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聞書逸

第6章 初聞書逸

第六章、為愛捐軀

【1被吃干抹凈了】

而赤冥看到,她果真……

雙手攀着他的脖子緩緩湊了過來。

一朵血紅血紅的曼珠花自她額間緩緩綻放,她的眉梢開始鋒利,她的紅唇宛如浴血……

化魔的她,兩眼如四周的血海一樣赤紅。平添了三分森然,七分邪魅。

她真的又入魔了!

可他還是覺得她美得勾魂攝魄。

她緊緊摟着他的脖子,她的唇輕輕掠過他的側臉,在他脖間輕輕落下一吻,猶如溫柔的一泓漣漪。

這大概是他赤冥這輩子唯一緊張過的一瞬間。

緊張到他竟忘了本——忘了他該獸性大發反撲回去的。

“唔——”壓抑的一聲低呼。

溫柔繾綣的剎那,立即傳來利齒穿破血肉的疼。

赤冥又是一驚。

她真的……在吃他!

鮮紅的血噴薄而出,裏面似乎又混着不一樣的液體,不像他的血那麼熾熱。

是涼的,是她的淚。

她哭了???

赤冥萬萬沒想到,畫心這傲嬌成性的女人居然還有眼淚這玩意兒。

難道是他的肉太好吃了……

她喜極而泣?

赤冥自然猜不到畫心為什麼哭。

因為他猜不到畫心竟會對他痛下殺手。

她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他寵她縱她,任她張狂。

六界他都可以送她隨意玩耍,他就是要把她調教成這個世界的女王,讓她將這世間所有男子都踩在腳下,唯獨臣服於他。

他知道他調教出來的女人心有多狠手有多辣,但看她處理起桃夭,一句“永世為妓”,便知她一肚子壞水盡得他真傳。

可他萬萬想不到,女大不由爹,他養成的是個吃裏扒外的狼崽子。

其實,畫心並沒有真的瘋,她方才在血海旁扒拉骸骨時,已經偷偷將赤冥放在她心口鎮壓魔氣的玄隱燈取了出來。

沒有玄隱燈,她沾血則入魔。

不是瘋魔,是意識清醒地魔化。

她故意陷入癲狂狀態,因為只有這時候,赤冥才不會防備她。

可赤冥比她以為的還要深不可測,她能毀天滅地的九幽之力,朝着他打過去竟被他抬指間盡數化解。

她只好去咬他的肉,喝他的血。

這下赤冥倒是不反抗了,他奉軀獻上,任她咬任她吃。

他的腥甜灌入她的喉間,似一股甘泉般滋潤了她,她竟有一瞬的失控,彷彿真的走火入魔般,抱着他的脖頸貪婪地吮吸着。

嘖嘖嘖……他的血……真好不是一般喝!

從頭至尾,赤冥只靜靜抱着她的腰身,他心疼得指節一寸寸捏碎,她亦心疼得眼淚一顆顆和血咽下。

如果畫心此時抬起頭來,一定會看到由來淡定閑懶的赤冥,那雙一笑起來就風月無邊的眼裏,也會陡升起屠天滅地的陰狠。

越喝畫心越發現,赤冥的血很特別,六界的血她幾乎都喝過,各有不同,卻無一例外的——都很難喝。

而赤冥的血彷彿透着一股清蓮之香,不苦不澀不腥不臭,甘甜如瓊漿玉露。

大概他的血太有魔力,畫心抱着他一啃就啃了一個時辰。

她時清醒時迷糊,被她壓在身下的赤冥已經被她啃得傷痕纍纍。

因失血過多,赤冥臉色煞白,卻還溫柔地將她擁在懷裏,任她索求。

覺着大概吸的差不多了,良心微痛的畫心,最終還是心虛地從他身上跳開了。

跳開時卻還忍不住舔了一下唇角的殘血。

心裏嘖嘖感嘆,他的血還真是好喝。

赤冥臉上卻無一絲怒色。

因怕畫心負疚,他強打起精神攏了攏被她撕得七零八碎的紅袍,嘴角彎起一抹促狹的笑意。

見畫心羞惱,他嘴角笑意加深,“你還不承認對本尊心懷不軌,嘴上說著要臨幸君逸那小子,最後卻還是把本尊給吃干抹凈了,本尊玉潔冰清的身子被你糟踐成這樣,你是想賴也賴不掉了,只是以後……記得要溫柔點。”

【2天天給你吃】

“呸,老不正經。”畫心紅着臉輕輕一唾,瞪目微嗔,隨即又壓低聲音辯了一句,“本座才沒有。”

“早該料到,你這女人,總是這樣愛在心,口難開,你的嘴巴什麼時候要能和你的身體一樣誠實就好了,你明明那麼迷戀本君……”他纏綿的語調直撩得人心猿意馬。

赤冥生了一張顛倒眾生的臉,這麼好看的男人,不必搔首弄姿,他就靜靜斜躺在那裏,唇角微勾,眉梢輕挑,就把“風情萬種”這四個字刻在了骨子裏。

畫心羞得無地自容,看着赤冥卻無法挪開目光,反而還口齒生津……

他的身體確實……挺讓她着迷。

艱難地咽下口中的津液,畫心指着九鳳朝鳴命令道,“不想找死的話,就快滾回琴里去,本座不叫你,不許出來!”

