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奇霧之地的禁區-嘿祖啦噠
前方一片平坦,在這原始森林中顯得異常突兀,路的盡頭被兩座山峰夾住,遠遠看去就像兩扇永恆敞開的巨大石門一般,彷彿在歡迎所有通過“鬼推磨”到達此地的訪客。
但我知道,這裏面是“獵戶入內無蹤影,壯士一去不回頭”的人類禁區,長衫人神秘莫測,極度自負而且殘忍,並喜歡炫耀他的奇門遁甲之術,他不在這裏趕盡殺絕,只能說明他有把握在“嘿祖啦噠”裏面解決所有闖入者,裏面到底會有什麼在等待着我們呢?
騾隊再次放出嗅過種馬物品的獵犬,不久,在前方傳來獵犬的叫聲,經過這幾天的同行,騾隊裏的獵犬都熟悉了種馬的味道,這次的叫聲不再是對峙般的頻率,而是焦急呼喚我們過去的吼聲。
我們現在已經走出“鬼推磨”的地貌範圍,騾隊在通往“嘿祖啦噠”的平坦大道上生火烤衣服補給食物。
從天剛亮的時候我們發現種馬失蹤,直到通過“鬼推磨”和接納吳天良二人進隊以來,大家都顆粒未進,再加上我們所有人經過溪水的浸泡,下半身幾乎都濕透了,因此不得不再次停下來略做修整。
我說眼前的路是坦途,只是相對一路走來的原始森林而言,還是需要人工開路才能快速前進的。
我和阿喜帶着幾名好手撥開茂密的草叢,斬斷四周大樹之間纏繞擋路的藤蔓,朝着獵犬發出叫聲的地方趕去,留下爺爺和蓮蕊在騾隊裏坐鎮。
我暗自祈禱:大種馬你可千萬別跑到裏面去了啊,不然我可沒把握救你出來,到時候你的蓮蕊可就要嫁給阿喜了。
我們很快就到達了獵犬發現種馬的地方,種馬這小子多半在產生幻覺的時候跑到這裏,手舞足蹈掉進了這個坑裏,幸好他身體比較長,才能以屁股在底,頭腳在外的姿態卡住沒有陷進去。
他此刻披頭散髮,衣物凌亂,還在瘋言瘋語:“蓮蕊妹子,你別走啊,你做的白面饅頭真好吃,好軟,好暖。”
阿喜上去給他抹上木姜油,見還沒有好轉的跡象,又扇了他幾個大耳刮子,種馬先是呆住,繼而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似乎從夢遊中驚醒一樣,高聲咋呼起來:“什麼味道?好臭!這是在哪裏?我剛才還在廚房裏吃蓮蕊妹子的大白饅頭呢!”
阿喜臉色鐵青一把將他拉起來后突然鬆手,種馬重重地摔在厚厚的草地上。
“你幹什麼?想搶我的蓮蕊妹子?得問問馬爺我答應不答應!”種馬跳將起來甩了甩下垂的劉海,準備和阿喜來一場拳擊。
“大種馬,你仔細瞧瞧周圍,想想你昨天晚上睡覺之後遇到什麼事情了?醒一醒!該搬磚了!”我當然不能讓他們倆在這裏開鬧,我張開雙臂隔開種馬和阿喜,搖了搖種馬的肩膀對他喊道。
種馬聞言迷茫地看了看周圍,用力思考了一會兒,我看他的神情應該是清醒過來了,“嘿,給歐陽你這麼一說,哎!我想起來了!啊嚏!好冷!我怎麼全身都濕透了?那邊有生火太好了,我們過去烤火的時候說吧!”種馬拍了一下腦袋驚覺道。
種馬蜷縮在篝火旁,攤開雙手靠近火堆烤了好一會兒,我不耐煩地催他:“你快說啊,你都快烤熟了!”
