔五姑問:“那徐完要煉什麼法寶?”
“萬屍裂魂砂。”
“啊!”崔五姑似乎聽說過這個名字,點了點頭,“道友請繼續說。”
“本來我看他作為一個道士,捉拿厲鬼,收服殭屍,正是玄門仙人的本分,誰知道後來……”傅則陽想起這三年來發生的事,長長嘆了口氣,“他只收九個徒弟,凡是有人死了,他便把他們的魂魄收入砂中煉寶。我最初跟那些師弟相處日短,沒什麼感情,又懼怕妖道淫威,雖然覺得不好,但也不敢說什麼。但是這次,他竟然要殺了我們朝夕相處的小師弟,用他的魂魄祭煉屍魔,只因為他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
他把昨天發生的事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又拿出九枚朱果:“這是小師弟昨天找到的,本來想敬獻給那妖道,求他放過,但那妖道鐵了心要煉那毒砂,現在我把它們送給三位,只求三位能夠幫我誅殺那妖道,將小師弟救回來!”
“朱果!”凌渾眼睛一亮,隔空把果子拿過去,送到鼻子前面嗅了嗅,閉上眼睛品味一番,“果然是好東西!古人誠不我欺!”
凌雪鴻並沒有看朱果,注視着傅則陽的眼睛:“斬妖除魔,守正辟邪,是我輩的本分,既然撞見,無須你求,至於這果子……”
“這果子我們要了!”凌渾搶過話頭,“那徐完,我們幫你除了!”
凌雪鴻話未說完,臉上有些尷尬,崔五姑笑笑,揮袖一拂,九枚朱果全都不見。
“可是,你要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凌渾加了個條件。
“這沒問題,徐完昨天晚上屠沒整個村子,所有男女老幼一個不剩,我帶你們去!”
傅則陽再次施法拘傳周圍的山鬼,使出五鬼抬雲之法在前面帶路。
凌渾三人都已經練到身劍合一,各自放出飛劍化作耀眼精芒,與自身神氣交感,將身體裹住,人劍融合形成三道銀色長虹,穿空飛起。
“嗖嗖嗖!”三道長虹消失在天邊,全部不見。
跟這三個人相比,傅則陽在後駕馭黑雲,感覺自己簡直就像是烏龜在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