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章 第二十九章 代價
天樹周圍依然很安靜，既沒有猛禽也沒有互相的爭吵，每個人都意識到了目前的處境，他們變得理智起來，開始團結着去尋找附近的水源以及一些容易得到的食物。
但這只是多數人的想法，不可否認，直到今天還有人想着依靠其他人的資源存活下去。
絲莉娜和櫻間今天都不在天樹的營地，這讓覬覦已久的人有了可乘之機。
“喂，沙婭，你在怕什麼啊，我們只不過是來拿自己的東西而已，你那副表情是什麼意思？”佩斯特已經在自己的帳篷里待了兩天，除了每天的按時吃飯分泌的一些唾液之外幾乎沒有攝取過任何水分，現在的她已經急不可耐，一秒鐘也不想多等。
“可是那些水是艾妮她們找到的……”沙婭的膽子很小，如果不是因為實在渴的難受，她絕不會和佩斯特一起做出這種事情，現在真是後悔之前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水故意倒掉，那點可笑的尊嚴現在卻成了生存下去的阻礙。
“她們找到了水源也不告訴我們一聲，都是她們的錯，用一點水又怎麼樣？”佩斯特大搖大擺地在剩餘女生的注視下走進了絲莉娜的帳篷，面對如此龐大的水資源，她簡直笑的合不攏嘴，抓起地上的一隻杯子將裏面的水朝嘴裏灌去。
“呼……好舒服啊，這些水用來洗個澡應該也夠了吧。”佩斯特看了看帳篷角落用木頭和樹葉做成的大桶，裏面儲備了約有一立方米的水，正好已經很長時間沒讓皮膚接觸過水分了，就算沒有花瓣和浴鹽也勉強能慰藉一下她大小姐的身體。
“佩斯特，可以了吧，用太多會被發現的。”沙婭一直警惕地看着天樹的四周，但是喉嚨卻一直上下的蠕動着，做着吞口水的動作，她的心雖然一直懸着，但是她注視着那些水的目光明顯要比觀察周圍的時間更加長。
“沙婭，不用的話會死的，為什麼要跟她們客氣啊？”佩斯特的臉上露出邪氣的笑意，她將雙手浸在木桶里，感受着久違的清涼，這裏沒有太陽的照射，就連水都像是處於深井之中，這對於精神緊繃的人類來說簡直是一味絕佳的良藥！
沙婭越來越無法忍耐嗓子裏的那份乾燥，慾望驅使着她的雙腿慢慢走向帳篷，她知道自己的道德正逐漸遠離這副軀殼，不過這裏不是現世，一切都只是為了活下去才不得不作出這樣的事情，對生存的渴望會取代道德乃至人性，就算偶爾丟掉了人性也應該會被原諒的吧。
“不行！”沙婭的精神深處突然冒出一個聲音，她伸向那些水的手也停了下來。
“呃……”她咬着牙把頭轉向一旁，心臟跳的很快，她很慶幸剛才沒有做出和佩斯特一樣的事情，就算自己死在這裏也絕對不能碰其他人冒着生命危險取得的東西，更別說去浪費它們了。
“佩斯特，我突然不渴了。”沙婭死命地用指甲掐着手心的肉，疼的眼淚也擠出了幾滴，但還是回頭笑着說道。
“機會只有這一次，不喝的話……”
“嗖——”
還沒等佩斯特的話說完，一支黑色的箭矢便利落地貫穿了她的右手！
“啊啊啊！”佩斯特疼的叫了出來，她從未受過這種傷，對於嬌生慣養的她來說，被箭射穿手掌簡直像是快要死掉一樣！
“櫻間愛月……”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剛剛走出森林的櫻間和沐楓夜，她那個距離竟然能準確無誤地射中佩斯特的手，不禁讓人開始敬佩她的箭術。
“你這混蛋做了些什麼！”佩斯特跪坐在地上，嘶吼着摁住傷口，她的血染紅了水桶，從水面一直慢慢侵入到底部。她的臉上絲毫沒有悔意，似乎做出那種事情就是正確的，她認為自己會被無限原諒或是被眾人供奉，過着神一樣的日子。
櫻間沒有理會佩斯特，而是拎起放在帳篷角落的一隻水杯，轉身走向沙婭。
沙婭的冷汗從額頭上一隻流到了下巴，但接下來櫻間的舉動卻讓她大為震驚。
“你剛才好像克制住了什麼，恭喜你還沒有淪為和那個人一樣的怪物，這是你的獎勵，不過從明天開始就要自己去找水源，稍微給你一個小提示吧。”櫻間把水杯掛在了沙婭的身上，接着將嘴巴靠近了她的耳朵，輕聲道：“從我們剛才來的位置，找一些值得你信任的人，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沙婭頓時傻了眼，只是獃獃地點了點頭，滿懷感激地看着手裏的希望之水。
