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擇日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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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眾人,何人不知洛家三小姐從小執玩成性,在京中大大小小的宴會那麼多,從未見過她露臉,別說才藝了,就是琴棋書畫有一樣她能拿的出手,在場中人願意當場扇自己幾個巴掌的都不在少數。
這些年洛白蘇惡名在外,在家卻飽受欺凌,加上江氏母女故意抹黑傳出去的風言風語,硬生生將洛白蘇的形象一再惡化,這也是為何今日一開始無人認出她的原因。
誰也不會將一個惡女和一個仙子捆綁到一起聯想。
四周議論聲彼時高漲,蕭承越坐在上首,臉色越聽越難看,雙眸微眯盯着台下的人,一股冷冷的煞氣從四周蔓延開來,驚得一旁的人不由抖了一抖。
“殿下,你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沈雲念輕聲問了一句,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大殿之下眾人期待正緊的洛白蘇。
蕭承越不着痕迹地推開她的手,方欲站起身,卻見不遠處林杳手執酒杯,仰頭一口飲盡,緊接着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走到大殿中央。
“臣女才藝淺薄,本不應出來丟人現眼,但今日是太子殿下的大喜之日,臣女願獻舞一曲,恭祝太子殿下與沈良娣,執手同心,早生貴子。”
最後的一句,她說得尤其大聲。
一抬頭,雙眼冷冷地看着殿上那人,袖下的銀針還插在手指之上,一用力,竟將根根銀針一股抵住,直斷成兩截,一般遺留袖中,一半已斷入指尖。
身體的疼痛遠不及她心中的涼意,到底是醫者,知道如何施針不會流血,在場眾人竟沒有一個人看出她手心中的變化。
蕭承越迎着她冷冽的目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讓他覺得陌生,她的話,像一柄柄利劍一般直往他心口上捅,疼的卻是他們兩個人。
她一定是誤會了。
蕭承越此刻心中慌亂如坐針氈,他只想宴會快點結束,好早點去跟她解釋清楚,他不想被她誤會,更不想有人打着他的名義隨便傷害她。
卻那時,林杳一語畢,轉身朝旁邊走去,四名樂師聽從她的安排,站往大殿四角,不過一會兒林杳又走了回來,立身站在大殿中央,朝一旁的樂師點了點頭。
隨即,四周的燭火一時之間盡數熄滅,只剩下金鼎之上淺淺夜明珠的亮光照射着殿內。
清澈的琴音緩緩從四面八方湧來,眾人還未來得及驚呼,只見大殿中央一個淺白的身影從地上漸漸往上升起,伴隨着腳底的弧度,一個圈接着一個圈旋轉開來。
只見林杳腳下生蓮,蘭花手位置於頭頂上方,曲線微彎,跟隨着身體的記憶,一曲古典窈羅舞順勢延展開來,一步一生花,羅裙飾作水中芙蓉,和着樂曲一拍不落。
隨之音樂漸漸加快,她腳下也隨之變換,柔和的夜明珠光下,宛若隱隱白蓮,幾番輪轉,眾人已分辨不輕眼前的到底是人在舞動還是花在綻放。
這樣的舞蹈,在一眾從小見慣曲藝妙舞的人眼中根本算不得什麼,眾人只是看着,卻那時,林杳繞着大殿突然跑開,速度之快,取下袖間的輕紗,直接投擲出去,剎那間,四周的燭火又被點燃。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只見大殿中央不知何時已經擺滿四個屏風,上面均是白紙一張。
林杳紙筆點墨,飛唰唰在上面落筆,一個舞姿落下一筆,手腕強勁有力,待舞畢,四個屏風上留下四幅潑墨山水圖,其間以梅蘭竹菊為引,天虞山水輔圖,遠遠看來,煞是精巧。
“她……她怎麼會……”
大殿兩旁的人已然看呆了,猶其是洛清婉,她本想藉此機會讓洛白蘇丟臉,從此身敗名裂,誰知,竟被她一個反轉,出盡了風頭。
就連一旁的老夫人,洛亭安都看傻了眼,他的女兒何時出落得如此優秀?
對面的幾位皇子王爺,更是讚不絕口,蕭景珣年幼,起身拍掌大喊,“好,跳的好。”
“從古至今,只聽琴棋書畫舞,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將琴樂,舞蹈和書畫連為一體還如此協和,真是青山後浪,人才輩出啊,不,老夫回去定要重新撰寫一本《藝言錄》,以作記載。”
角落處的翰林院大學士簡直將林杳看成了瑰寶,雙眼冒着光直盯着她看,彷彿如此,便能立馬寫出一本書來。
“洛愛卿好調教,兩個女兒均是如此出眾,實屬難得啊。”盛治帝笑盈盈地讚歎道。
洛亭安站起身,唯唯諾諾地應承了禮節,額頭上的汗水順着下頷直滑落入衣領之中。
他藏了這麼多年,還暗中刻意放任江氏不給洛白蘇請藝師,就是為了避免出現今日的狀況,誰知洛白蘇天資聰穎,無師自通,平日裏沒表露出來也就罷了,現在……
那個秘密,也不知還能再瞞多久。
“三小姐不僅醫術精湛,才藝更是過人,這麼多年,竟是埋沒了。”
“皇上,如此,得賞。”鄭皇後端出一副母儀天下的慈祥姿態,溫和道。
“哈哈哈,是得賞,得重重地賞。”盛治帝朗聲大笑,“洛白蘇,朕今日許你一願,說說,你想要什麼?”
