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主動出手
翌日
天藍如鏡,浮雲如絲。
春意漸濃,藤本薔薇爬滿一牆,鬱郁綠央中,點綴出朵朵粉色花苞,迎風而立,像極了少女嬌羞的臉容。
待得夕陽沉落,最後的餘暉灑在上頭,薔薇花動,滿院芬芳。
‘嘎吱——’房門打開,周韶卿邊出來邊低頭整理着官服袖邊。
他長的精緻柔和,清雋的眉眼讓晚霞暈染過後,多了一份濁世佳公子的驕矜清貴,一襲深緋色官服穿在身上略有些空蕩,卻襯托的肌膚柔白如玉,上面描金手繪的圖騰張揚舞爪,給他文弱的氣質平添一種隱隱的威壓,變得霸氣凌厲起來。
從台階一步步下來,周韶卿擰了擰眉頭,好似安靜的有些過分,那一群人,明顯不是安分的主吧。
楊放聽到動靜過來:“大人。”
“人都去哪裏了?”
“沈大人說您直接去慕容府即可,其他的事情自會有人處理。”
周韶卿才想起來昨晚沈靈均跟他交代的話,否則他才不會有這個閑心親自去慕容府,這種事以前一向是師爺等人代勞的。
走到門口的時候,有衙差急匆匆的跑過來,臉色驚慌。
“大人,不好了!”
楊放呵斥道:“休得在大人面前放肆,好好說話。”
那衙差也是急了,明顯一路跑的有點氣喘,深呼吸一口氣,道:“大人,許之橈他們,跑了!”
“大人,這可怎麼辦,中午送飯的時候明明人還在的。”
“剛才輪到小的換班,結果一看,阿強他們幾個居然全暈在地上,小的檢查了一下,關押了許之橈一群人的那間牢室門給打開,人也沒了!”
“大人,要不要封鎖全城,其實他們本來也坐不了幾天牢,怎麼就跑了呢,真是……”
衙差一口氣說了很多話,急切之情溢於言表,他倒不是真關心許之橈他們是不是跑得了,只是看守犯人不利,這個事兒一旦怪罪下來,他丟了差事都算小,就怕被問罪啊!
周韶卿折好袖邊,問道:“肖行呢?”
衙差戰戰兢兢的弓着身:“也……也跑了。”
周韶卿眼珠子一瞪,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死人啊,還不快去找!”
衙差一溜煙的跑開,周韶卿甩甩袖子繼續出門,楊放看着他一臉平靜,心裏嘀咕着,犯人都跑了周大人還這麼鎮定,不愧是沈大人身邊的人,非常人可比也。
周韶卿若聽到他的心聲必然吐血,這到底是捧他還是捧沈靈均?
一路上,周韶卿想着這一切的事情馬上就結束了,然後就能送走瘟神,還他一片清凈明媚的天地,他覺得頓時整個天空彷彿都明亮了。
可是,等他到了慕容府,登時臉色一變,只想罵娘。
城外,遠山如黛,近水含煙。
“阿嚏——”沈靈均揉了揉鼻子,誰在背後罵她。
旁邊跟着一人,白衣如雲,墨發飛揚,身材不算高大,倒也算結實有料,濃眉入鬢,長相平平,一雙眼掃視周圍,透出幾分底氣不足與倉惶。
“女俠……我老實跟你說了吧,其實我就是吹牛的,壓根就沒去過什麼神仙會,你就放過我吧,我覺得牢房挺好的,還是放我回去坐牢思過,爭取早日悔改。”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假冒蘇幕遮的葉江,卸下了那一層面具后,那什麼高冷淡漠全都粉碎了,就是一沒皮沒臉,渾水摸魚的無賴之人。
沈靈均挑起嘴角,似笑非笑的掃他一眼:“放你走了,誰替我擋刀?”
葉江手一抖,裝風流的扇子直接墜落地面。
“君公子,記住你的身份,你就是在常州城揮金如土,一夜橫掃一條街金鋪,一口氣包下金陵酒樓三個月的君霍,此次受邀前去宴會,而我是你的跟班。”
葉江嘴唇哆嗦了一下,他看着扮作男裝英姿颯爽的沈靈均,唇紅齒白,俊美不凡不說,像天生籠罩了一圈光環般氣質斐然。
到底哪個是傻子,會將她當做跟班?
沈靈均見他不動,眉梢抬了抬:“你可知道你犯罪累累,光是殘害妙齡女子數名這一條,就能判你個……”
“秋後問斬!”
四個字出口,葉江心中一驚,面色煞白,人本來就這樣奇怪,以為沒指望的時候也不覺得如何,最難受的反而是在絕望時再給你點希望,比如沈靈均這樣。
“那如果我幫你辦成這個事兒……是不是就……”
沈靈均勾唇輕笑,眉眼張揚:“那得看你辦的如何了。”
葉江咬着唇猶豫了一下,狠狠心道:“好,不過你可要說話算話啊!”
