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是傻子
三天以後,雲莽上街準備去吃燒雞。
街頭老鄭頭家裏的燒雞是一絕,雲莽很喜歡,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想這口想了很久了。
老鄭頭燒雞鋪子在整個樂都都鼎鼎有名,雲莽到的時候,鋪子前已經圍了許多人,都在翹首等待。雲莽老老實實地排隊,輪到他的時候,好巧不巧,燒雞賣完了。
雲莽很悲慟:“老鄭頭,你看看我,我是誰?我是雲莽!你應該為我留一隻燒雞的。”
老鄭頭很為難:“可是這燒雞大家都愛吃,雖然我的確留了最後一隻,可是……”
“可是什麼?留着最後一隻,那就快拿給我,不然我要鬧了。”雲莽催促。
他甚至還用了自己的武力作為威脅。
但老鄭頭長嘆了一口氣,看向雲莽的眼神帶着同情:“可是……雲大人,這最後一隻燒雞,是美人劍預定的啊……”
美人劍一大早拎着劍要出去殺人,經過燒雞鋪子,便對老鄭頭提了一句,說:“給我留一隻,我中午回來吃。別賣了。”
語調平淡,可這老鄭頭奉為圭臬。
誰叫那是美人劍呢!
一時間,雲莽也沒法子了,縱然他是有千百個膽子,也不敢和葉昭佩搶東西吃。
老鄭頭用商量的語氣對雲莽道:“要不雲大人你自己和美人劍好好地說一下?我們是不敢,但云大人的職位畢竟比美人劍高,所以……”
雲莽對葉昭佩還是有些了解的。
只要是葉昭佩認定的東西,誰也搶不走。當然,姜止是個例外,可雲莽不是例外。
要是雲莽膽大包天,說要吃葉昭佩的這隻燒雞,只怕是十天別想下床了,這雙腿可能會斷吧。
但畢竟他是暗衛的首領,怕美人劍這種話,他當然是不會說的。
他只是對着老鄭頭,一臉和善地說道:“雖說我和美人劍一起為君上服務,我是暗衛的首領,她只是君上身邊的美人劍,但是她比我可累多了。所以,這隻燒雞還是讓給她吧。”
老鄭頭是個淳樸的農人,聞言十分感慨:“雲大人實在是好心腸啊!”
雲莽擺了擺手,故作一副“深藏功與名”的姿態,準備轉身就走。
但在他的身後,卻是悠悠地響起了一個清脆的嗓音:“我有烤雞,雲大人要不要?”
雲莽轉過身去,眼睛微微一亮。
出現在他身後的不是別人,乃是三天以前他見過一面的水靈媛。
但由於並未去看宋清聲給他送來的資料,所以雲莽也不知道她究竟叫什麼名字。不過,關於她的那些記憶還在,雲莽微笑了一下:“這位姑娘,你怎麼來這裏了?”
“肚子餓了,當然要買點東西吃。”水靈媛也笑笑,對着雲莽揮了揮手裏的用荷葉包裹着的燒雞。
透着一層晒乾的荷葉,燒雞的香氣還是在溢了出來。
雲莽本就沒吃早點,當下這麼一聞,肚子立馬發出了一陣咕咕聲。
雲莽若無其事,只是笑道:“沒想到姑娘也喜歡吃燒雞啊。”
“喜歡,”水靈媛笑了一下,“我看雲大人是沒有買到燒雞,是嗎?”
“我是把最後一隻燒雞讓給了美人劍,她想吃燒雞很久了。”雲莽腆着臉,道。
水靈媛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啊。”
頓了頓,她又問:“那雲大人,你也想吃燒雞吧?”
雲莽看向她,水靈媛繼續道:“我有一點不想吃了,我手上這一隻還熱乎着呢,雲大人你要不要?你要的話,我就轉賣給你。”
雲莽有些心動:“你怎麼忽然說不想吃了?”
水靈媛隨便扯了一個理由:“因為我現在長得有點胖啦,我要減減身上的小肥膘。”
雲莽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她說的話上,而是一直盯着她手裏的燒雞。
雲莽問她:“如何轉賣?”
水靈媛一臉認真:“三十兩。”
此話一出,雲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那邊鋪子裏正收拾刀子的老鄭頭已經險些把刀子摔在腳背上,搞出了不小的動靜。
——三十兩,那可是他好些天的收入了。
水靈媛看了過去:“鄭叔叔,你沒事吧?”
雲莽也看了過去。
老鄭頭連忙搖頭:“什麼事情都沒有!二位請便,請便!”
水靈媛溫和一笑:“鄭叔叔要小心。”
她再轉向雲莽:“雲大人,你考慮得如何啊?”
老鄭頭心想,一般的正常人都不會用三十兩去買一隻燒雞,這多不划算!
但云莽才不是正常人。
他也沒經過多少猶豫,就很快地點了頭:“好啊。”
說著,他就從袖子裏掏出了銀兩來,和水靈媛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完成了交接。
一邊的老鄭頭看得下巴都要掉了。
雲莽心滿意足地拿着燒雞走了,水靈媛掂量着銀兩,走到老鄭頭的鋪子面前,對他微笑了一下:“鄭叔叔,他多給了我十兩。”
老鄭頭一愣:“什麼?”