他扯了幾個蕎麥粑粑出來放到篝火架子上烤着,喝了一大盅熱水,這才開始說道:“我昨天晚上睡着睡着,突然聞到一股很奇特的味道,當時正好想出去噓噓,於是就從帳篷里出去,我怕噓噓聲太大吵到蓮蕊妹子,就走遠了一點,等我噓噓完想回去的時候,感覺那個奇怪的味道越來越濃,我的頭開始發暈,手腳慢慢變得沒有力氣,馬爺我當即就發現不對想回來通知你們,誰知道突然起了濃霧,回頭連那兩個放哨的人也看不見了,我正想大喊的時候,眼前突然感覺發生了一剎那的明暗交替,眨了眨眼發現我已經在馬幾山寨里了,我和蓮蕊妹子在馬幾山寨里玩耍嬉戲,不知道多開心,然後就是你們把我叫醒了。”
“大種馬,我真TNND服了你了,你的確天賦異秉,古有神筆馬良,今有神鼻種馬,因為你的馬鼻子是超越了獵犬的存在,導致你聞到了不至於產生幻覺,少量從‘鬼推磨’里飄出來的裸頭草粉的味道,當你一好奇走進去的時候,就中招了,現在賜予你一個俄羅斯名字,就叫‘不中招不舒服斯基’。”我看着種馬認真地說道。
種馬直接無視我的揶揄,從懷裏取出一把梳子刨了幾下頭,捋順頭髮后他自覺回復了幾分風采,腆着臉過去找蓮蕊:“蓮蕊妹子,我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感覺一點也不安全啊?現在我回來了,你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
蓮蕊坐在火邊烤着衣裙,撥弄了一下還有些濕潤的頭髮嘻嘻笑道:“仲馬大哥你只要不再掉進坑裏,讓阿喜哥來救你就行了。”
種馬大窘,可他又不敢對蓮蕊撂蹶子,這孫子正在想該怎麼岔開話題,突然看到隊伍里多了兩個陌生人,種馬大喜,如獲至寶一般指着吳天良和巴哥說道:“他們是誰?”
我給種馬簡單說了一下二人的來歷,種馬小聲地對我說:“我覺得他們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能到這裏的,都不是普通人。”
“我爺爺檢查過了,應該沒什麼問題。”我小聲地表示反對。
種馬見我爺爺也去確認過,就沒再多說什麼,只表示出門在外,多留一個心眼總是不壞事,就又去找蓮蕊了。
我找到老爺子一起烤火,同時再次確認一下吳天良二人的情況,爺爺說道:“我暫時沒發現他們有什麼不妥,那個巴哥也的確在發燒,雖然我也懷疑他們的來歷,但是我們也不能濫殺無辜,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聽后也覺得順其自然吧,萬一他們真的就只是迷失的驢友呢?這種情況這些年在這附近時有發生,如果發現不妥我會立即出手,六微的人在古墓裏面,還沒有怕過誰。
人在安逸的休息狀態下,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已經日上三竿。
我們身上濕透的衣物也已被烘烤乾爽,早飯午飯都一起吃了,巴哥在吃了老爺子給的退燒藥后,體溫恢復了正常,能獨自行走了。
剛才休息的時候還喧鬧的騾隊,此刻鴉雀無聲,大家都知道,我們即將進入此行的終點-“嘿祖啦噠”。
阿喜一聲令下,我們按照一路走來各自的習慣待在騾隊的不同位置開始前進。
在之前的戰鬥中騾隊有好幾個人不幸身亡,空出了幾頭騾子,阿喜給吳天良和巴哥一人分配了一頭,吳天良騎在騾子上顯得非常興奮,巴哥則繼續保持沉默。
巴哥騎在騾子上,沒有睡袋的包裹,讓我得以看到他的相貌,他大概在40-50歲之間,長得很像東南亞人種,他的嘴巴彷彿永遠都是緊閉着的,很難從他嘴裏撬出幾個字,他似乎察覺我在看他,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讓我感覺特別不舒服,彷彿被一頭猛虎盯住一樣。
種馬見狀問巴哥:“你瞅啥?”巴哥沒理他把頭轉了回去。
吳天良過來對我們小聲說道:“兩位,巴哥是泰國的華裔,他的家人都在多年前的戰亂中死光了,所以他這些年將生死置之度外,提着頭參加各種極限驢友活動,他脾氣有點古怪,希望你們多多理解。”
原來如此,我和種馬頓時瞭然,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起來。
不知不覺,我們無驚無險地通過了被兩座山峰家在中間的通路。
我聽見前方的騾隊傳來陣陣喧嘩,於是和種馬一起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我靠,這就是傳說中的“嘿祖啦噠”?