“趕緊的,你現在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
另一邊,太公山某個地方出現了浩浩蕩蕩的一群人。
若說是什麼風景秀麗的地方,出現那麼些人倒也正常,畢竟常州城的桃林節剛剛結束,還有很多遊人流連忘返,閑暇之餘出門遊山玩水再是尋常不過。
這是一般遊人多是日出而出,日落而歸,這些人相反不說,來的地方也不對勁。
這地方不像太公山前面青木蔥鬱,繁花錦繡,這裏方圓十里全都是一片……荒蕪。
“什麼味道,好臭哦。”有一團青色的影子像鷂子飛過,輕巧的落在最前面,捂着嘴巴,秀氣的眉頭緊蹙成一個綉團。
“地上的泥土倒是挺漂亮,一共有五個顏色。”少年音夾着笑意,一副出門逛街的心態。
明秀的鵝黃色身影一晃,冷清的嗓音隨之響起:“快靠近地方了,把你們手中的解藥服下。”
唐糖拋了拋手中一個白底藍花的瓷瓶,黑葡萄般的眼眸靈動的眨了眨:“你們還沒說,到底要找什麼寶貝呢?”
她是不清楚此行目的,純粹見有熱鬧可湊,湊個人數的。
瓷瓶拋到高空,唐糖正等着它落到手心,中途卻被一隻手劫走。
沈長風打開瓷瓶:“先把解藥吃了,別耽誤葉姑娘他們的正事。”
唐糖撅着嘴,不高興道:“你怎麼每次都說的我好像搗亂一樣,哼,不開心了。”
沈長風溫潤的黑眸認真的看着他,那意思完全是——難道你不是?
唐糖只要任性起來,那是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她,當下就脫離人群往旁邊一閃,自顧自走開了。
沈長風無奈一笑,握着手中的藥丸追了上去。
趙祁被葉清芷冷淡了一路,他摸了摸鼻子,心中盤算着,這丫頭脾氣咋這麼大,怎麼也得找個時間好好教訓一番,重振夫綱才行,否則以後他豈不是越發沒地位了。
他銳利的眸光緊盯着葉清芷的背影,腦海中不其然閃過神樂說的一句話——
“女人嘛,最是扭扭捏捏,嘴上喊着不要,心裏說不定巴不得你趕緊的,葉姑娘這個樣子啊,我看歸根結底還是將軍沒徹底征服,先把人給征服了,到時候還不得跟其他女人似的一副小女兒姿態,保管是溫馴如綿羊。”
趙祁心思動了動,莫非神樂那個混賬東西說的可以嘗試一下?
可惜趙祁完全忽略了涼月後面添的一句話:“葉姑娘並非一般女人。”
所以,當某一日,趙祁真的嘗試時,那後果只能用慘烈兩個字形容,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趙祁邊尋思邊走路,步伐不知不覺慢了,正好跟走在後面的月見持平。
“趙祁,大白天的,你能不能別露出這麼猥瑣的嘴臉,葉清芷知道嗎?”
趙祁轉頭瞪了她一眼,饒是那目光冷厲如刀,月見也不受影響。
“昨晚你跟沈靈均說什麼了?”
月見手中甩着一根剛才路邊折的一根草,聳聳肩:“這個人啊,有時候活的太精明了,也不嫌累。”
“說你自己?”
“誒,我說趙祁,你什麼時候入了沈靈均的伙。”一個兩個的都只知道懟她一個人,不公平!
趙祁挑眉:“吃人嘴短。”
月見抽了抽嘴角,她就知道丫丫的,沈靈均才是這個天下最黑的烏鴉。
明明出錢的都是蘇幕遮,好處全讓她佔了,有沒有天理了還。
“人家是兩口子,分內事。”
好吧,月見完全沒有意見了。
“其實吧,這事兒跟她關係不大,只是……”月見用草根抵了抵下顎,“你應該也聽說了吧,最近西邊的一些動靜。”
“略有耳聞。”
月見嗤笑:“趙大將軍,你什麼時候學會虛心了。”
“主要和沈靈均之前的案子有點聯繫,加上這次的事情也可能有那些人的影子,所以聖上派我暗中來查一下。”月見攤攤手,“她就誤會了唄,以為皇上不信任她,暗中盯梢的。”
趙祁負手而行,淡道:“你不是?”
月見跳腳:“夠了啊!你們一個個的……”
“西邊那兒,也該回去了。”趙祁偏頭往西的方向看了一眼,恰是晚霞絢爛時,漫天的雲朵被印染成五光十色,如天空飛出無數綵綢,凌空漫舞。
兩人沉默片刻,月見手指一個用力,草被折斷:“聽說吐蕃王可能要不行了,現在大皇子和婆羅嗦大將軍兩幫人都虎視眈眈,已經開始結黨營私,暗地裏早就斗的暗潮洶湧,估計一旦吐蕃王駕崩,兩方人馬勢必要爭個你死我活。”
“等這邊的事情結束,我可能要去一趟穆西城,趙大將軍,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趙祁對月見的事情自然是不感興趣的,皇帝老謀深算,誰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麼,況且趙祁還怕問多了指不定人家來一句,那你幫我唄,故而,以不變應萬變此乃上策。
“真死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