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冷銳的選擇
安望海來到李松明家中,說明來意,李松明立即致電自己熟悉的洋人。
安望海坐在一側飲茶,仔細聆聽着李松明的電話內容,如今的他,因為冷銳等人的關係,開始懷疑一切,就連李松明這個他認為可以一手把控的人,他都覺得有可能會出賣自己。
畢竟,江伯其已經被殺死了,李松明看似沒有什麼實力,但他畢竟是從前的甬城三大家之一,他會不會趁機崛起呢?
抱着這樣的疑慮,安望海內心很是忐忑。
李松明放下電話之後,安望海忙問:“如何?”
李松明落座道:“安爺,您別急,還得等消息。”
安望海問:“不能立即給答覆嗎?”
李松明搖頭道:“上次我安排人去花旗國,等消息都足足等了兩天的模樣。”
安望海沉思了一下道:“兩天應該來得及,一共需要多少錢?”
李松明趕緊擺手:“安爺,我的命都是您救的,我們之間不談這個,太見外了。”
安望海卻道:“這是規矩,並不是見外。”
李松明卻岔開話題:“安爺,我聽說新市政廳組建了,您也在其中任職,對嗎?”
安望海聞言,自己先前的疑慮又涌了上來,但他決定先穩住李松明,於是道:“他們讓我監管甬城的財政,但我還在考慮。”
李松明有些擔憂地點了點頭,卻又不說明緣由。
安望海問:“你有什麼事嗎?”
李松明猶豫了一下道:“我聽說新市政廳組建之後,革命軍那邊要清算一批人,不知是真是假?”
安望海笑道:“如果要清算,根本等不到傅國棟易幟,你完全是多慮了,不過,現在倒是你的好機會。”
李松明一愣:“我的好機會?什麼意思?”
“江伯其已經死了,想必你也知道……”說到這,安望海故意欲言又止,只是看着李松明。
安望海需要判斷李松明是否有其他會妨礙到自己的目的。
李松明嘆了口氣道:“安爺,張輔之死後,我大仇得報,心愿已了,從今往後,我就想踏踏實實的過日子,我還有一家老小,我不想有一天橫屍街頭,家破人亡。”
安望海還是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時候你所想的和你即將所做的根本就是兩回事。”
李松明只是默默點頭,安望海起身告辭,李松明趕緊起身送他離開,一再告知安望海讓他不要着急,送衛凡和關康安兩人上船的事情就保在他身上了。
安望海回到都督府的時候,發現都督府內的所有衛兵都換成了奉化新軍的人,遍尋一圈才發現唐安蜀此刻正在傅國棟的書房之內。
安望海走進書房的那一刻,就看到傅國棟滿臉愁容,忙問:“又怎麼了?”
唐安蜀道:“恐怕要出事了。”
安望海問:“出事?出什麼事?”
唐安蜀看向傅國棟,傅國棟打開門看了看遠處的衛兵之後,將門關上,這才道:“先前我回到都督府之後,發現衛兵全都換成了奉化新軍的人,而我的部隊已經接到命令,出城接受十七軍的改編去了,也就是說,我現在是個光桿司令。”
安望海疑惑:“怎麼會這麼突然?一天之內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唐安蜀分析道:“也許這都是冷銳事先安排好的,你那邊怎麼樣?”
安望海搖頭道:“還需要兩天時間。”
唐安蜀不安道:“我怕事情有變……這樣,傅大帥,以眼下的情況,我覺得你還是先離開甬城為好。”
傅國棟想了想道:“你是擔心冷銳對我們下黑手?可如果他殺了我,他如何向上面交代?還是說上面的意思就是等奪走了我的兵權,就除之而後快?”
唐安蜀道:“都有這種可能性,總之,你早走也是走,晚走也是走,不如現在就走。”
傅國棟問:“那是明走還是暗走?”
安望海皺眉道:“你也偷偷走不掉,不如現在直接告知冷銳,你有急事要回鄉下,看看他是什麼態度。”
傅國棟聽安望海這麼一說,也很清楚安望海是故意讓他去試探冷銳的態度。
眼下這種情況,他如果不去試探,最終吃虧的也是他自己,思來想去,傅國棟抓了自己的軍服穿上,走出書房,吩咐家中老小開始抓緊時間收拾東西。
看着傅國棟指揮着家人收拾東西,安望海道:“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冷銳就要動手了。”
唐安蜀道:“我還是不明白,冷銳到底想做什麼?就算要除掉某些人,冷銳也得有理由吧?傅國棟已經交出了兵權,不再對他構成威脅,我也答應他要取得七魄膽,他還有什麼理由要下狠手呢?”
安望海想了想道:“不管怎樣,等下我們陪傅國棟去見冷銳,看看冷銳怎麼說,另外,裘谷波那邊怎麼說?”