如果說“鬼推磨”和外面的原始森林是不同的兩個空間,這裏和外面對比,感覺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時空,可視距離不足20米,其餘地方都被豬油一般濃到化不開的濃霧掩蓋。
搞毛啊,這樣就算有奇門陣,也沒辦法破解,老爺子能破掉“鬼推磨”,是因為在山坡上已經大致弄清楚了下面山谷的地形,而這裏我們一路走來,全部都是濃霧,就算是鬼谷子復生也沒用。
這裏被稱為禁區,不是說你不能到這裏,而是來的人沒有一個能回去,既然沒有人能回去,自然就得不到這裏的任何一點資料,裏面到底有什麼,來過的人都消失在哪裏,死在哪裏,無人知曉。如果有長衫人的古墓,古墓入口又在哪裏,都是我們需要解決的問題。
阿喜叫停騾隊,我們開起了小會。
“現在大家把自己對這裏的看法,或者自己有什麼可能解決問題的辦法都說一下吧,”到了這裏,當然是爺爺把控一切。
“我能聞到這裏有淤泥味道,這鳥霧裏不是有湖就是有沼澤。”種馬嗅了嗅空氣說道。
“我只是覺得這裏很奇怪,這裏沒有大樹了,只有草地,外面能聽到的鳥獸聲也聽不到了。”這是蓮蕊的發現。
“我聽過老一輩人講過這裏的故事,在‘嘿祖啦噠’裏面有一個公母湖,說的是很久以前在這裏有一對被逼分居兩地的情人只能遙遙相望,不能走近對方,最後他們二人殉情在湖裏,所以被稱為公母湖,如果聽見嗚嗚的哭聲,這對情人殉情后變成的厲鬼就會將進入公母湖範圍的活物都殺死。”阿喜很認真地回憶着說道。
“別看我們,我們能在需要用到力氣的地方幫上一點忙,其他的就別指望我們了,如果要說對這裏的看法的話,我覺得這裏看起來沒什麼危險的啊,就是普通的自然景觀而已,以前的人是不是被‘鬼推磨’的迷霧弄丟了,以訛傳訛把這裏說的這麼詭異。”吳天良攤手道。
巴哥則看着四周繼續沉默不語。
我說道:“也許我有辦法讓大家看清楚這裏的地形。”
除了爺爺,在其他人一臉不相信的眼神中,我從背包里拿出了一個東西。
這是我在虛空齋閑着無聊時拿來玩的一架銀翼無人機,有四個旋翼,重量只有十多斤,飛行時速45公里/小時,飛行高度可達400米,還能在海拔4000米的地方工作。
它的航拍範圍半徑足足有1000米。每次可航拍15分鐘,搭載一個來自扶桑國的某品牌攝影機,有一個三軸電子陀螺儀穩定雲台,還自帶安全傘,如遇危險情況可以自動彈射,自動收起起落架,同步傳輸圖像等,續航能力不足的時候還能自動返航。
至於操作就更簡便了,如果不需要同步到雲端的話,不用連接互聯網也行,手機和無人機點對點操作,類似對講機。
種馬一見此物哇哇叫道:“你小子還玩這東西?不錯有前途,趕緊的開飛吧!”
我用手機連接上無人機的攝像頭后,找了一頭騾子將手機連上充電寶,把手機靠在騾子背上,這樣我和爺爺等人都能第一時間看到無人機航拍的景象。
我把無人機放到地上,讓它的機背對着我,再握着遙控器慢慢地推左桿向前(目前來說大部份民用無人機,都是默認用左桿來控制上升和下降,俗稱“美國手”)。
無人機很快便上升到五米左右的高度,然後我再慢慢地把左桿輕輕往左右來回撥動,直到無人機開始左右甩頭,隨後我將左桿推前,待無人機迅速上升到百米高度后,再將右桿推前,無人機呼嘯着飛了出去,在這安靜的“嘿祖啦噠”,無人機呼嘯着飛了出去。
等無人機已經上升到接近300米高度的時候,總算是衝出了濃霧的範圍,想不到這裏居然如此寬廣!
隨着航拍的進行,爺爺忽然笑道:“呵呵,好一個隱在霧中的仙人墓!”
我看着無人機傳送回來的視頻沉吟道:“穹崖巨谷,不類他山,皆包在諸谷中,自嶺外望之,都無所見,至谷中則森然干霄。雖然還沒有看到什麼湖,但是能確定有好幾座山峰在我們前面,它們分別構成東、西、南、北四大天門,天門均由相對而立的兩座險峰組成,這裏真有湖水的話,那真是成仙得道的好風水,等等,有點不對,為什麼在南天門那個位置,出現了一個斷層,這是斷水流之形啊!會絕萬戶的!這長衫人在搞什麼?”
爺爺聽了我的分析,笑道:“乖孫,你分析的相當到位,設絕戶脈,這個人要麼無後,要麼就是要窮所有血脈之力求永生,根本不想有后。雖然看不到全貌,但根據乖孫你拍回來的這些東西,我們就能找到那個長衫人的墓穴入口。”
眾人聞言大喜,正準備詢問老爺子下一步怎麼辦的時候,手機屏幕突然一黑,和無人機斷開了連接,任憑我如何擺弄遙控器也沒有反應,在300米高度飛行的無人機,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