赤冥挑着一側的眉梢,饒有興趣地看着她,“為何?”

“因為本座看到你就想……”話說一半,畫心生生頓住,話頭一轉,“快滾回去!”

“就想如何?”赤冥的眉梢越挑越高,似乎要挑到天上去。

畫心從來沒見過快被吸成人幹了還這麼開心的,不由仰天翻了個白眼。

真正是老怪物,一點沒錯,腦迴路不正常的主宰大人。

赤冥一向擅長蹬鼻子上臉,哪怕畫心的臉色很臭,他依舊椅着森森白骨擺了個曼妙的姿勢。

半怨半嗔道,“是不是見了本尊就想吃了本尊?你說你做都做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

他故意將“吃”這個字咬得又重又曖昧。

“你到底滾不滾回去——”畫心惱羞成怒地指着九鳳朝鳴。

若不是殺不了他,她真的想……

掐死他!

赤冥彷彿看不見般,慵懶地躺在他的白骨堆上,側卧撩人,媚眼如絲。

一身的衣衫襤褸,傷痕遍體,正無聲地控訴着畫心的累累罪行。

畫心無奈,瞧見自己對他做的慘無人道之事,心裏堵着的那口氣又憋了回去,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這是要本座負責?”

“嗯……”赤冥立即點頭如搗蒜。

“可是……本座就是想負責……怕也沒命負責了。”畫心擰眉作深思狀,與他商量道,“要不這樣吧……明日准你去替本座收屍,如果本座還有屍的話,臻首還是玉足隨你挑,回去后油炸還是清蒸,也隨你喜歡,反正血債血償,肉債肉還,你吃了我以後,咱倆就算兩清了。”

畫心說的眉飛色舞,一臉誠懇,赤冥卻聽得一陣反胃,忍不住起身乾嘔了兩聲。

畫心心頭納悶:主宰大人,您這又是怎麼了……

赤冥嘔完了,才抬起頭來,冷冷盯着她看,自帶一股懾人的氣勢。

一開口更是霸氣十足的語氣,“明日誰敢動你分毫,本尊定屠他個六界生靈塗炭。”

畫心搖頭,縱她不善,還是知道屠他個六界生靈塗炭是不對的,“那你不成魔了?”

赤冥嗔笑出聲,“成魔就成魔,本尊樂得墮落。”

他一雙含笑的眸子凝睇過來,狹長的丹鳳眼斜飛入鬢,眼波流轉,說不盡的風情。

畫心暗想,這世間哪有這麼好看的渾魔。

忍不住,她又舔了舔唇。

這細微的小動作落進赤冥眼裏,他微揚起下巴笑道,“你既這麼喜歡,那以後本尊日日給你吃。”

好吧,畫心咽了咽口水,承認這個誘惑很大,於是她狠狠掙扎了一番……

她突然明白,為什麼赤冥會說有他在她不會死了,因為他的血可以養着她,只要他在,她就能像他身上的寄生蟲一般活着。

可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靜默許久,她臉上的笑容依舊很甜,可說出來的話卻足夠噎死赤冥,“本座更喜歡明日之事你不插手,生死皆由本座自受,日後你也不許尋仇。”

以此表明。

她執迷不悟。

死不悔改。

氣得赤冥真想一棒子將她打暈抱走。

瞧赤冥面色不善,畫心還決定了,她要先與他談判,如若談判不成,那便用玄隱燈將他永世封印在九鳳琴里。

如今她幾乎吸幹了他的血,他身上的靈力確實弱了不少,若談判失敗,真動起手來,未必不是他的對手。

盤算雖這麼盤算着,可自從她說了那句話后,赤冥就一直緊抿嘴唇不說話,那臉色黑沉得她也不敢言語。

四周的氣壓幾乎低到了極點。

【3還是打不過】

冷戰持續了約摸一炷香左右。

這世間沒有人比與畫心朝夕相伴十七萬年的赤冥更懂得她。

他暗笑縱然自己是這天地的主宰,卻主宰不了她。

當年如是。

而今依舊如是。

她的生死由不得他,也由不得她自己,全在君逸一念之間。

君逸要她生,她則生。

君逸要她死,她則死。

其實,所謂的六界圍剿壓根就是擺設,一群烏合之眾,他赤冥看不入眼,畫心同樣看不入眼。

那個聰明絕頂的神君君逸……應該也看不入眼才對。

明知沒用,君逸那小子是在瞎折騰啥呢?

真的僅僅只是圖她六界之主的位子么?

拉那麼一大幫人觀戰助威,看威懾天下的神女畫心是怎麼在萬眾矚目之下慘死在他手上的么?

