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借善布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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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柴房,原本是丫鬟們的住所,後來因為死了一個人,便一直空置,近兩年來堆些不用的雜物,鮮少有人會去那種晦氣的地方。
“不要,祖母,父親,婉兒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做下糊塗事,以後……以後我再也不敢了,求求父親,不要將我關到那種地方,不要。”
洛清婉這一跪,等於承認了所有事,卻已為時太晚,第二聲求饒還沒說出口,便被拖了下去。
林杳回到屋裏,果真,紅色那瓣蓮石光輝已滅,氣運當應。
現下,已有五瓣蓮石應運,離打開灼華寶盒又近了一步,林杳隱隱有預感,一旦打開灼華寶盒,真龍之氣便近在咫尺。
只是,皇上交代的那件事,又該從何查起呢?
林杳剛剛將碧璽佛珠拿出,突然,窗口一個緋紅色身影一閃而過,還未等她追出去,卻已然不見了蹤跡。
……
縱火事件一過,林杳的日子可算清閑了下來,正好可以全心全意幫助蕭承越處理賑災一事。
因有蕭承越的插手,寧王和雲尚書的計劃很快落空。
朝堂之上,竟有匿名者向盛治帝提交上一份貪污賬單,而這份名單,恰恰是當日蕭承越送給林杳看過的那份。
盛治帝一怒之下,下令寧王即刻回宮,徹底調查此案。
然而沒過兩日,便聽說,這份賬單上虧空的錢,從一個七品小官員手上全部找了出來,原因是因為政務問題與寧王結了仇,所以故意給寧王栽贓的污名。
人卻在提往大理寺的途中,突然暴病而亡,留下一紙罪己遺書。
卻那時,寧王在邊北身染瘟疫的事情傳來,盛治帝不得已,只能將貪污案放置一旁,令寧王先行回京養病,留下雲尚書獨自處理邊北事宜。
這日傍晚,巡屍檢再一次繞着臨安城轉了一大圈,將一樁大案,再一次提出水面。
“又是花盜案件?!”
翌日清晨,林杳聽着從外面傳來的消息,當即坐不住了。
怎麼可能呢,寧王身染瘟疫,還在回京的途中,就算再急,也不可能冒這麼大危險頂風作案吶。
醜醜站在一旁,點點頭,“聽說宗正大人一家,全家滅口,無一生還,巡屍檢的人去時,直見血流成河,場面何其凄慘。”
“宗正大人?”
“小姐,是東街府巷,陸青陸大人。”
醜醜微微抬眼看了一下林杳的神色,又低下頭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小姐,現在人們都在私下議論,說……”
林杳回過神,將手中的書本往旁一放,“說什麼?”
“都在說,陸大人是因為在朝堂上和三王爺有口頭之爭,所以才被滅口的。”
蕭承越?
這是明擺着的陷害吶!
可是,這一次的人又是誰呢?花盜之事已經出過一次,難道會有人蠢笨如斯,再繼續沿用第二次?
“三王爺那邊如何了?”
這次的事不是蕭承越做的,但肯定與蕭承越有所關聯,林杳不怕背後的人使計,怕就怕蕭承越沉不住氣,首當其衝向皇上申請調查此事。
如此,才是中了背後之人的圈套,此事,只能暗查,不能明訪!
“三王爺那邊還沒有任何消息。”醜醜對他們的事多少知道一些,試探着問,“小姐,咱們要不要幫幫三王爺?您總不能看着三王爺受冤枉吧。”
林杳瞥了一眼醜醜,眉頭一松,端起一旁的茶杯,“朝堂之事,他自有定奪,由不着我來費心。”
她相信蕭承越,定能將此事調查清楚,但同樣,她也會暗中幫他排除一切困難和危害。
良久,林杳將茶杯放置一旁,尾隨而來的一抹精光瞬間充斥雙眸,“去後院備上食物和銀兩,我要出去一趟。”
醜醜不再過問,乖乖替她備上需要的東西。
二人先後出了洛府,院子裏的人只當她為了賑災一事出門採購藥材,並沒怎麼注意。
林杳帶着醜醜來到鬧事洶洶的東街府巷,只見整個陸府門前圍滿了人,人群最前方是府衙的衙役,拿着兵器守在外圍,將人群團團堵住。
稍微往裏,是大理寺的人,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被人用白布包裹着從裏間抬出,挨個擺在地上,看上去可怖又可憐。
空氣之中,瀰漫著絲絲腐爛的氣味。
人群庸積,不斷有人從中起鬨,林杳仔細一聽,從中分辨出兩股聲音。
一股是說,陸青一家死的冤枉,陸大人行善積德,向來愛護百姓,尋日裏樂善好施,東巷府一帶的乞丐基本都受過他的照拂,是臨安城出了名的好官。
而另一股卻說,陸青是上輩子冤孽太重,所以這輩子才拚命地做好事,想要彌補虧欠,他那個不成器的混賬兒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當然,人群之中還不乏有分析陸家死因的,其中就有人提到蕭承越。
林杳暗自疑惑,會不會真是陸青得罪了人,仇家藉機尋仇來的?可是又為何要打着花盜的旗號?
不管如何,都一定要接近屍體,一探究竟才行!
