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酒摟
宋清聲拉住了雲清臣的手臂,有一瞬間覺得不那麼妥當。
他一貫以來都知道,像是雲清臣這樣常年鍛煉過的人,因為肌肉比較發達,所以體溫比較高。但他從來沒有靠雲清臣這麼近過。
自然,這也是他頭一次感覺到雲清臣的體溫。
雲清臣人長得俊,面色常年清冷,但他的身體意外溫熱。
雖然現在這樣做是為了他的那個所謂需求,可也多少有些不那麼恰當。
不過,為了自己的特殊需求,宋清聲豁出去了。
“走吧,待會兒可能要你出點血了……”宋清聲笑着說。
“不礙事。”雲清臣還是很寬容。
宋清聲真的很感動。
兩個人一起下了樓,出了客棧。
當下,他們兩個人正是在隔壁的宋國境內。照理來說,在如今的世道,當地的人對外地人絕對是有些排斥的。
而諸侯各國之間,每換一個地方,那個地方說話的語調就會有不同,有些地方還有自己獨特的方言。但云清臣是個殺手,能說很多地方話,說得甚至比本地人還要好。
他們兩個出去,沒有人懷疑他們是外地來的。這樣,給他們兩個增添了不少便利。
宋清聲和雲清臣上了一座酒香馥郁的高樓上,開了一個雅間。
宋清聲由衷對雲清臣讚賞道:“和你在一起真好。”
話說出口,宋清聲又覺得有點什麼地方怪兮兮的。
但云清臣沒什麼奇怪的感覺,只是垂眼看了一下宋清聲的手:“現在可以鬆開我了嗎?”
宋清聲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都抓着雲清臣的手臂沒放。
他是太緊張了。
他連忙鬆開,道了一聲:“抱歉!”
雲清臣不在意這個,在桌前坐了下來。
宋清聲也在他的面前坐下,很高興地搓了搓手:“太好了,我終於可以喝上酒了。”
雲清臣沒說話。
宋清聲的特殊需求,是喝酒。
起初雲清臣還在奇怪,喝酒罷了,什麼殺手都愛喝點酒,能緩解痛苦,也能忘掉不愉快的回憶。為什麼宋清聲會形容那是“特殊需求”?
搞得還有些稀奇古怪,被有心人聽去,怕是要懷疑他是有什麼癖好。
但宋清聲認真地告訴他:“真的只是單純地喝酒。”
當下,吩咐下去的酒水都還未送上樓來,宋清聲看向雲清臣,眨了眨眼睛:“怎麼樣?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我會形容喝酒是我的特殊需求,而且還要跑到這樣的高樓上來喝嗎?”
他滿臉都寫着“快來問我呀”、“我真的好想神秘地說”這樣的表情。
雲清臣可不上當。他依舊面色清冷:“別人的秘密,我不關心。”
宋清聲感慨:“你這個人,有的時候怪沒意思的……”
酒摟的人終於捨得把酒水送上來。
領頭的那個十分諂媚,一邊指使着後頭的人來送酒,一邊道:“這些都是我們宋國最好的酒!原本這新年,我們都是要休息的,要過年呢,可這不是為了兩位公子……”
即便是到了過年的時候,也有店家敞開了門做生意。這領頭的說得好像是專門為了他們兩個人開了門,實際上,在這酒樓之上,來客如織。
天下多少人無家可歸,無年可過?酒摟在新年可是個熱鬧場所。
道理雲清臣都懂,但並不准備反駁,只是嫌他聒噪。
他從身邊的荷包里取出了一錠銀子遞給了他:“拿着,下去吧。”
“好,好嘞,”那領頭說這麼一頓,無非就是為了這麼一樣東西,拿到手了,當即也察言觀色要退下了,“祝二位公子喝好玩好!”
臨行前,領頭的還深深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對了,我們這兒還有那種很好用的玫瑰軟膏,二位若是需要,大可來找我們要,不礙事的。”
宋清聲不明白,歪了一下腦袋:“玫瑰軟膏?吃的么?好不好吃?”
雲清臣的臉色卻是變了。
他冷冰冰地掃了那領頭的一眼:“還不走,是希望我拿你的腦袋當下酒菜么?”
那領頭的嘿嘿一笑,這才退了下去,並且十分貼心地為他們兩個關好了雅間的房門。
雅間隔音效果極佳,領頭的退下后,雅間裏便靜悄悄的,再也沒有了什麼別的聲響。
雲清臣還沒有來得及松下一口氣,就聽見對面的宋清聲一臉好奇地問他:“雲大人,剛才那人說的,玫瑰軟膏,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我看你好像很生氣。不好吃么?”
“那與你沒有關係。”憋了半天,雲清臣也只是硬着頭皮,岔開了話題,“還不喝你的酒?”