想以她之死,助他之威?

赤冥沒有想明白君逸的目的,卻最終明白了畫心的心如死灰,忍不住嘆息,“其實你厭倦的是這世間涼薄的人心……”

一語道破畫心心頭之痛。

於君逸於六界,她無半分虧欠。

她倒是想看看,明日君逸到底能將她怎樣,能傷她到何地步!這六界又能將她怎樣,能將她作踐到何地步!

而之於赤冥,畫心眼中浮起一絲愧疚,“赤冥老爹,對不起。”

“罷了,你去了也好,以後就無人再擾本尊清修了。”赤冥負氣地背過身去。

聲音依舊平和,可畫心知道這回他是真的生氣了。

她還知道,越是平靜越是一本正經的赤冥,其實越不正常,安寧之後便是雷霆之怒。

於是她不放心地諄諄留着遺言,“赤冥老爹,是我甘願用性命去賭君逸的一顆真心,去賭六界蒼生的一份良心。萬一我賭輸了,生死由命,無關他人。你不許傷害君逸,哪怕他將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哪怕他讓我魂飛魄散灰飛煙滅,我不許你傷他一分一毫……”

殊不知這猶如火上澆油,赤冥緊閉着雙眸,腦中翻湧的全是君逸君逸……

半晌后,他猛然起身,抬手一掌拍向月神山,畫心眼疾手快,紅衣翻飛,迎掌而上。

這一掌接得驚天動地,整個九幽都晃了三晃,畫心絲毫不懷疑,這一掌若是飛上月神山,整個玥城估摸着都要塌掉一半,一路禍及的蒼生更是無數。

她還訝異,不愧是創世之神,赤冥還真不是一般的深不可測,即便虛弱至此,還是有毀天滅地之能!

畫心喉頭一陣腥甜,卻怕赤冥震怒,不敢吐出來,只能生生咽了下去。

浮在半空,畫心俯身對上赤冥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冷寒。

“你就那麼喜歡他?”赤冥緩緩收回掌,眼中有心疼有隱忍,卻沒有後悔。

他心知肚明,那一掌畫心承受不住,硬接之下必有內傷。

“赤冥,我這一生在黑暗裏生活得太久了,而他是我來到這世間見到的第一縷光,所以我喜歡他,從第一次見到,就很喜歡。”

她看着他的眼睛,卻在深情訴說著對另一個男人的真心。

而他只需要她一個眼神的確認,便可以為她屠盡六界蒼生,她卻寧願以死成全君逸的聲與名,也不肯受他庇佑。

這些年,因為君逸的存在,赤冥的心間有很多細細淺淺的裂痕,這次卻徹底碎了個稀里嘩啦。

“那本尊呢?”終究,他不甘心地問出了口。

“你和他是不一樣的光。”我和你太像,都是掙扎在黑暗裏的血色的光,連自己都照不亮,還怎麼去照亮對方?

靜默。

半晌,他淡淡嘆息。

“他不值得。”

“他值得。”

畫心忽然露出盈盈笑意,她隨着飛揚起的紅衣蹁躚落地,眉目間光華流轉,令他目不能移。

她眉飛色舞地說,“難道你沒聽說過嗎,六界皆傳,神君君逸愛慕神女畫心。”

【4你就這麼犯賤?】

赤冥被她的單純氣得發笑。

一句不着邊際的傳言,也能得她如此歡心?

赤冥斜睨着她,似是在審視着什麼:“他若是喜歡你,為何又要連夜在月神山布下血月陣呢?”

畫心心頭一顫——赤冥果然什麼都知道,他這般不動聲色,必有后招。

“正因為他用的是血月陣,才證明他愛我不是么?”她朝着赤冥大言不慚道,“他要與我一起死,那是生死相許的深情。”

赤冥“噗嗤”一聲,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明明可以一起活,為什麼非要一起死?明明他給的是毒藥,你卻當春藥,你腦子都去哪了!”

畫心,“……”

其實不止畫心,自從月神山那邊搞出了血月陣,老謀深算如赤冥,竟也猜不透君逸到底想幹什麼。

這麼損人不利己的事……着實不符合他九龍神君的身份和智商。

不過一思及畫心在月神山與君逸的對話,赤冥立即魂冷,這女人抱着必死之心為什麼要回來?