唐安蜀搖頭道:“裘移山不想再冒險,畢竟他身為陵簡衛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只是想帶着全家回鄉下,而且,甬城警局也已經被奉化新軍接管,把他們的武器都收繳了,他們是幫不上忙了。”
安望海咬牙道:“只能靠我們自己了,我就擔心如果李松明搞鬼,我們就完蛋了。”
唐安蜀立即意識到了什麼:“你懷疑李松明?”
安望海愁容滿面:“眼下這種情況,我們只能信任自己,總之,只要救下他們,我們必須馬上離開甬城,永遠消失,無論這裏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回來。”
兩人說完,傅國棟也安排得七七八八,與兩人一起去新市政廳面見冷銳。
新市政廳離都督府並不遠,在傅國棟易幟之後,進行了緊急翻修,同時也聘用了新的人員,當然這批人中大部分都是冷銳按照上級的名單親自安排的。也就是說,在一年前,革命軍就已經在甬城選定了一批人,並且進行了私下的接觸,一旦甬城拿下亦或者傅國棟易幟,新市政廳一旦成立,這些人就可以走馬上任,絕不留下真空時間。
冷銳在聽完傅國棟的訴求之後,默默點頭,遲疑了好久才問:“將軍準備什麼時候走?”
傅國棟道:“思鄉心切,越快越好。”
冷銳立即拿紙提筆,寫好之後遞給傅國棟:“這是出城的憑證,我會致電十七軍方面,讓你從前的副官帶隊護送您和家人一程。”
傅國棟聞言,心裏鬆了一口氣,拿過出城憑證。
冷銳看着唐安蜀和安望海又問:“對了,江伯其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安望海冷笑了一聲,到這時候了,冷銳還在演戲,而且還演給傅國棟看。
不過,這是不是從側面也可以說明,冷銳並不會對他們趕盡殺絕呢?
唐安蜀只是淡淡道:“還在查。”
冷銳道:“傅將軍要走,我也沒時間去送,就麻煩兩位送一程了。”
唐安蜀只是微笑點頭,轉身與傅國棟一起離開。
離開前,冷銳冷不丁說了句:“唐先生,案子要抓緊查,時間不多了。”
唐安蜀知道冷銳話裏有話,嘴上說的是案子,實際上是提醒他要儘快拿到七魄膽。
回到都督府,門外已經停好了汽車和馬匹,傅國棟的家人也在那不安地等待着,看着傅國棟回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畢竟,連他們都不知道傅國棟為何要突然間離開甬城返回鄉下,不是剛剛才接受了新市政廳的任命嗎?
傅國棟哪兒有時間給家人解釋這麼多,與唐安蜀、安望海匆匆告別之後便離開。
看着傅國棟那大隊人馬,安望海苦笑道:“傅國棟這些年也收颳了不少油水,光是姨太太就三個,若沒有衛隊保護,就這兵荒馬亂的時候,半路上肯定被人劫了。”
唐安蜀拿出懷錶看了一眼:“接下來就等李松明那邊的消息了。”
兩人轉身走進都督府,看着空無一人的府內,兩人四目相對,都微微嘆了一口氣。
他們都清楚,傅國棟的離去,意味着甬城的一個時代徹底落幕。
但他們卻不知道,傅國棟的離去,是真正的離去……
傅國棟帶着全家,拿着憑證出城之後,在城外順利見到了自己的副官。
副官上前敬禮道:“大帥,我奉命,不,我……”
傅國棟知道他不知道如何說,說奉命,顯得生分,說其他的,又覺得不適合,所以乾脆打斷他道:“走吧。”
副官只是默默點頭,示意周圍士兵跟上。
大隊出城之後,前進了十來公里之後,為首的副官突然間舉拳示意大隊停下。
傅國棟見車隊停了,趕緊打開車窗詢問:“出什麼事了?”
剛說完,一支槍口就對準了傅國棟,傅國棟一愣,抬眼才發現持槍的正是副官。
傅國棟還未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你要做什麼!?”
副官示意士兵后,士兵上前打開車窗,直接將其拖拽了出來,將其壓倒在地上。
此時的傅國棟終於明白,冷銳終究是不會放過自己。
傅國棟卻是不甘心,厲聲問道:“我兵權也交出去了,我不要官也不要權,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副官冷冷道:“大帥,我們始終是你的兵,他們不放心,他們覺得,只要你振臂一呼,就是一呼百應,我們都會跟着你反,所以,只有兩個結果,要不你死,要不我們死,這不是命令,這是他們給我們的選擇。”
傅國棟掃視着周圍士兵,所有人都是面無表情,可以說是滿臉冷漠。
傅國棟還在試圖說服副官:“你們難道不知道兔死狗烹的道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