“你弄傷了我的手，我不會放過你的！”一旁帳篷里的佩斯特還在怒吼着，但櫻間還是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只是趁着血液還沒有徹底染到木桶之前，將整個桶里的水盡數倒了出去，同時也濺了佩斯特一身，“你！你在幹什麼？！”
“我射你的手，只是因為你的手先弄髒了我的水，剛才你是打算在這裏洗澡吧？喏，那裏有很多水，像豬一樣去裏面打滾吧。”櫻間的話如同冰冷的箭，狠狠地刺在了佩斯特的心上，她幾乎失去了理智，忍住疼痛拔下插在手掌的箭矢捅向櫻間。
黑箭在半空中就褪去了活性化武裝的外表，變成一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樹枝，櫻間突然伸出右手按住佩斯特的肩膀，身體迅速順時針扭轉了半周，奪過她手中的樹枝並再次激活了活性化的武裝。原本刺向櫻間的黑箭，轉眼之間便頂在了佩斯特的脖頸！
“我本來應該殺了你……但是，你的恐懼讓我感到厭惡……”
佩斯特嚇得不敢說話，雙手顫抖着想要去撥開那支箭矢，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腿，下半身就像不屬於自己一樣，根本不聽使喚。
“沐楓，我們走。”櫻間扔掉箭矢，她原本連帳篷都打算重新換一個，但是考慮到要麻煩高志，還是忍住了這種衝動。佩斯特絕不是第一個想到這種辦法的人，不過她的確是第一個真正去做的傢伙，和她在一起的沙婭也喪失過一瞬間的理智，但她還是能回想起自己究竟是什麼，即使在這個世界，她依然是人類，和那些早就拋棄人類特性的生物不同，她的大腦依舊由自己控制。
“去哪兒啊？”沐楓夜回頭看了一眼佩斯特，有過今天的經歷她應該不會再做出類似的舉動，而對櫻間的恨意也會增長一分，如果恨意到達極限的話，她的黑曜會變成什麼形狀的武器？
櫻間沒有說話，其實她也沒想好要去什麼地方，只要不再看見佩斯特就好。
“去找四宮他們吧，有些事情想要提醒他們。”
“什麼事情？”
“今天對你說過的事，你應該不會這麼早就忘掉的吧？”
沐楓夜大概知道了櫻間想要告訴他們什麼，他也知道為什麼櫻間沒有繼續和佩斯特糾纏下去，剛才的一剎那，他似乎察覺到了一絲波動的黑曜氣息，估計是今天和黑曜做了很多次的接觸，對於那種氣息也敏感了起來。佩斯特不像是已經獲得了武器能力的人，正因為如此，櫻間才不願意在那個時候激發她的怨恨，一旦怨恨轉化為意志，它所形成的武器一定會充斥着危險，這種事情絕不能發生。
在這個世界已經足足過了一個星期，另外二十一個人的小隊不知道怎麼樣了，他們那邊不知道有沒有像櫻間一樣的人，如果有的話至少不用過的太辛苦，對於目前所處的森林，他們依舊一無所知，眼睛所看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他們無法預測這裏有多大，也不知道是否能夠走出這片森林，就算幸運的走了出去，外面迎接他們的又會是什麼？大概會是第二個充滿了絕望的世界。
目前為止出現的犧牲者只有班長潔西卡和夏川美琉，潔西卡的死因還是一個謎，只是看上去像是被野獸撕咬致死，但在那地方卻沒有發現任何野獸出現過的跡象，樹榦上的抓痕也不是很新，如果不是野獸，那潔西卡到底是因何而死？
“在想什麼呢？”高志把烤好的肉遞給了帳篷里的沐楓夜，看着他一臉的愁相，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問題。
“吶，高志，如果神送給我們這些東西，要我們互相廝殺，你會去按照他的意願行動嗎？”沐楓夜盯着手上的烤肉，暗中慶幸着現在吃的不是同伴的肉，如果沒有掌握戰鬥和捕獵的技巧，現在大概已經把身邊的人當成食物了吧。
“嘁，誰會管他啊，我們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況且我們現在有足夠的資源，總有一天會變得更強，強大到能夠打敗那個把我們困在這裏的神，我和沐楓你一樣啊，也不希望看到任何犧牲者，所以我會儘力去保護每一個人，不會再讓他們死在這個世界裏了。”
“高木呢？”
“他大概是個例外吧，不過那種傢伙一般不會那麼容易死，還是好好擔心一下其他人吧，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去保護，黑的和白的我本田高志大人還是能區分的！”
“你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