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混亂序曲 第一章 時光定律

相對於人的短暫一生，星辰的閃爍彷彿便是永恆。

然而星辰亦有終結，就如地球，這顆美麗的行星也曾是亘古星辰的一員，如今卻行將走到盡頭。

白夜仰望着浩瀚的虛空，那裏懸挂着兩個太陽，而無數巨大的星辰則排列在天際，星光與日光同輝。這是舉世無雙的奇觀，卻也是使人類幾乎絕跡的災難——無數的星辰和位面突如其來，與太陽系融為一體，留下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和千瘡百孔的地球。

白夜本是一個在末世中掙扎求存的倖存者，一個有點小運氣的進化人類，末世二十年都籍籍無名，卻由於一本書突然間成為了傳奇。

白夜的手中捧着一本金色的古書，封頁如同黃銅造就，厚重而古樸，似乎承載了億萬年的歲月，金色的微光透露出無盡的蒼茫，便是宇宙中那亘古的星辰，在這本書的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這是時之書，一件神物，它刻印的法則不但超越了所有已知的神器，甚至超越了諸神本身。翻開時之書，一股蒼涼的氣息迎面撲來，透過書頁，白夜似乎看到了無數的星辰在宇宙中生生滅滅。

從打開的書頁中，忽然噴出了閃耀的金色符文，符文沿着晦澀難明的軌跡，從白夜的眼前劃過。除了白夜，世間再無人能認得這些符文。這是起源神文，又稱墨涅拉斯神文，是諸神也難以理解的複雜知識。

但白夜已經成為時之書的掌管者，這些神文的含義就自然的烙印在他的靈魂之中，那是伴隨時之書誕生的時光定律：

過去不能改變；

時光不能倒流；

未來不可避免。

望着飛舞的神文，白夜陷入了沉思，然而一個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白夜，這次是你贏了，你還在等什麼？動手吧，殺了我！”

那聲音鏗鏘而扭曲，聽起來說不出的怪異。聲音從白夜腳下傳來，在那裏有一個直徑近十米的深坑，裏面有一顆巨大猙獰的頭顱，它有着蟾蜍一般黑中帶綠的皮膚和一張血盆大口，那張嘴幾乎佔據了整個頭顱的三分之二，裏面層層疊疊的遍佈着尖牙和利齒。這張巨口若是張開，可以輕易的吞下一頭成年公象。在那又粘又滑的皮膚上，有着無數膿包，有些膿包是蛇一般的瞳孔，而另外一些則生着森森利齒，竟是一張張小型的嘴巴，這些眼瞳和嘴巴毫無規律可言，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

靈魂撕裂者——卡喀里諾拉斯，是這個時代臭名昭著的魔怪之一，人類的夢魘，希望之城的毀滅者。

然而，這隻吞噬了無數人類英雄的巨怪，如今卻只剩下了一顆頭顱，偌大的身體不知所蹤，而這顆頭顱正被白夜踩在腳下。

聲音正是魔怪的頭顱所發，它說話時，數不清的嘴巴一起蠕動，發出了扭曲而邪惡的怪音，此時，它已經被徹底打敗，只求一死。

白夜卻不為所動，只用冰冷的目光掃了掃魔怪，額頭正中的眉心處忽的裂開，睜開了一隻如黑曜石般晶瑩的黑色豎瞳，從豎瞳中射出一道黑色閃光，擊打在魔怪的頭頂，黑光過處，血肉瞬間枯萎融化，讓卡喀里諾拉斯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感受到了靈魂撕裂者痛恨的目光，白夜滿意的點了點頭，緩緩說道：“你是不是以為我無法消滅你的靈魂，因此只求速死，好讓靈魂掙脫束縛，回到污染者的位面重生？別妄想了，打敗你的是時之書，是連神都無法企及的神物，它會讓你的死亡成為永恆。”

卡喀里諾拉斯沉默了，然後顫抖着問道：“既然如此，你還在等什麼？”

白夜的目光落至遠方的天際，淡淡的答道：“這樣的力量只用來殺你，太浪費了。耐心的等一會兒，我保證你的死亡不會孤單。”

卡喀里諾拉斯沒有再回應，只是默默的將所有瞳孔關閉，等待死亡降臨。白夜也沒再理它，而是席地而坐，再一次翻開了時之書。在時之書剛剛現世之時，書頁空空如也，而當白夜用它消滅了靈魂撕裂者的軀體之後，卻出現了幾行清晰可見的神文字體。

宇宙的起源：宇宙起源於虛無，本是無盡虛空中的一個能量節點，陰陽不生，恢漠太虛，無光無象，無形無名。

直至有一天，從能量節點中誕生了炁，炁分陰陽，陰陽【交】合，混而為一，自一而生形，這便是宇宙的雛形。至此，太初和太始從混沌中誕生，太初為陽，主能量之正極，能從“無”中生化萬物，太始為陰，主能量之負極，能讓萬物回歸虛無。

萬物初生，便需空間承載，空間之太素應運而生，讓萬物從無質變有質。萬物有質，即開始無盡輪迴，宇宙自無極而太極，時間之太極，塑造時光長河，從此萬物化生，宇宙初開。

看到這，白夜長舒一口氣，嘆道：“原來這世間還有比諸神更偉大的意志，分別掌控着陰、陽、時、空，傳說中的神上之神！這本時之書，難道是時間的意志給我的嗎？”