面對如此多的讚賞聲,林杳依舊眉眼淡淡,不卑不亢地抬起頭,看向蕭承越的方向,再往旁邊掃視一眼。
突然語調平和道,“白蘇身為天虞子民,獻出藥單實屬分內之事,今日慶功大宴,能得陛下和眾人一笑,已是滿足,白蘇不要任何賞賜。”
此言一出,周圍議論聲更是高漲。
她是不是今日吃錯藥了?
皇上親自封賞都不要?
世上竟有這樣傻的人?
“哼,裝模作樣,只會裝清高,真噁心。”
洛清婉氣得咬牙切齒,雙手緊緊地擰着方帕,一偏頭,竟發現蕭卿逸正一臉欣賞地望着林杳,當即更氣了。
蕭卿逸眼中的神色,此時已由最初的不屑,轉變為震驚,再轉變為危險。
曾幾何時,這個女子還整天纏着他說要嫁給他,他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見過她魯莽的樣子,愚蠢的樣子,不可一世的樣子,還從未見過她如此泰然自若的樣子。
如此變化多端,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不經意間,連蕭卿逸自己都未察覺,竟對她生起了幾分興趣。
“哦?”盛治帝輕微瞥眼,朝蕭承越看了看,“當真,什麼都不要?”
“回皇上,臣女,當真什麼都不要。”
林杳依舊淡定回答,因為之前喝了不少酒,現下酒勁上涌,臉上泛起了几絲紅暈,卻更襯得她美貌動人。
鄭皇后看向一旁的沈雲念,蕭承越的一舉一動亦毫無遺漏地落入眼中。
“皇上,哪有親自讓人女兒家開口要東西的道理,再好的賞賜,都抵不過一個如意郎君來得重要。”鄭皇后側身在盛治帝面前低語道。
“如意郎君?”盛治帝像幡然醒悟,點頭笑道,“既然你不肯要,那朕便為你作主了。”
還未待林杳反駁,盛治帝一言下。
“你與寧王早有婚約在身,之前因為賑災一事才有所耽擱,現下寧王平安歸來,你們的婚約也當如期進行了,朕今日便當著百官後庭之面,許你二人,擇日完婚。”
“時間,便定於三月之後初春,如何?”
什麼?!擇日完婚?!
盛治帝這打的又是什麼主意?
霎時,在場眾人又是一驚。
還未待林杳開口,蕭卿逸首先站了起來,拱手跪拜,“兒臣,謝父皇恩典。”
“卿逸哥哥……不可以!”一旁的洛清婉見狀,險些衝出去,幸好江氏及時拉住了她,洛清婉回過頭,滿眼淚光,“母親,卿逸哥哥不可以娶別人,他是我……”
“的”字還未出口,江氏立馬伸手將她的嘴捂住,“婉兒別鬧,這是聖旨,你可知違抗聖旨是何罪名?!”
洛清婉霎時住了口,哭着退到後面。
蕭承越緊盯着殿下的林杳,雙手緊了又緊,面上閃過一絲慌亂。
他回身,剛想出口反駁,便聞身後清泠的聲音適時響起,“臣女,謝陛下恩典。”
蕭承越回過頭,一臉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林杳依舊靜靜地站着,雙眼直視蕭承越,眼中沒有一絲溫度可言。
她,是在怪他?
所以寧願選擇嫁給寧王,也不願意等他一句解釋?
盛治帝略微掃過一眼蕭承越慌張地動作,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然而這一晃而過的神情,卻沒逃過林杳的眼睛。
“啊……”
“不好,方夫人要生了!”
卻那時,大殿後方響起一陣痛喊,四周的人霎時圍了上去,人群中有人喊着,“快,方夫人要生了,快去找太醫。”
殿上的人已經亂做一團,不少人探頭去望,也有不少人緊張地湊了過去,長長的桌椅,瞬間被人群擁滿。
“快,宣御醫,宣御醫。”盛治帝一聲高喊。
“不好了,方夫人大出血,孩子快要保不住了。”
不知是誰又喊了一聲,四周更是慌亂。
林杳見狀,二話不說,直接兩步跳上桌子,高聲喝止,“別亂動,往後退,給孕婦留下足夠的空間!”
明明只是一個十五的小女子,氣勢卻猶其地足,聞言,眾人一愣,頓時住了手腳,開始紛紛往後退。
林杳見到空隙,踩着桌子直接三兩步飛身直下,來到方夫人身邊,便開始快速出手診治。
此刻,方夫人肚子高腫,比普通孕婦還要大上一倍,下面正不斷往外溢着鮮血,濃稠的血液中有淡黃的黏液隨之湧出,她仰身倒在地上,身後的方尚書已經急得滿頭大汗。
看這情況,方夫人懷的,應該是雙胞胎。
而且羊水已經破了,若再不接生,恐怕母子都會沒命。
管不了這麼多了,救命要緊!
林杳牙關一咬,快速從腰間摸出一個小布袋,從其中掏出一把匕首,眾人一見,紛紛愣住,不少人從旁議論,“她這是要殺人啊!”
“從沒見過有人用匕首接生,難道這是要刨腹取子?天吶,太可怕了。”
林杳眉頭緊皺,在工作上,她從不允許別人對她有任何質疑,當即冷光一掃,沉聲道,“誰再多言,舌頭一起割!”
“再等等吧,御醫馬上就要到了。”人群中一個聲音響起。
“不能再等了,方夫人腹中胎水已破,若是胎水流盡,孩子可就保不住了。”一個生過孩子的貴夫人當場站出來反駁。
“我相信洛三小姐,她可以的。”卻那時,一個支持的聲音陡然響起,林杳持刀回頭一看,說話那人,正是當初自己救過的張季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