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贏屍
翌日上午,李子風讓枯夜行趕過來,但是他說的很明白,要想得到他的幫助,必須要提供血液給他,不用多,一次一滴。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司馬遷這句話從古至今到未來,永遠都不會過時。枯夜行並不是學習雷鋒小標兵,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這樣反倒更好,如果一個人無欲無求的來幫助自己,這種幫助,猛的一下還真不敢接受,直接點明成利益關係,倒是更能理解。
李子風問他:“何時出發?”
枯夜行說:“隨時可以。”
“那現在就走!”時不我待,朝夕必爭,李子風想要儘快了結此事。
為了方便前往黑魚村,李子風臨時提了一輛哈弗H6,便宜實用。枯夜行有點看不上,李子風道:“這車多上檔次,村裡小伙開這輛車,不愁沒對象。”
等兩人按照導航來到黑魚村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景象看的兩人尷尬不已。
“有錢人真多啊,你看黑魚村這村口,停的都是寶馬奔馳奧迪,那邊還有個賓利,低於五十萬的車,都不好意思往這開啊。”枯夜行的話,李子風權當沒聽到。
這些大老闆來黑魚村都是奔着那個有名的大師來的嗎?
真希望這個大師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否則真是浪費時間了。
枯夜行說:“聽聞這個大師脾氣很怪,到時候少說話就行。”
李子風嗯了一聲,拉起手剎這就下車,步行至村子東頭,見着四間脫離整個村落的小瓦房,外邊還站着幾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議論着什麼。
“幾位老闆,都在這做什麼呢?”李子風很客氣,走上去打開中華,一人散一根。
其中一人說:“別插隊啊,我們已經等很久了。”
李子風暗忖:真正的大師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不被人間繁華所吸引的。此處一溜禿頂大老闆都等着找這大師,感覺有點不靠譜啊。
一直等到傍晚時分,這才輪上他倆,李子風信步走過庭院,抬腿跨過門檻之後,就見一個披頭散髮,破衣爛衫的老頭,盤腿坐在一塊玉米衣編成的蒲團上。
他的頭髮像枯草,雜亂不堪,把臉面遮蓋住了百分之八十,除了能看到他一絲下巴之外,整張臉都隱藏在頭髮之後。
“大師您好。”李子風剛張口,大師伸手,頭也不抬道:“你出去。”
枯夜行一怔,回頭看看,確定老頭指的是他后,雖說不情願,但還是小聲說:“我在外邊等你。”
李子風獨自站在大師面前,顯得有些緊張,大師指着他腳邊的蒲團,示意李子風坐下。
坐定后,不等李子風說話,大師顫抖着雙手,有些激動,問:“我們……有多少年沒見過了?你怎麼還是那麼年輕……”
李子風倒是一愣,撓撓頭說:“大師,我們……第一次見吧?”
“你不記得我了?”大師緩緩的往前探身子,伸出雙手,從額頭正中間將頭髮分開,就像從中分開的銀幕,緩緩露出了臉頰。
李子風一瞪眼珠子,差點往後趔趄,他強忍住心神,盯着老頭看了一眼,驚恐道:“不……不記得。”
老頭的臉上根本就沒有肉,只有一層黑化的皮,他像是一具乾屍,皮肉完全塌陷,貼在了面骨上,嘴唇下的牙齒痕迹都依稀可見,眼窩深陷,眼球極小,像是晒乾的桂圓,耳朵也蜷縮成了一團,像是失去了水分早已風乾。
他不像是個人,更像是一具屍體,一具下葬多年的屍體。
“那你還記得一個叫贏屍的人嗎?”大師不死心,又追問一句。
李子風還是搖頭。不過李子風覺得這個贏屍應該就是面前這位大師的名字,從他得知的消息中,贏屍應該從未對任何人說過自己的名字,所有來訪者都統稱他為大師。
“你幫我把門關上吧。”贏屍用着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
李子風起身關門,並順手打開了房屋裏的燈泡,昏黃的光芒下,兩人盤腿對坐。
贏屍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想不起以前的記憶,我很痛苦,我想結婚生子,成家立業,我想去嘗試這人世間很多美好的東西,但我不敢,我怕傷害到別人,我想尋找缺失的記憶,更想尋找解決失憶的辦法。”
贏屍點頭,說:“七十多年前,有一個人托我保管一樣東西,我想把它送給你。”
李子風說:“那不太好吧?人家的東西,我無功不受祿啊。”
贏屍搖頭,認真道:“人是不一樣的人,人也是一樣的人,我快要熬不住了。”
說話間,贏屍伸手入懷,摸索了許久之後,掏出一條手指長短,緩緩蠕動的……
蟲子?
李子風也不確定贏屍手裏拿的是什麼,說是蟲子,可沒頭沒尾,應該不是。外形就像是一根黑色牛肉乾,但它明顯是活的,還在緩緩蠕動呢。
“把它給你,你可能會痛苦,抽支煙吧。”贏屍從身旁拿起一盒便宜的雪茄,用火柴點燃,遞給我。
李子風抽了兩口,感覺很嗆,這種沒有過濾嘴的香煙,味道很辣喉嚨。
“外邊那個人是你朋友嗎?”贏屍又問。
“算是吧,是他打聽到您這裏或許有能解決失憶的辦法,所以我才跟着他來的。”
贏屍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說:“你以後不能缺少這樣的朋友,但卻不能完全相信他,明白嗎?”
李子風點頭。
贏屍又說:“等我死後,你想辦法把我的左臂砍下來,在我的臂骨上,我會留下幫你尋找記憶的辦法。”
李子風懵了。
等贏屍死後?開玩笑,天知道他還能活多久?他活一天就等一天,他要是再活個十年八年或者四五十年呢?
但李子風可不能直接問他什麼時候死,那多不禮貌,估計尋找記憶這回事,怕是辦不成了。
不過出於禮貌,李子風還是點頭應允。
贏屍緩緩低頭,喃喃道:“七十多年了,我活累了,也等累了,幸好死之前又見到了你,一會先不要走,留到正午十二點之後再走,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