雲莽難道連錢都數不清楚嗎?他的大腦在小時候究竟受過什麼樣的毒害?
水靈媛取出了十兩銀子遞給他:“鄭叔叔,這十兩給你。”
“這……這給我做什麼?”老鄭頭的確是很想要,但他知道,不能要。
君子愛財也要取之有道,他雖然是個做燒雞的,可他也明白這個道理。
水靈媛道:“你的小孫子還生着病呢,每天要吃那麼貴的葯,有了這十兩銀子,以後你們一家人也能過得好一些吧?”
老鄭頭沉默了片刻,嘆息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收下吧。”水靈媛道。
“水姑娘,”老鄭頭皺起了眉頭,看向她,“這個銀子,不是我不想收,而是我不能收……”
“你聽我說,鄭叔叔。我以後肯定還要在你這裏買燒雞,這十兩銀子呢,就當做是我存在這裏的,以後我買,你就從十兩銀子裏扣除。”水靈媛道。
老鄭頭一愣:“為什麼要這樣啊?”
水靈媛道:“我懶得帶錢嘛……”
她又多忽悠了這老鄭頭幾句,終於是把老鄭頭給說動了,收下了她的十兩銀子。
水靈媛揣着另外三十兩銀子,用一部分買了被褥和煤炭,送去給那些街頭無父無母的小乞丐,也用一部分給她曉得的老人家請了大夫,更是把另外一部分買了些饅頭等小吃食,餵給了流浪的貓狗,枝頭有幾隻鳥兒也得了她的恩惠。
這些還是後來成婚之後,雲莽有一次忽然問起,她才說的。
在初識的那段時間,雲莽還不知道水靈媛做過這麼多的善事。
等他回到家裏,燒雞啃得差不多了,他也終於注意到了在書桌上擺着的紙張,宋清聲搜集來的、關於水靈媛的所有資料。
雲莽饒有興緻地看着,最後,忍不住笑了:“這個小姑娘,還真是有意思。”
頓了頓,他回頭看向自己掛在牆壁上的那副畫卷,嘆了一口氣:“也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是水無源的親孫女,水家唯一的後裔。”
雲莽雖說風流不羈,但對於詩畫也有一番自己的理解。
他最喜歡水無源的畫作,也很敬佩水無源此人。
也許是愛屋及烏,雲莽對水靈媛的喜好更添了幾分,當天下午,雲莽便找去了水靈媛的住處。
水靈媛賣完了胭脂水粉回家,在院子門口時,便感覺出了不對勁。她在門口放緩腳步,找到了一根粗壯的木頭拿在手裏,小心翼翼地進入了院子裏。
水靈媛在房門口聽見裏頭的腳步聲,便在門口藏好,故意在門外引起了一些動靜。
有人走出來,一條腿剛邁出來,水靈媛便鉚足了勁頭,把手裏的木棍狠狠地揮了出去!
雲莽是個殺手,在被打到腦袋之前便一把抓住了木棍。
而水靈媛的反應也是很快,竟然抬起腿,在雲莽的跨下狠狠地一踹。
這一腳,是絕對出乎了雲莽的預料的。
踹完了,水靈媛一把丟下了手中的木棍,也不看他,轉身就跑。
“告訴你,我的父親就快要回來了,你給我小心些,我父親肯定要打死你!”水靈媛一邊警告他一邊往外跑。
雲莽哭笑不得,強忍着胯下的劇痛,加緊幾步追趕上了水靈媛,抓住了她的手腕:“是我!”
嗓音意外地很熟悉。
水靈媛想起了這個嗓音是誰的。
她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雲莽,也回想起了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不由得很是歉疚:“雲大人,我不知道是你……剛才實在是抱歉了。”
“沒事,”雲莽嘆息,“是我沒有告訴你我會來做客。”
水靈媛沒說話,不知道是因為雲莽靠得太近,還是因為剛才運動劇烈,現如今,她的臉頰上有一抹微微的紅潤。
沉默了片刻,水靈媛扭動了一下手腕:“那……雲大人,你能鬆開我嗎?”
雲莽這才恍然,慢慢地鬆開了手掌。
水靈媛松下一口氣,看向他,問:“雲大人,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
雲莽笑了:“既然知道我是雲大人,那我知道你住在什麼地方,很難嗎?”
水靈媛微微皺起了眉頭:“的確不難,但是雲大人這樣做,是對我的不尊重。我是個清白的姑娘家,若是雲大人常常來我家裏,那有毀我的清譽。”
雲莽聳肩:“我偷偷翻進來的,沒有人看見。”
言外之意,他這樣做,並不會敗壞她的聲名。
水靈媛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雲莽繼而又笑起來:“你是制香很厲害是嗎?能不能給我做個香囊?我想送給我娘親,快要到她的生辰了。”
水靈媛一動不動地看他:“雲大人,你想和我親近,我明白,但是沒必要找這樣的話題……”
“嗯?”雲莽不解地看她。
“整個樂都的人都知道,你娘親去世很久了。”水靈媛同情地看着他。
——分明是個俊俏的小少爺,怎麼就傻了呢?
“哦,”雲莽恍然大悟,“我都忘了,你是樂都本地的。”
他倒是面不改色。
水靈媛嘆了一口氣:“不過,一起進來坐坐吧,請你喝茶。”
雲莽雙眼放光:“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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