再念及她近三月的詭異舉止,以及方才與他的虛以逶迤……

他忽然有一瞬間的厭世,恨不能一掌徹底毀了這天地,包括她和他自己。

赤冥冷笑,“所以……自他號召六界討伐你時,你便故意豢養男寵,做盡放浪形骸之態,以此斷絕他對你的念想,讓他徹底厭你惡你,不對你手下留情,以免他在六界之中失了威望。”

見瞞不住了,畫心坦然認道,“是。”

“是你自己使了手段將君傾墨困在時空幻境不得脫身的,今日又故意折辱他,一來是為了護他避開明日的六界之戰,二來他遲遲不歸好讓君逸誤以為你暴戾之下殺了他。”

畫心坦認不諱,“君傾墨那小子重情重義,六界皆支持君逸,獨他苦勸君逸回心轉意,我今日若不這樣待他,日後他必因我之死怨恨君逸,豈不傷了他們的兄弟情義。”

“本君說桃夭明日會回來殺君傾墨,你就將她貶入凡塵,永世為妓。還故意把話傳到月神山讓君逸親耳聽見,好叫他親眼見到你的蛇蠍心腸鬼蜮手段。”

“是。”

“你一直旁敲側擊地試探本尊,甚至……你還想殺了本尊!只可惜……你沒那個本事!”

“是。”

一樁樁一件件,畫心越是認得坦然認得乾脆,赤冥的火氣越是蹭蹭蹭地直往上冒,他視若珍寶奉若星月的女人,卻為了別的男人這般往死里作踐自己!

赤冥冷笑,笑她替君逸考慮的面面俱到,卻獨獨不為她自己考慮分毫,也不曾有一絲顧及他赤冥。

愛情這玩意兒,真正是世間最可笑。

君逸要率六界圍殺她,她亦甘之如飴。

而他守她千千萬萬年,她卻狠下殺機。

赤冥如是想。

抬手,輕易地就鉗制住了畫心。

畫心感覺到他手上的力道重得似乎要將她捏碎一般,他呼吸落在她臉上是溫熱的,可他壓低的聲音里卻滿是寒意。

“你現在能耐了,不但騙他,騙你自己,你還敢騙本尊!什麼以命試他真心,什麼他對你生死相許,你分明就是想以死成全他!哪怕他明日不殺你,你也會自己作死在他手裏,這才是你的本意吧!呵!——你居然敢騙本尊!——”

畫心一抬眼,便看到他一雙赤紅的眸。

那眼神好似在說:你就這麼犯賤?

5入贅九幽

是。

遇見他,那份無根的歡喜。

最初她以為是命犯桃花。

愛到最後,窮途末路,才知是命里犯賤。

對於畫心來說,眼前這個男人強大聰明得令她髮指。

她從沒有見赤冥這麼生氣過,氣得團團亂轉,一身破爛衣衫配上他那放浪形骸的銷魂走姿,簡直有失體統。

謊言被拆穿,畫心並不見慌張,因為慌張也沒有用。

她也並不解釋,因為她確實沒什麼好解釋的。

團團亂轉的赤冥忽然停在畫心身前,抬起一指指向畫心,“好,本尊可以答應你不動君逸,但你也要答應本尊——不許自尋死路,你生無可戀不就是睡不到他嗎?他率六界圍攻不就是想要這六界之主的尊位嗎?明日本尊就替你去九重天提親下聘,他只要入贅了九幽,這六界之主的尊位就讓給他做。”

見赤冥一臉兇相,恨不得吃了她似的,她對他可不敢以暴制暴,只能故意緩和道,“赤冥老爹,咱一窮二白,窮的只剩行屍走肉白骨紅血,你拿什麼去九重天提親啊。”

沒成想赤冥竟當真了。

他破爛紅袖一揮,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大堆珍玩玉器法寶秘籍,堆得整個九幽熠熠生輝。

赤冥回眸睥睨,眼神有憤怒也有不屑,“他要什麼?但凡他要的出口,就沒有本尊給不起的。”

他連自己的女人都讓出去了,還有什麼不能給的!

果然財大氣就粗,畫心咋舌,此時瞧着赤冥鼻翼間的呼吸都能承風破浪了。

“那個……”半晌后,畫心艱難開口,“赤冥老爹,我做六界之主以來,一向清廉自持,沒……沒想到你竟然貪污了這麼多……”

“本尊沒貪污。”赤冥氣結。

畫心拍了拍赤冥的肩,語重心長地安撫道,“老爹,在我面前你就不用掩飾了,反正這是我最後一日做六界之主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法外容情,不大義滅親了,不過以後你可得把這些寶貝藏好了,別輕易拿出來炫富。”

赤冥又冷哼一遍,“本尊沒有。”

畫心搖頭晃腦不以為然,“你說說你,沒有一職半業,又沒有三朋兩友,所有的家當也就那一把破琴,這些寶貝若不是貪污,你哪裏來的?”

赤冥靜默一瞬,抬手就給畫心一個爆栗,驀然出口,“你別想轉移話題。”

“唔。”被識破意圖的畫心,悻悻住口,在他冷眸森森的威視下,不情不願地轉回話題道,“老爹,君逸他和我們這些俗人不同,他風清月朗,你這些俗物入不得他的眼。”

他是俗人?

他的這些寶貝都是俗物?

君逸那小子還敢看不上?

赤冥聽得眉頭直跳,真想把畫心的腦袋按在那一地不世出的法寶上讓她好好看看,到底是她眼拙還是他俗!