他還說:“花了我的錢,喝不完這些酒,你就等着被我揍飛吧。”
作為一個殺手,雲清臣揍人從不含糊,即便是對着宋清聲。也虧得是宋清聲皮厚,這才沒有被雲清臣打死在路上。
當下,聽着雲清臣如此的警告,宋清聲連忙拍着胸脯向他保證道:“我一定把這些酒喝得一滴不剩!絕對不讓我們雲大人花的錢白費!”
雲清臣不說話了,也跟着一起喝酒。
有的時候,他也挺喜歡酒這種東西。
心神不寧的時候,愁悶滿懷的時候,他都會喝幾壇酒,以作舒緩。
宋清聲也在喝酒。而和雲清臣不同,宋清聲喝酒是倒上一小杯一小杯,慢悠悠地喝的,但云清臣則是拿起了酒壺,揚起了脖子大口大口地灌。
宋清聲搖着頭,評價說道:“雲大人,你這麼喝酒,着實不夠文雅。”
雲清臣放下酒壺,抬手擦掉了嘴邊的三兩滴酒水,看向對面的宋清聲。
宋清聲笑眯眯地告訴他說:“我們文人雅士喝酒,必定是要一小杯一小杯慢慢地喝的。叫什麼呢?李白說了,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我不是文人雅士。”雲清臣告訴他。
“那你們殺手喝酒,都是這樣的嗎?豪氣干雲,是不是?”宋清聲看着他。
雲清臣點點頭。
宋清聲忽然有些好奇他的過去,便多問了一句:“對了,雲大人,你究竟是為什麼要當殺手啊?”
雲清臣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
以為他是覺得過去難以啟齒,宋清聲也不多問了,繼續慢悠悠地進行他文人雅士般的喝酒方法。
而在片刻沉默之後,雲清臣卻是緩緩地開了口:“我的過去並不光彩,你當真想要聽?”
“誒?”宋清聲有些奇怪,抬眼看向對面,繼而又笑道,“你是我的朋友,你的過去,我時常也會關心一下。但你看,對於你的過去,我僅僅是知道你是雲家的兒子,和雲莽有一點親戚關係。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頓了頓,宋清聲又道:“但如果你不樂意說,我也不多問。”
雲清臣看着他:“我是雲家的兒子,但我是作為‘兵器’這樣的存在,而被生出來的。”
宋清聲一愣,重複說了一遍剛才雲清臣說到的一個詞語:“兵……器?”
這個詞語尤其叫他在意。
雲清臣點頭:“和雲莽不同,我是正統的血脈,但云家是世代守護東隅國姜氏王族的,所謂的正統血脈,要肩負起來的責任,也不是尋常人可以想像得到的。”
宋清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雲清臣繼續說下去:“從我記事開始,我就活得像是一個殺手。我的生命沉悶無趣,一直沒有光彩。我也接受訓練,但不同於王后在火燒山的生死錘鍊。實際上來說,我接受的訓練,比她的更為嚴苛,但我沒有王后那麼厲害。我沒有進入過火燒山,也沒有和她交過手,這是我人生中的遺憾。”
“那……那你……”宋清聲嘗試着要說些什麼,可他又覺得現在說什麼都似乎沒有什麼意義。
良久,宋清聲也沒有憋出什麼完整的詞句來。
雲清臣看向他:“這一次會和你一起出來,我背棄了我的家族。但我需要出來走走,為了能夠讓我出來,君上和雲莽都做了很多。雲莽一貫熱心腸,而君上由於王后的影響,也變得古道熱腸。”
宋清聲還從未想過,僅僅是出門旅遊,也會有這麼多的利害關係。
他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而雲清臣顯然說得心裏有些發悶,端起了桌上的酒壺一飲而盡,微微蹙了蹙眉毛。
宋清聲喝不下酒了。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開來。
良久,雲清臣似乎也是因為察覺到了氣氛有些古怪,他努力想要找些什麼話題緩解一下現在的情況。
他雖然冷冰冰的,但實際上心腸不錯。
但想了半天,雲清臣也有些茫然——我該說什麼?我該怎麼做?
終於,雲清臣像是想到了什麼,便板起了臉,對宋清聲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所謂的玫瑰軟膏,究竟是做什麼用的?”
聞言,宋清聲抬眼看向他,點了點頭:“是啊,我以為是什麼好吃的糕點,聽着名字好像很糯,很軟,也很甜。”
雲清臣的神情有些凝重:“你想錯了。”
“想錯了嗎?那那個是什麼?”宋清聲問他。
不知為何,雲清臣的耳根略微有些發紅。
見狀,宋清聲也感覺出了一些不對勁。
“玫瑰軟膏,”雲清臣努力地讓自己的語調正經一點、嚴肅一些,“是兩個男子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在床上的時候,用得到的東西。”
“啊……”宋清聲一時間尷尬得不得了。
都說到這個份上來了,宋清聲不可能還不懂。他雖然是個男人,可在他原本生活的那個時代,腐女當道,他總是有機會略有耳聞。
兩個大男人,面面相覷,耳根都紅得像是要滴血一般。
——好尷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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