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馬幾山寨

我又做夢了，夢見年幼的我和父母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上，我拿着心愛的玩具跑向父母，在他們身後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瞬間就將父母吞噬進去，我大哭，想伸手抓住父母的手，但卻撲了個空。

我感覺渾身劇痛，我醒了。

我想伸手揉揉還有些模糊的雙眼，卻被颳得眼皮生痛，迷濛着一看，手上纏繞着繃帶，看到我的背包就放在旁邊的桌上，我着急地探手去想把背包抓過來，裏面有熒惑盤和其他重要的東西，可不能弄丟了。

就在我探出半個身子準備抓住背包的時候，卻發現行動受阻，原來我現在不光手上纏着繃帶，全身都裹着，十足一個木乃伊造型。

撲通，我從床上掉了下來，順帶把桌上的水碗打翻了。

嘎吱！有人聽到聲響推門進來，只聽一口清麗的女聲驚呼道：“你醒了？現在你還不能動啊！快來人幫我把小龍王扶起來！”

我抬頭一看來人，赫然就是在牛王寺火把節跳舞的彝族第一美女～蓮蕊。

這樣說來，我現在應該是在漏斗山範圍的馬幾山寨裏面！爺爺他應該就在這裏吧？不知道種馬和美國友人李安怎麼樣了？

那大蟲子還真他娘的能挖，要是能抓起來挖地鐵隧道那可省事多了。

蓮蕊招呼來人之後，立刻又來了兩名彝族少女幫着她把我扶起來躺好，我暫時無暇欣賞近在咫尺的美人，迫不及待地問道：“這位，額，應該是蓮蕊姑娘吧？請問和我一起的兩個人呢？他們現在怎麼樣了？還有我爺爺是不是在這裏？請告訴我！”

蓮蕊身後一名少女不滿地說道：“我們少寨主救了你，你先不說謝謝就問東問西的，真是沒教養！”

蓮蕊抬手制止了那名少女的不滿，隨後對我微笑道：“龍王和我阿達一起進山去了還沒回來，你的兩個朋友其中有一個色眯眯的問題有點嚴重，另一個倒是沒什麼大礙。不過你們三個人全身都多處受到嚴重的撞傷和輕微的灼傷，你也昏迷了好幾天了，需要好好靜養才行。”

等等，龍王，小龍王？我確定自己沒聽錯，她剛才是這麼稱呼我和爺爺的，我問道：“不好意思，我再問一下，你剛才說的小龍王，龍王是我和我爺爺？”

蓮蕊抿嘴一笑道：“如果你爺爺的名字是歐陽作雨，你叫歐陽一命，那就沒錯了，龍王作雨的孫子當然就是小龍王咯。”

我聽了之後一陣無語，算了，等爺爺回來再拿着熒惑盤一起詳細問個清楚。

蓮蕊見我沒再說話，讓人給我端了一碗蕎麥粥，讓我好好休息，就帶人出去了。

在這個充滿彝族風情的山寨里，安全又踏實，比在蟲肚子裏的時候，簡直天堂和地獄的區別，這裏難道是蓮蕊的閨房和她的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我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把粥喝掉，再度昏沉地睡過去。這次我睡的相當地安穩，沒有再做夢。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再度醒來。