“不，它並不屬於你！”一個龐大的聲音從遠方傳來，一個身影隨之從天際現出，信步而來。只是眨眼間，便來到白夜面前，這是一個中年男子，他丰神如玉，雙目泛藍，每一次眨眼，都有閃電生成，他的衣着並不華麗，但每一處細節做工都是無比簡約精緻，在末世時代，這就是奢華。

白夜看着面前的男子，發出不屑的冷笑：“人皇顧軒轅！沒想到號稱人類希望的你，和那些貪婪的蠢貨也沒什麼不同。你想奪寶那也罷了，卻偏偏要等我打完一場、精神力耗盡才來，這是乘人之危的小人，傳出去可是辱沒了你的英雄形象。”

顧軒轅並沒有理會白夜的諷刺，依舊微笑着說道：“一個三階的進化人類，居然打敗了我都無法戰勝的靈魂撕裂者，這很讓我驚訝。但即便如此，你也發揮不出這件神物的真正力量，把它交給我，我定能再進一步，甚至登臨神位。屆時，人類有了自己的神，在這末世才算真正有了依靠，而我可以把現有的一切都給你，包括我的皇位，由你來領導人類，也許會比我做的更好。”

不等白夜回答，一道無比耀眼的光芒劃破虛空，乳白色的聖光噴涌而出，形成了一道恢宏的空間傳送門，一個身着銀色重甲的人從中踏出，虛立於半空。他從頭到腳全部被重甲包覆的嚴嚴實實，銀色頭盔中的臉龐則隱於陰影之中，在他重甲的背後延伸出無數光帶，組成兩片光之羽翼。

那人手握一柄造型華麗之極的雙手重劍，劍尖直指顧軒轅，沉聲道：“卑微的人類，沒有資格擁有時光的聖物。”

話音剛落，一個尖細、刺耳的聲音就尖笑着接道：“人類沒有資格，難道你高階天堂就有資格掌控時光嗎？說白了，不過是大家都有野心罷了。赫爾莫德，時之書是我的，即便是你也別想拿走！”

隨着聲音，一個扭曲的怪物從白夜身後的泥土中鑽了出來，它的上半身是人形，青黑色的皮膚如同死屍，脖子上長着一顆蠕蟲般的腦袋，整張臉就是一張環形的大嘴，嘴中分佈着一層層的環形利齒，而它的腰部以下則是數十條蠕動的觸手，觸手上有無數的寄生蛆蟲爬來爬去，一眼望去令人作嘔。

看着這個怪物破土而出，顧軒轅的臉色立時變了，凝重的自語道：“衣索比亞位面的蛆蟲之王——別西卜！”

“呵呵呵呵……”看着形態各異的三個敵人，白夜發出了低沉的笑聲：“等了半天，就只有你們三個出現嗎？可惜了，我還以為會有更多的傢伙冒頭呢，其他人還真是沉得住氣啊。”

顧軒轅聞言皺了皺眉，卻沒有回應，顯然，他認為已經耗儘力量的白夜是在虛張聲勢，而另外兩個不速之客才是真正的大敵。光天使赫爾莫德，蛆蟲之王別西卜，甚至包括被白夜踩在腳下的靈魂撕裂者卡喀里諾拉斯，實力全都相當於人類的五階皇者，和自己的位階等同。

白夜卻不管顧軒轅在想些什麼，高聲笑道：“顧軒轅，赫爾莫德，別西卜！對於人類而言，你們是高居於雲巔的強者，但除了人皇，你們兩個可都是有主子的。你們的主人是真正的神靈，碾碎我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般簡單。可是他們沒有親自動手，甚至連最強的手下都沒派，而只是派你們兩個小卒子來，你們就不想想這是為什麼嗎？”

不等二人回答，白夜便將時之書高舉過頂，喝道：“因為他們怕死！”

隨着呼喝聲，白夜那年輕的面容瞬間變的蒼老無比，身體中所有的活性都化為時光之力湧入時之書中，一個龐大無比的領域瞬間成形，將顧軒轅、赫爾莫德、別西卜還有卡喀里諾拉斯的頭顱罩在其中。

三位五階的強者大驚失色，轉身就逃。然而在時光的力量面前，他們就如同灰塵般渺小，不論是肉身還是盔甲，都在瞬間枯萎銷蝕。

瞬息之間，包括白夜在內，時間領域內的所有物質都化作塵埃，而時之書也隨之分解，變作一束耀眼的金光，消散於世間。

在遙遠的位面深處，幾個龐大到堪稱恐怖的神秘意志一直注視着這裏，當他們看到時之書消散，都不約而同的發出嘆息。

然而就連諸神的眼睛也無法看到，那代表時光之力的金色光芒，實際上並未消散，而是席捲了白夜的靈魂，破碎虛空，進入了諸神也無法涉足的時光長河。

在位面諸神永遠也無法到達的宇宙深處，一個莊嚴的聲音突然響起：“時光定律被打破了，你就要逝去了。”

“這是我的選擇。”另一個恢弘的聲音在虛空中回蕩。

“太始已經不知所蹤，現在連你也選擇了背棄？”

“那並不是背棄，我只是像凡人一樣，遵從了內心。”

“太極，你是時間的化身，卻自己否定了自己，你的意識將永恆的消逝，即便是我，也無法挽回。”第一個聲音透露出淡淡的哀傷。

“自由的意志，永不向命運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