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誰的求之不得,誰的求不得

第五十八章 誰的求之不得,誰的求不得

好命?榮華富貴?

冉子豫微微偏頭,綻出一個苦澀譏諷的笑。當著老太太、父親、大娘的面,也不拿帕子遮擋一下。

“所以……你們想讓我做什麼?”

老太太被她那肆無忌憚的嘲笑氣得手直顫抖,眼神里不見絲毫慈祥,恨不得將她扔進了蓮池餵魚。偏偏這隻跋扈無禮的野雞飛上枝頭變了鳳凰,又有求於她,故再生氣也必須忍着。

“豫兒啊,靖兒畢竟是你大哥,平日對你也算不錯。再過不久,你嫁了太子殿下,就是大越尊貴的太子妃,將來是大越國母。舉國上下,最尊貴榮耀的女子。”司夫人捏着手帕,看着冉子豫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你也不想天下人有任何嘲笑你的理由吧?”

冉子豫聞言,彷彿很是認真地思考了一小會,“那豫兒成為太子妃后,勸勸太子殿下和徽帝,給大哥哥追封個什麼?”

“對,豫兒果然聰明。”司夫人激動得淚花泛濫。畢竟以她靖兒犯下的罪過,按照大越律法來,就是鞭屍也不為過,追封實在是天大的好事。

老太太與冉世滄相視一笑。靖兒是個好孩子,只是一時走了錯路。旁人不理解他,他們這些做親人的還不知道么?靖兒慘死南蠻女之手,生時命苦,死後怎可蒙羞。

“呃……”冉子豫只想逗逗他們,沒想到他們當真了。真以為她這麼聽話?

“豫丫頭,試過嫁衣了嗎?可還合適?”老太太問,真真像是平常人家裏的老太太詢問自家要出閣的孫女兒。若不是方才見識過老太太那兇狠暗淡的眼神,她還真以為老太太其實是有一點喜歡她這個孫女的。

“回老太太,綉坊姑姑早在兩月前來量過尺寸了,想來定是極合適的,所以豫兒還沒有試過。”

前幾日,顧嬤嬤帶了好些太監宮婢親自送來的。當時,她恭恭敬敬地接下了,還跪地行了一個恭恭敬敬的禮。人離開后,採薇覺得好看,摸了摸。辛奴不屑一顧,與阿月坐得遠遠的。

如今,那嫁衣應該在她的屋子裏吧,也許在床上,也許在床下。

“唉!你這丫頭。”老太太‘慈愛’地說了她一句。

“老太太,豫兒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雖難得沒有下雪,微風還是有的,吹過來,卷了冰封了的蓮池寒氣,冷,很冷。

“去吧,去吧!好孩子!”老太太也心喜,本就不想看見那丫頭,只是苦於臉面,不好直接打發,好在那丫頭自己提出要走。“紅玉,把老身的阿膠桂花蜜給小小姐送過去。”

“是,老太太!”

冉子豫起身,福了福身子,便轉身要走。

“豫丫頭!”冉世滄叫了她一聲,司夫人拉拉他的手,眼神里滿是責怪。

冉子豫在採薇輕輕說,“快!快回去!”

採薇聽得小姐呼吸又急促了,面上強裝着鎮定,額間雲鬢有細小的汗珠,便知小姐……又要發病了。

“好!好!小姐,我們走!我們走!”

二人急促地往凌雲閣走。

路上辦事的丫頭仆子見了,低頭恭敬問安。誰不知道,如今小小姐是國公府的紅人,連一向不喜歡小小姐的大夫人也要笑臉相對。再過不久,便要進宮當太子妃了,以後就是大越的皇后。有天仙般的美貌,又有顯赫的身份,他們這些做下人的眼饞的機會都沒有,終日被主子們使喚着,時刻小心着板子。

冉子豫與採薇急着回去,自然不理會。

三兩個丫頭聚在一處,“小小姐本就鳳凰,又要變金鳳凰了,怕是更不把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放在眼裏了。”

另一三等丫頭小聲道:“什麼鳳凰?你們都忘了嗎?從前三小姐是怎麼對付她的!我看哪,她就是一隻野雞,是野雞攀上了太子殿下這根高枝變了鳳凰!”

這話引得周圍的丫頭都圍了過來,笑成一團。

“咳咳。”

丫頭們尋着咳嗽聲看去,本笑得燦爛的臉一下子變了,“白神醫.......”

面前的翩翩公子,秀面清眼,眉若遠山,正是天下人皆知的玉面神醫白灼。披了樸素卻別緻的白裘,看這打扮應該是剛從外面回來。

“你們怨小小姐不把做下人的放在眼裏,從前你們欺負小小姐去向三小姐邀功時,可曾想過小小姐也有翻身的一天?”白灼頓了頓,垂下眸子,緩緩道:“天下人只道疾病難醫,我倒覺得人心比病棘手。”

丫頭們一個個把頭低下去了。白神醫是大夫人費了好大功夫請來為二小姐治病調養的,在天下負有盛名。她們不敢說他什麼,心下卻很是不服。

二小姐對他這麼好,縱使她們這些做下人的,都看得出二小姐的心意,偏偏這白神醫卻總往凌雲閣跑。小小姐除了長得好,還有什麼好的?徽帝都下旨封妃了,那就是太子殿下的女人了,卻還勾引了二小姐的白神醫。可憐二小姐善良柔弱,只能在病榻上干著急。