不過他很快放棄了這個想法,跟女人本來就沒道理可講,特別是眼前這個被情蒙了心,腦迴路不太正常的女人。

“心兒。”

赤冥突然喚了一聲,畫心訝異抬頭,他一般不叫她名字,一叫准沒好事,所以她立即全神戒備。

然而赤冥只是抬手輕輕替她理了理鬢髮,又替她正了正衣冠,儼然一副慈父之態。

畫心有些怔然,只聽他緩緩道,“本尊的心兒,便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寶貝,能夠娶你,是君逸那小子千輩子修來的福分,由不得他不肯。”

他一字一字說的很慢,彷彿每一字都要耗盡他畢生的力氣,卻又每一字都說得鄭重又認真。

是他十分難得的一本正經的模樣。

畫心靜靜凝視着他,動容之後,忽然嘆氣。

【6赤冥你變態啊】

“你說的沒錯,本座可以予他想要的一切,本座可以鎮壓他臣服於本座,本座也可以鎮壓六界臣服於他,可……這一切都不是本座想要的一切。”

頓了頓,畫心疲憊地將頭緩緩靠在赤冥的肩頭。

軟了聲音,她又說,“赤冥老爹,我喜歡他就是因為他身上有和我們不一樣的光,我喜歡他一塵不染的乾淨,我不能讓他有任何污點。如果你強行將他拖進我們的泥淖里,你就親手毀掉了我生命里唯一的希望。”

最重要的是,她怕君隱的那個預言,她不敢拿他的命去冒險。

“所以……”赤冥的聲音瞬間又冷了下來,“你做這麼多,不過就是故意給他當頭一棒,讓他看到你故作的醜陋不堪,不對你手軟,明日他對你越狠,他在六界名望將越盛,你死的越慘烈,他將越居功豐偉,再所以……”

赤冥將畫心看得通透,一連串恨鐵不成鋼的質問后,他捏着她的肩聲色嚴厲地問她,“所以你明天打算怎麼慘死以成全他的聲與名呢?被萬劍穿心還是被千刀萬剮?被烈火焚身還是被抽筋扒皮?”

在赤冥咄咄逼人的審視下,畫心手心出了一層薄薄細汗,她所有自作聰明的小心思,在他面前無處遁形。

“嗯?”赤冥繼續一聲冷哼。

畫心身子本能地抖了一下,後退了幾步,隔着三尺遠,她都能感覺到赤冥撲面而來的洶湧怒氣。

半晌,她答非所問,“赤冥老爹,你生氣了。”

不是問句,是陳述句。

“你覺得呢?”赤冥挑了挑眉,“難道你還覺得本尊是今日出門忘了吃藥?”

畫心吸了吸氣,覺得累極。

她一個六界之主,卻好似赤冥的木偶娃娃,怎麼連自己的死活都決定不了呢?

壓下心裏的一點小情緒,她小聲嘀咕,“你又不是我真的老爹,我的死活和你有什麼關係。何況死的是我,我又沒找人把你大卸八塊,大不了我給你的寶貝琴找個好下家,一日三焚香供着你……”

話還沒說完,畫心只覺手腕被一雙大掌緊緊扣住,電光火石間,她已被鉗制在赤冥寬大且溫熱的懷裏。

赤冥將她一把抵在白森森的骸骨上,整個人都貼在她身上,他本來就生得邪魅,此時動了真怒,氣質愈發顯得妖異魔性。

“本尊不是你爹,本尊是你的王,你的主宰。”他長指在她唇角游移,忽而俯身狠狠咬了上去,肆意侵襲着她。

畫心痛極,立即反咬了一口,嘶聲罵道,“赤冥你是不是變態啊!”

“本君變不變態,你還不清楚嗎?那些膽敢垂涎或者傷害你的人都是怎麼死的,你不是都知道么?”

赤冥話音剛落,她的手腕就被他猛地一掐,用力往後一折,他借勢俯身再次狠狠吻住她的紅唇。

動作一如他本人,剋制卻兇狠,直吻得她胸膛氣息都要被榨乾,痛苦的呻吟從她嘴裏不斷溢出……

殺了他,殺了他……

畫心腦中有個聲音不斷地迴響。

她明明被他吻得全身嬌軟,卻又像是有了力氣般,驀然出手,一道罡氣掀開赤冥。

隨即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到幾乎捏碎他的筋骨,趁他分神之際,立即拼盡全力一掌向他胸前拍去……

【7憑空消失的神力】

令畫心意外的是,她那一掌打出去,赤冥竟然不避不讓,甚至不防禦,以至於直接被她一掌拍飛了出去。

令畫心更意外的是,當她看到赤冥撞在漆黑的崖壁上,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直往下墜時,她會突然亂了心慌了神。

她深知那一掌的威力,如果赤冥真的沒有絲毫的防禦……

她幾乎不敢再往下想。

因為她那一掌太用力,赤冥被拍的太遠,她到底是沒接住他。

赤冥落進一潭腐屍血泥里,見畫心站在三尺外發獃,抬頭沖她有氣無力地叫道,“你這狼心狗肺的女人,還愣着做什麼,快抱本尊起來,本尊有潔癖……”

“哦。”

聽見赤冥還能叫喚,她稍稍放了心。

隨即又感嘆這老怪物的深不可測,這世間能經得住她拼盡全力一掌的,怕真是獨他赤冥一人,絕無僅有。

拖着赤冥的半屍之身坐回她的白骨花榻之上,畫心忍不住嗔怨了一句,“不作就不會死。”

赤冥倒是不以為意一笑,“你不是希望本君死嗎?怎麼,心疼了?”