我試着全身伸縮伸縮，感覺除了還比較痛之外，沒什麼事了，於是慢慢扶着床沿直起來，然後挪到床沿邊，靠着桌子抓過背包，打開檢查了一番，東西一樣不少。

我放好背包，再熟悉了一下目前的肢體運動方式后，慢慢站起來穿好鞋往外走去，我想去看看種馬和李安他們怎麼樣了。

我推開門和門外的人打過招呼，問清楚種馬他們所在的地方，就自己慢慢在彝寨里逛了起來。

馬幾山寨是南邊縣乃至整個西南首屈一指的大型彝族村寨，距離南邊縣城足足68公里，這也是我覺得最不可思議的地方，那大蟲子是怎麼鑽到這裏來的。

漏斗山是由七八座山峰共同組成的一片大山的大範圍統稱，馬幾山寨就坐落在漏斗山主峰半山腰一塊巨大平坦的緩坡處，整個村寨住有兩萬多居民。

這裏風光秀麗，原生態味道十足，吸引了不少外地人來攝影採風，或者在這裏的農家樂居住避暑，只不過因為最近發生的怪事，整個山寨都封閉起來了，遊客都被送下山去了。

這裏有保存最完整的彝族建築群：土掌房。

土掌房是以石為牆基，用土坯砌牆或用土築牆，牆上架梁，樑上鋪木板、木條或竹子，上面再鋪一層土，經洒水抿捶，形成平台房頂，不漏雨水。房頂又是曬場。

有的大梁架在木柱上，擔上墊木，鋪茅草或稻草，草上覆蓋稀泥，再放細土捶實而成。多為平房，部分為二屋或三層。冬暖夏涼，防火性能好，非常實用。

這是彝族先民的傳統民居，距今已有500多年的歷史，層層疊落，相互連通，遠遠看去甚是壯觀。

我所在的位置是整個山寨的最高點，俯瞰整個馬幾山寨，不得不佩服先人的智慧，這個山寨的選址風水極佳。

風水學有云：

陽宅須教擇地形，背山面水稱人心。

山有來龍昂秀髮，水須圍抱作環形。

明堂寬大斯為福，水口收藏積萬金。

馬幾山寨背依高山，且山勢蜿蜒曲折，是為來龍；中有大河流經山寨頭，並在山寨頭彎作環形；山寨坡前地勢平坦、寬闊，是為明堂寬大。大河進寨方向地形開闊，是為天門開，財氣順水而來，而水流出寨方向則兩山夾一谷，地形狹窄，是為地戶閉，鎖緊財氣流出。

從山寨後山向下俯視，可見寨前有兩座山，和漏斗山主山峰作三台之形，左右分佈二山，左青龍屬木，右白虎屬金，上朱雀屬火，下玄武屬水。金、木、水、火、土五行齊全，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相完整。

在這裏長期居住，壽命絕對很長。

不知道爺爺回來沒有，種馬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我收拾了一下心情忽然想到。

剛才蓮蕊也說了其中有一個色眯眯的問題有點嚴重，那肯定是種馬沒別人了，李安是個老實人。

通過在牛王寺地底古墓的歷險，我已經把種馬和李安當成出生入死的夥伴，當然也關心他們的安危。

山寨里的成年男女都在忙碌着，應該是在準備畢摩吧。

畢摩是彝族所信仰的原始宗教，因其宗教祭祀的組織者、主持者是畢摩，俗稱“畢摩教”。

“畢摩”是彝族音譯，有祭司、經師、教師之意，漢文古籍中有“鬼主”、“奚婆”、“希波”、“覡爸”、“耆老”、“鬼師”、“布幕”等稱呼。

他們掌握古彝書，擁有並通曉彝書經文“畢摩經”，畢摩精通古今，能言善辯，知識高人一籌，是人神兩界的溝通者，正所謂畢技者畢之形，畢魂者畢之靈。

道路上人頭攢動，不管是披着鑲花邊頭帕未婚女子，還是帶着荷葉型八角帽的已婚女人，她們都穿着用紅綠白或是用紅黃藍搭配成的彩裙。還有一些女子會在頭上結一塊白紗或者黑帕遮住臉頰，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此情此景可以和帶着面紗的神秘阿拉伯女子相提並論了。

彝族男子的衣着相對就簡單多了，基本上都是穿右衽大襟衣，披擦爾瓦、披氈、裹綁腿。

看他們這陣勢，這次應該是要做大型畢摩，一般都會持續九天九夜，準備工作夠忙一陣了。

我在路上逛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就走到種馬所在的房子外。

我剛走到門口就聽見種馬殺豬一樣的叫聲：“要死了要死了！我的天吶！”

我剛才還在想着種馬的屁股沒什麼大礙吧，但是我進來看到后卻忍不住笑出來，“哈哈哈，種馬你這是要起飛么？”

這個屋子現在只有他一個人，種馬仰面朝下，四肢分別被綁在木床的四角柱頭，胸口下面墊着一個枕頭，除了和我一樣全身繃帶，屁股上還被裹的有榴槤那麼大，他不停昂着頭掙扎，呼呼喘着粗氣。

我慢慢在他旁邊坐下，笑嘻嘻地說：“人間大炮，一級準備？”