白灼自知自己的話,這群丫頭是聽不進去的。也不再多說什麼,搖了搖頭走了。

豫兒上次毒癮發作是五天前,與前一次相差了七天。間隔時間只會越來越短,今天是第五天了,不知豫兒是否還好。方才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經過蓮池,遠遠見她與老太太、冉將軍、大夫人在經始亭中閑話,應該還好吧。

雖這樣想着,還是不知不覺地往凌雲閣的方向走去了。

凌雲閣是府邸里最偏僻的一所宅子,只因當時南宮夫人是外族人,冉將軍就把她藏得偏僻一些,以免司敏君知道了找南宮夫人的麻煩。好在南宮夫人也喜歡這安靜的居所。

蔚藍的天空,翻騰變化的流雲,日升月落,看盡風起雲湧。故名“凌雲閣”。

小路彎曲倒也別緻。平日走的人少,打掃的丫頭婆子們有時偷懶,就不掃這些地方。這次也沒有打掃路上的積雪。

前面積雪深厚處,一少女倒地,蜷伏着,不住顫抖,火紅的厚披風裹着,像一隻受驚的小狐狸。

採薇跪在她身邊,哭着想要拉她起來。

“小姐!小姐!”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小姐這個樣子。從前小姐只會把她們關在屋子外,怎麼都不讓她們進去。原來......小姐發起病來竟是這麼痛苦的樣子!

“小姐!”她只恨自己不能代替小姐疼。

白灼被那雪中的一點紅,刺痛了眼。忙跑了過去,把緊閉着眼顫抖不止的冉子豫抱了起來。

“白神醫!白神醫!”看見有人來了,還是一個對自家小姐極好的人,採薇很是驚喜,“白神醫!救救小姐!救救小姐!”

將冉子豫抱起來的那一刻,他有些震驚了。寒冬臘月,穿得厚重以御,寒。豫兒穿得比常人厚,卻輕極了。

千笙散......害得她好慘。只怕脫下衣服,只見礙眼的骨頭了吧。臉上更清瘦了,重重施了脂粉也掩蓋不住蒼白。

喉嚨堵住了似的,良久才憋出句話來,“先回去。”

“對!對!先回去!”採薇胡亂擦擦淚,跑去拍門。

假山後,一女子探出半張病弱的臉來,望着那個男子抱着少女進了凌雲閣,許久許久,才將目光收回來。

“二小姐......”瓊兒見自家小姐失魂落魄的可憐模樣,很是心疼。便要安慰她,“瓊兒看,小小姐在南蠻染了大病了,活不長了!”

“瓊兒!休得胡言。”冉子柔一臉震驚,責備瓊兒亂說話。心下卻真希望冉子豫生了大病。方才見她突然倒地顫抖的樣子,也許她真的活不長了。

她死也好,嫁人也好,只要離白神醫遠一點!否則......

“二小姐......”瓊兒欲言又止。

冉子柔淡淡一笑,“小妹妹今日身子不適,我們改日再來吧。咳咳!”

瓊兒忙拍冉子柔的背,小姐身子好像愈發虛弱了,臉色看來,不比害重病的小小姐好多少。“小姐,瓊兒這就去請白神醫!白神醫本就是大夫人請來給二小姐治病調養的,不待在積羽閣,卻整日整日地往凌雲閣跑!”

“瓊兒!”冉子柔因微微發怒,聲音大了一些。瓊兒這話怨冉子豫也就算了,指責白神醫她就不開心了。

“是!瓊兒閉嘴。”瓊兒知道二小姐是真有點生氣了,便不再說了。

“好了,回去吧。”

“是。”

另一邊,白灼抱着人匆匆入了凌雲閣,一路直奔冉子豫的屋子。加上一旁採薇的哭叫,正在幹活的阿月與辛奴都過來了。

“小姐這是怎麼了?”辛奴拍着門問。她就知道繼續在大越待下去遲早會沒了命。只恨自己沒有早點勸小姐回北夏。

白灼把人放下后就出了屋子,不忘把門關好。他知道,豫兒定不想讓辛奴她們看見她毒癮發作的樣子。

“白神醫!小姐她......”

三人圍着他,哭着問他,他也回答不上來。聽得屋子內傳來的一聲聲慘叫,他更覺得腦子裏一片混亂。

時而出現多年前,冉子豫還是個小女孩,水波長發繫着紅緞帶。唇紅齒白的精緻女孩人不大,那雙幽黑的大眼裏滿是倔強,提了只竹籃子到他葯廬外挖竹筍。

“春雷前的筍最鮮美了,可惜去年我沒想起,今年......不能錯過了!”

他猛然推開門,進去了。服用了千笙散的人,毒癮發作,痛苦難耐之時,常常以傷害自己來緩解......

“豫兒!”

那少女蜷縮在床角,露出的手臂與小腿雪白,舊痕覆了新傷。已然的麻木臉上掛着淚痕,嬌嫩蒼白的唇因為被咬破,滲出血來,鮮紅欲滴。新生狐狸似的微弱呢喃,輕得似風,卻載了許多的情,“......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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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世狂妃:鬼面夫君不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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