“你想得美。”

畫心嘴上嗔着,瞧他一臉慘白,倒是忘了他先前的輕薄,也忘了自己原本是想殺他來着,只是緊張地查探着他的傷勢。

口是心非的女人。

赤冥心裏偷笑,任由畫心折騰他。

畫心一探,卻發現赤冥身上那股強大到令整個青冥大陸都震顫的神力竟消失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

難道方才不是赤冥不防禦,而是他不能防禦?

那他明天怎麼辦?

沒有靈力護身的他會不會被六界一起誅殺了?

明明很希望他死的畫心,一顆心瞬間揪緊了起來,原來……她這麼怕赤冥會死。

“本尊雖然生得美,可你也不要這麼一直盯着本尊看吧,女人要矜持點。”赤冥抬指輕輕敲醒怔愣的畫心。

畫心卻不跟他嬉笑,徑直問,“你的靈力呢?”

赤冥輕描淡寫地回了兩個字,“廢了。”

畫心指尖一顫,“怎麼廢的?”

“自廢的。”赤冥依舊回的風輕雲淡。

畫心死死盯住他,“為什麼?”

赤冥輕輕一嘲,笑意莞爾,“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本尊要那一身舉世無雙的靈力又有何用?”

赤冥的用詞曖昧到令畫心微微臉紅,她心中暗惱:臭不要臉,誰是你的女人。

半晌后,她問,“那你明日……”

“你既不準本尊殺他,那本尊就只好與你一起死,上窮碧落下黃泉,本君怎忍讓你孤身一人。”

頓了頓,似是恰巧想起一般,赤冥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好巧不巧,本尊對你也是……生死相許的情意。”

可惜碧落黃泉都不會再有她,生死相許也尋不到她了。

畫心微微頷首,表面平靜,指甲卻深陷掌心。

她竟然……在心疼赤冥。

其實赤冥真的挺好的,只是他們太像了,同樣連自己的冷血都捂不熱,還怎麼溫暖彼此?

靜默半晌,畫心抬掌一收,一盞赤紅八角蓮焰燈從累累白骨中落入她手中。

這是玄隱燈,神界第一辟邪聖物。

玄隱燈除了鎮壓着九幽封印,它的燈魄——玄隱,其實算是紅蓮業佛凈無塵送給她的貼身隱衛。

如今她要把這玄隱送給赤冥,護他周全。

赤冥並不看玄隱燈,只是隨意接過,擱在一旁。甚至不多問一句。

這玩意兒……他太熟悉了!

畫心心頭一跳,她再了解不過赤冥了,他雖看似懶散,其實……腹黑得要死。

這腹黑鬼真的會舍了萬萬年修為,坐以待斃?

那靈力真的是消失得太詭異了。

【8下了忘情咒】

其實,赤冥今夜本來並無計劃。

任外面天羅地網又如何?

他就是打算硬打!

可方才……他突然忍不住就腹黑了一把。

因為,他知道永遠挽回不了一顆已死的心,也永遠無法罵醒一個裝傻的人。

這女人一心要為愛捐軀,已經無可救藥,所以多勸無益。

所以就讓她去捐吧。

見了棺材才知道掉淚。

她既不愛這嗜血墮魔的天命,那他就藉機替她逆了這天,改了這命!

哪怕……付出天大的代價。

自然,這些落在畫心眼裏,又成了赤冥的深不可測。

她握了握拳,心下突然五味雜陳。

一個男人,一個這麼好看的男人,說她是他女人,說他對她也是生死相許的情意,卻可能只是……算計和麻痹……

這是何等的叫人絕望!

百般猜不透,畫心最終判了赤冥一個——終身監禁。

如此既能保他不死,又能防止他出來胡作非為。

於是,她小手一揮,用不容商量的口吻道,“你傷的這麼重,回九鳳琴好生休養吧。”

“知道本尊傷得重,你不打算親自照顧本尊?”赤冥一把握住畫心的手,一臉含情脈脈。

“把手拿開。”畫心被他握得頭皮有些發麻,冷沉着臉,半晌又加了一句,“反正死不了。”

“別這麼無情嘛,本君心口痛,你替本君揉一揉。”說著便抓着畫心的手往他心口揉去。

畫心的指尖一觸上他緊實的胸肉,臉“唰”一下赤紅。

他胸口比烈焰還炙熱的溫度灼痛着她的肌膚,她縮了一下,手沒縮回來。

所以她只好用另一隻手揉了揉眉心,覺得有必要和這個總喜歡突然搞曖昧的傢伙澄清一下——他們之間不是那種關係。

沒有考慮主宰大人的面子掛不掛得住,畫心無比耿直道,“赤冥,你是不是鬼迷心竅喜歡本座?但本座不喜歡你啊。”

赤冥明顯怔愣了一下,眸中有無限的黑雲翻湧而過,隨即他輕輕笑了,那笑容……

翻譯一下大概是:本尊會喜歡你?你的臉呢?