林杳將事先準備好的銀兩交由醜醜,連着在她耳邊低聲吩咐幾句,眼見醜醜得令,拿着銀兩消失在人群之中,林杳這才定下心思,往後方躲開。
“陸大人顯靈了,天上下銀子了!”
人群後方,不知是誰破聲大喊了一句,人群瞬間一陣涌動,眾人扭頭去看,只見一個小乞丐拿着兩枚白花花的銀子在原地樂得轉圈,陽光之下,白銀閃現着耀眼的光。
然而下一刻,另一個聲音適時而起,“抓小偷,偷玉簪的小偷。”
林杳粗氣微喘,追着所謂的小偷一直穿過人群,和往回奔跑的人們來回之間相互衝撞,然而這樣一群人中,逆行者卻是尤其惹人注目。
陸府門口,一身藍衣的許梁皆帶着上次那三個人從門後走出,一眼便在暴亂的人群之中看見了瘦瘦小小一身素衣的林杳,平淡無常的臉上難得閃現出一絲訝異。
“我給你銀子,你將玉簪還給我。”
林杳一聲疾呼,說完猛地往上一躍,直接撲身衝上去。
眼見腳下打滑,身體即將倒地落入人群腳下,突然許梁皆縱身一躍,從陸府門口直接跳過衙役,不僅兩步走過從乞丐手中奪回玉簪,更於人群之中穩穩地將她接住。
藍衣翻飛,墨香盈袖,許梁皆依舊面無表情地盯着她,只是神態之間卻多了几絲異樣。
林杳雙眸一彎,唇角適時牽扯出一個弧度,時間算得剛剛好,一切盡在她掌握之中!
“洛三小姐怎麼會在此處?”
許梁皆神色不動地將她放開,眼睛一直緊緊盯着她不放。
要說誰最可疑,林杳最可疑,接連三次大理寺出動的大案子,許梁皆都見她在現場,而且每次都是經她陰差陽錯破了案,當然,這次也不例外。
“許大人也在此處,真是好巧。”林杳難得端出一副淑女的體態,自當端得穩當,施施然向許梁皆行了個禮。
“我來此處施災布銀,誰知竟會遇上貪心的乞丐,被搶了發簪,方才,多謝許大人仗義相救。”
林杳一直衝他笑,眼睛卻時不時地往陸府門口看,裝出一副剛剛來還沒見過這副場面的模樣。
身後,醜醜提着空落落的布袋子和一團發剩下的饅頭急匆匆趕來,看見林杳,立馬衝上前,“小姐,偷發簪的賊抓到了嗎?”
主僕倆一唱一和,看起來當真像有那麼回事。
許梁皆身為大理寺卿,閱人無數,卻怎麼也看不懂林杳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她變化太快,每個反面都讓人為之一震,也越發讓人懷疑。
許梁皆一直盯着她看,轉眼看了看醜醜手中的袋子,眉頭一緊,“此處剛出了大案子,三小姐還是去別處布施吧。”
說著,轉身欲走。
“哎,許大人請留步。”林杳匆忙將他叫住。
許梁皆回過頭,林杳眼見着又一具屍體被抬出來,京兆府尹郭茴正走出門前,隨即又笑道,“許大人……我的發簪?”
許梁皆不動聲色地走回去將發簪還給她。
看了一眼郭茴的方向,沉聲屏氣道,“三小姐千金之軀,這地方太雜亂,不如便跟着下官,等事情結束,下官再親自送您回府。”
“那便有勞許大人了。”
林杳心中暗喜,她一準料到,像許梁皆這樣為皇上辦事的人,絕不會給同僚留下任何話柄,方才郭茴分明見二人在一起,如果不將林杳帶上而是就此讓她回去,指不定會就生出什麼誤會。
這也正是林杳敢直接衝上去的原因,她篤定,許梁皆不敢賭。
林杳跟着過去,恰巧瞎眼老仵作正端着一個蓋着白布的盤子,尾隨兩名抬着屍體的護衛從門內走出。
盤子雖然蓋着白布,但裏面的東西卻隱隱散發出一股味道,並不刺鼻,還帶着一股子香味兒,林杳神思一定,突然轉過頭,“這裏面是白鈴花嗎?”
因為上次林杳已經親自揭露過蘭鈴非白鈴的事實,瞎眼老仵作並不打算欺瞞,徑直嘆息道,“不是,還是蘭鈴。”
蘭鈴本身帶着清香,但林杳見過,卻並非這種香。
林杳走過去,得到許梁皆的同意,掀開白布,只見托盤上一朵血淋淋的白色花朵,花瓣已經被血染得幾近紅色,花徑處因被提取時帶着血,此刻托盤之中亦沾染了不少血跡。
林杳仔細一看,這就是一株普通的蘭鈴花,從花到徑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難道是鮮血混合蘭鈴,生出了異香?
正當林杳即將放棄從蘭鈴上尋找線索,卻那時,護衛之中突然一人呵止道,“誰在那裏?!”
眾人尋目望去,只見一個白色身影從房樑上一閃而過,那背影林杳看着何其熟悉,卻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因被驚嚇,瞎眼老仵作手上一抖,竟將托盤打翻在地,待林杳再去看時,只見蘭鈴花另一側,花葉之間的地方夾雜着一絲泛黃的碎屑。
林杳用木鑷子將之挑出,赫然一驚,像是想起什麼,下一刻,猛地掉頭,跟着剛才房頂上那人消失的方向,急急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