“瑪德，一命嗚呼，你就笑吧，憑什麼只有你能去蓮蕊的屋子，老子和李安就要在這裏被一個怪老頭蹂躪？”種馬異常惱怒地問道。

我摸着下巴看着門外輕輕說道：“大概，是因為我比較帥吧。”

“卧槽，馬爺我比你帥多了！”種馬正想開啟吐槽模式，“小龍王的朋友，不是給你說了你還不能亂動嗎，不然還等不到給你治療，你下半身就廢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種馬一看此人，激動地昂昂道：“老頭！快把我放了，不然馬爺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這幾天你給我吃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這麼難吃，我要蓮蕊來給我喂葯！”

來人身形高大，身着青黑色衣褲，赤腳，若干條長長的髮髻如柳樹的絲絛一般隨意披散在身後，大概六七十歲的年紀，但有着一雙綻放出精光的眼睛。

我心中一動，趕忙站起來打招呼：“老人家你好，敢問您是馬幾山寨的畢摩？我們這次給你們添麻煩了。”

老人揮揮手道：“小龍王不必多禮，老龍王曾對山寨有大恩，這點小忙不算什麼。我是馬幾山寨現任畢摩，叫我補火就行了。”

“大種馬，你知道這位老人是誰么，山寨頭領都要聽他的，對畢摩不敬，當心被寨子裏的人把你剮了。”我警告種馬道。

“哈哈，沒那麼嚴重，我們彝家人不會對客人這樣的。”補火畢摩接着對種馬說道：“不過仲馬小友，讓你留在我這裏，也是為了方便治療，你和那個美國人都中了瘴毒，你還多中了一個屍毒，所以要讓你們在我這裏方便治療。”

“那他呢？為什麼可以去蓮蕊那裏？”種馬朝我這邊努努嘴。“小龍王又沒中毒，只有一些內外傷，當然不用在我這裏治療。況且，我這裏也只有兩張床啊，而且是索馬專門叮囑蓮蕊要照顧好小龍王的。”補火畢摩笑吟吟地道。

“對了，李安去哪了？”我問道。

“他來了兩天就能活動了，本來想去看你，但是你小子還在蓮蕊那裏呼呼大睡，他差不多也完全恢復了，他說等你醒了和你告個別他就要下山去處理善後事宜然後回美國，他說沒見過這種民居，現在估計在山寨周圍四處看風景的吧。為什麼你小子沒中毒呢，人品這麼爆發嗎？瑪德，我也想去蓮蕊的床上睡覺啊.....”種馬開啟吐槽模式一個人喃喃自語起來。

“補火畢摩，他現在大概是個什麼情況，傷勢嚴重嗎？”我問道。

“外傷這些都好說，瘴毒也早就清乾淨了，只是他屁股上中了很厲害的屍毒，普通方法是治不好的，必須把屍毒鎖在一個地方，然後等龍王他們回來做畢摩的時候，徹底清除，這段時間內不允許他亂動的原因就是不能再讓屍毒隨着血液循到全身去。”補火畢摩說道。

“那先把我放開，我保證不亂動，這樣捆着太難受了。”種馬叫道。

我也說道：“補火畢摩，要不，就先放開他吧，不然太呱噪了，聽起來很煩啊。”

“呵呵，這可不行，小龍王，你這朋友仲馬小友，剛醒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可是他好幾次偷偷跑出去說要找蓮蕊丫頭聊天，我這也是沒辦法啊。”補火畢摩無奈笑道。

“我只是想去打個招呼，不然不禮貌不是嘛。”種馬訕訕地解釋道。

我無語道：“大種馬，你精蟲上腦那就沒辦法了，希望我爺爺他們趕快回來吧，不然你只能繼續以這個SM造型下去了。哎，我手機呢，我找找，給你來幾張特寫怎麼樣，這可是難得的紀念啊，當今世上還有幾個人的屁股會被粽子撓然後中屍毒？對了，要不是你拖我下水，我也不會遭這麼一趟罪啊，來來，拍幾張。”我裝作找手機的樣子。

種馬大急：“卧槽，一命嗚呼，就算是我拖你下水的，但是，我也損失了寶貝啊，不然我們都出不來！我家裏老頭要是知道我弄丟了神針，我肯定會挨板子！你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我和種馬正相互擠兌着，這時有個彝族青年進來告訴補火畢摩，說龍王一行人回來了，索馬頭人受了傷，請補火畢摩趕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