唔,她果然是自作多情。

她大概只能算是赤冥的一個寵物罷了,可以溜着四處咬人的那種,還不准她發情。

所以她死皮賴臉想認個爹,人家主宰大人都不情不願的……

初見時他太風華絕代,那種天上月光高不可攀的敬畏已經將她對他所有其他非分的情愫直接扼殺在了搖籃里。

與其說不喜歡。

不如說不敢喜歡,太沒安全感。

愛情講究勢均力敵,比如她和君逸。

能吸引她,也能被她制服,不多不少,一切都剛剛好。

赤冥滿是嘲諷的笑持續了很久,久得畫心心裏一陣發毛,她只好也回之一笑,以示友好。

縱然畫心這般挑釁,赤冥依舊是一貫的懶散,枕着森森骨牙,不急不緩地坦然了一件事,“忘了告訴你,方才本尊啃你的時候,在你唇上下了忘情咒。”

畫心的笑驀然僵在臉上。

差點沒忍住想掐他脖子。

赤冥假裝看不到她的一張黑臉,故意刺激她,“話說這四海八荒第一絕色吃起來……也挺寡淡無味。”

畫心握了又松,鬆了又握的爪子,終究沒忍住掐上了他纖長細白的脖頸,五指不自覺微微用力……

“忘情咒怎麼解?”畫心近乎咬牙切齒。

“唔,本尊想想。”赤冥半歪着腦袋,作沉思之態。

半晌后,幽幽戚戚哀怨道,“本尊想起來了,一定要你再啃回來,忘情咒才能解,你說本尊一向潔身自好,一身冰清玉潔,實在是勉為其難……”

他口中雖不情不願,卻已微微仰頭,作引唇待吻之姿,哪有半分勉為其難。

畫心氣得磨牙嚯嚯。

赤冥以手撐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副信不信由你,反正本尊沒什麼損失的表情。

【9艷骨骷髏】

畫心心底盤桓着,赤冥大概是勸不了她,就打算用忘情咒讓她對君逸斷情絕義,以此來斷絕她為愛捐軀的愚蠢行為。

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明天都捐軀了,還管什麼清白貞操。

何況,君逸又不稀罕她的守身如玉。

所以她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著赤冥的兩瓣薄唇猛啃了下去,一咬即松,因為緊張得心砰砰直跳,差點沒一口將赤冥的唇咬下一瓣來。

舔了舔唇角的腥甜,赤冥以指撫唇,一臉哀怨地嗔道,“不是跟你說過,下次要對本尊溫柔點。”

畫心咬牙切齒地揪了他一把,問,“解了沒有?”

“沒有。”赤冥無辜。

“你……你騙我!”畫心作勢又要掐他。

赤冥一臉正色,用堅定無比的眼神告訴她,“不是本尊騙你,是你啃的方式不對,方才本尊怎麼啃你的,你得原樣啃回來才算解咒。”

畫心看着他的唇,一臉苦大仇深。

方才她只想着如何拍飛他,如何還能記得他是怎麼啃她的……

盯着他的唇看久了,她的臉不由自主就燒紅了起來。

冷不丁,畫心冷冷威脅一句,“你騙我會死的很慘。”

隨即一條赤紅的錦緞覆住了他的眉眼。

赤冥只當她是羞怯,勾唇笑道,“嗯……本尊知道,本尊向來都是很惜命……”

這回換赤冥的話音被她吞沒了,她赤紅着臉整個人趴在他身上,抱着他的頭張口就啃下去。

不過,此次她溫柔不少,雖然動作生澀,勉強可以算上是“香吻”而不是“狗啃”了。

一朝得償所願,縱然一身功力毀了個七七八八,渾身上下都承受着難以復加的劇痛,赤冥心裏依舊美得不可言喻。

“這樣對嗎?”不一會畫心抬頭問他。

“不對。”他坦然得不見一絲臉紅。

如此反覆幾次,都被他尋借口搪塞忽悠了過去。

畫心繼續埋頭勤勤懇懇地蹂躪着他的雙唇,不知何時,二人呼吸漸漸加重,畫心趴在他身上的姿勢極其曖昧,他漸漸躁了起來,只覺得不夠,不自覺便伸手抱住了她,可……

可她本應柔軟的身子怎麼變得硬邦邦的?還如此瘦骨嶙峋?

赤冥起疑,伸手扯開紅綢,睜眼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抱着的分明是一俱性別不明的森森白骨,而畫心此時正立在一旁笑得前俯後仰,笑得明艷動人。

見他目光瞥過來,滿眼飛刀子,畫心勉強止了笑,乾咳了兩聲,抬眼三分睥睨七分得意,“本座就知道你是在騙本座,本座這一招將計就計,以騙止騙,如何?”

赤冥崩着臉,一言不發。

“本座就說芝蘭君子,皆是衣冠禽獸。一具不知道是紅粉還是藍顏的骷髏都能叫你意亂情迷,你還真是……”

禽獸不如。

畫心本笑得開懷,可看到赤冥越來越黑沉下來的臉,聲音不自覺就低了下去,最後完全失了音。

她想起來,他老人家好像……似乎……確實有潔癖,如今與一具陳年枯骨抵死纏綿一番,估計前世的飯都要嘔出來了。

還好還好,她用的是白骨而不是腐屍,否則……估計她該活不到明天去為君逸英勇獻軀了。

“本尊沒有完全騙你。”赤冥否認,表情似惱非惱,紅袖一揮,這世上艷福最不淺的白骨頃刻間灰飛煙滅。

“噶?”

畫心的反應有點慢,半晌才思忖過來,指着自己的唇,難以置信地問,“你是說……忘情咒是真的?”

【10若有來世】

赤冥點頭。

畫心見了就想一掌將他的頭拍碎,或者一巴掌將他扇成撥浪鼓才對。

他只能搖頭,怎麼能點頭呢?

她立即急道,“那到底怎麼解?”

赤冥冷冷回道,“無解。”

“你又騙我。”畫心撇嘴,立即沒了方才的得意,乖巧認錯,“赤冥老爹,我錯了還不行?你想怎麼懲罰我都好,只是不能讓我忘了他……”

赤冥懶懶抬眼,毫不客氣地打斷,“誰說讓你忘了。”不要總是自作多情……

“那是?”畫心心間疑惑生了一叢又一叢。

赤冥眯着一雙鳳眼,悠哉悠哉地出聲,“那是本尊施在你唇上的咒,以後你若吻了誰……誰便會在三日後徹底將你忘個乾淨。”

畫心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赤冥這是要掐盡她的三千桃花啊。

她豈不是得守身如玉萬萬年了……

若是在平日裏,畫心定是又要追殺他十萬八千里了。不過想想她明日就要死了,這咒再毒好像也和她沒什麼關係。

所以畫心拍拍袖袍,難得大度地擺了擺手,“也罷也罷,人之將死,其心也善,本座就不跟你計較了,你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給本座下這種咒。”

赤冥嘴上默然,心裏卻十分堅定:丫頭,本尊籌謀了萬萬年才救活你,絕不會讓你再死一次的。

放心吧,過了今夜,一切都會結束的,不會再有黑暗、鮮血和殺戮。

本尊許你天光,許你長生,許你一方凈土,許你全新的人生。

“赤冥老爹,你不會是真把本座當成你的掌上明珠了吧?”畫心湊到葯塵身旁坐下,折了一枝曼珠花撓他痒痒。

“一般為人父呢,最是擔心自家辛辛苦苦養的碧青青的翡翠大白菜被來路不明的野豬拱了,所以……你給我唇上下忘情咒是不是怕我隨便出去睡男人?”

大概是這麼個意思吧。

過了今夜,他要從她生命里消逝很長一段時間,不留點後手怎麼行呢……

所以赤冥不置可否。

可他發現他的內傷愈發重了,這女人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他對她不是親情而是男女之情呢?

是他對她還不夠禽獸……

還是說……她壓根就不想明白?

斂了斂心緒,赤冥兩眼發赤,藏着語氣中的咬牙切齒,保持着微笑。

卻毫不掩飾臉上的幸災樂禍,“唔,原來在你眼裏,君逸那小子就是一隻來路不明想拱本君家白菜的野豬。這倒是和本尊所見略同。”

“噗嗤”一聲,畫心沒忍住笑出了豬聲。

笑着笑着四周就安靜了下來,他們的對話也越來越稀了,各懷心思。

“赤冥,謝謝你。”畫心驀然出聲,她想,這大概是她最後最想對赤冥說的話了。

“謝什麼?怎麼謝?”赤冥搖擺着一張笑起來迷死人不償命的臉,兩眼冒星星地看着她。

“謝你如兄如父照顧我十七萬年,謝你舍了一身靈力願與我同生共死,若有來世……”

畫心頓了一頓。

赤冥雖滿心鬱結十七萬年來他一言不合就耍流氓,哪裏“如兄如父”了……卻因最後那句“若有來世”又生了滿目期待。

隨即他看她“深情”地握起他的手,眼含熱淚,無比真切道,“若有來世,我真想做你女兒……”

“噗!——”

赤冥鬱結於心的血終於一口噴了出來,他終於知道什麼叫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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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蓮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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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聞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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