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9.金陵諜影(三)
必須儘快想出法子,否則……自學成下山後,姚光啟遇到的對手都不是善類,但沒有一次險境是這樣危險緊迫的,沒有足夠的思考時間,也不知道對手的真正實力。更要命的是,不管對錯,都需要在短時間內下了決斷。
在這寒氣沁骨的深夜,雙方都選擇等待,都表現出一副耐心十足的樣子,都默不作聲,氣氛越來越凝重冷漠。一陣冷風吹過,也不知是因為真的冷還是氣氛過於僵化,所有的錦衣衛,都不免打了個冷戰。
連跑帶打了這麼久,姚光啟身體還是熱的,但更熱的是他的心,他的額頭不自覺的泛起了汗珠,他知道,越拖對他就越不利。
他慢慢撿起兩塊殘瓦,在手中掂了掂,隨後又瞄了瞄西面,突然,他啟動了,而且就是朝向西面。
之所以選擇西面,是經過思考的。東面是皇城,作為錦衣衛,如果讓刺客向皇城方向逃竄,一旦刺客再弄出其他的動靜,不管是誰肯定都吃罪不起,所以,姚光啟判斷,東面錦衣衛一定是守備最多的。
而那個佈局的人,今晚原本是出來秘密會面的,他絕不可能將所有的錦衣衛全都調出來,所以他的人手未必能保證四個方向全部都嚴密佈防,東面的錦衣衛更容易向南北兩面增援,因此姚光啟選擇了西面。
西面的守備並不鬆懈,遠處的高樓上看到了人影晃動,“有動靜”,“過來了”。
姚光啟沒等近身,就聽前面的錦衣衛高聲示警,姚光啟故意弄的很大聲,就是等着有人示警,隨着兩塊瓦片飛出,兩聲痛苦的慘叫也傳入所有人的耳朵,那兩個示警的人被瓦片擊中,傷的不輕。
瓦片開道,墨雲緊隨而至,黑色的劍如同死神一般,輕靈的飛舞,所到之處,隨着一聲聲痛苦的叫喊,劍下之人,非死即傷,包圍圈還沒等形成,十來個錦衣衛已經倒在墨雲劍下。
拼出了一個口子,姚光啟全力一躍,打算一舉逃出包圍圈,但他人還在空中,就隱約聽到了對面的聲音,這是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劃過空氣,速度很快,但又很重。
不好,這是一張大網,姚光啟心隨意轉,在空中強行換氣扭身,身子向下沉的同時向側面轉,在身體即將落地之前,墨雲點地,憑藉這一點之力,他的身體橫着向左強行躥出十幾步,硬生生撞在牆上,好在他及時運氣泄勁,否則當場便會撞暈在牆上。
他的身子還沒等落地,就聽啪嗒一聲,那張大網實實成成的拍在地面上。那大網的邊緣,一道道寒光在月色的映襯下閃着兇惡的光芒,整個網的四周都整齊的拴着鋒利的刀,網的中間同樣每隔一段距離也綁着鋒利的刀,這是一張刀網,先傷敵再擒敵,若是被這種網兜一下,那是絕無逃脫的可能。
近在咫尺的姚光啟清楚的看到,那刀鋒薄如紙,若不是自己反應快,此刻……他不敢往下想了。
前方一定還有埋伏,姚光啟剛
剛下完判斷,就聽到密集的嗖嗖的聲音越來越近,這是弩箭的聲音,很顯然,對方知道大網沒有奏效,外圍的包圍用弩箭逼退自己,此刻他所處的巷道有些狹窄,根本沒有閃轉騰挪的空間,無奈之下,姚光啟急忙向後退去。
這一次突圍的嘗試失敗了,對方還真給自己布了一張天羅地網,一張有形加無形的大網。
姚光啟退回原地,抬眼望了望天,此時天邊已經露出了些許魚肚白,今日天氣大好,萬里無雲,不多時太陽便會升起,若是再拖延下去,自己就真的再無機會了。
他決定在西面再賭一次,他在賭對方的心裏,賭對方認為自己不會再從西面突圍。
這次姚光啟仍然先甩出一堆瓦片,錦衣衛們也學的精了,這時竟然沒一個人發出聲響,而且回應他的變成了一排密集的弩箭。
姚光啟迎着弩箭沖了上去,藉著微弱的光線,加上經過青蟒加成的極佳的目力,他看到一排光點向自己飛來,就在弩箭即將射中他的一剎那,眼前的幾隻弩箭竟神奇般的被他抓到手中,他絲毫不做停留,用盡全力再度加速衝去。
待錦衣衛反應過來,雙方的距離已經不到十步,錦衣衛們異常驚訝,已經沒有時間給他們裝填弩箭了,情急之下,他們扔掉弩拿着兵器迎了上來,姚光啟劍氣暴漲,轉眼間就放倒了五個錦衣衛,其他的錦衣衛也真彪悍,仍然不肯退卻。
姚光啟此刻殺紅了眼,黑劍舞起,猶如天神下凡,一眨眼又是五個錦衣衛倒地不起。眼前就剩四個人了,姚光啟心一橫,劍下生風,向四個人痛下殺手,就在這四人倉皇接招的同時,姚光啟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不好,是弩箭。
一排密集的弩箭從錦衣衛身後方向射了過來,姚光啟急忙向後急退,同時用劍氣護在自己身前準備隨時格擋。
他人還在空中,就聽四聲慘叫,那四個錦衣衛沒有死在自己劍下,卻被同伴的弩箭送上了西天,姚光啟萬沒想到,對方為了阻擋自己突圍,竟然如此不擇手段,竟然不顧自己人的生死,對這邊進行無差別的弩箭覆蓋。
姚光啟不得不再次後退,對方無所不用其極,說明他們對抓獲自己勢在必得。
眼看天色越來越亮,自己逃脫的機會越來越低。
一夜未眠,讓姚光啟的體能也有所下降,不能再拖到天亮了,很明顯,現在對方的援兵越來越多了。
不行,還得再沖,無論如何要在天亮前衝出去。再賭一次。
就在姚光啟聚氣凝神,準備拚死一搏之際。
原本一片平靜的天空突然出現一道金光,眨眼間,萬里晴空竟然無端出現了一大片黑雲,那黑雲從西方飛快而來,籠罩了整個京城。而且黑雲越來越低,眼看就要落到京城的地面上了。
黑雲涌,疾風起,天雷落,驟雨至。
一連串急促的閃電驚雷,震撼了雲下的所有人,
包括姚光啟。
雷聲剛落,一陣暴雨從低空中潑下,那雨勢甚急,如同蓄勢已久的江河突然決堤,又如海嘯撲岸,頃刻間便將幾條街變成了一片水幕,平地瞬間變汪洋,在這瓢潑大雨中,不僅人的動作極大的受限,而且視線也被極大的干擾,三步之外什麼都看不清。
在距離包圍圈中心僅割了一條街的街角,有一座三層的高樓,在三層的露台上,周邊幾條街巷盡收眼底,是俯瞰並指揮保衛戰的最佳地點。
雨勢大,風勢更甚,雨點被風吹入樓中,露台雖然有頂,但雨水仍打濕了露台的地面,此時此刻,田中同站在三層露台之上,擰眉望着暴雨和黑雲。任由雨水打濕自己的衣裳。
不到半刻鐘的功夫,雲散雨收,一旁千戶低聲罵道:“媽的,來得快去的也快,這賊的運氣真他媽好。”
田中同扭頭看了看那千戶,冷冷說道:“用不上一刻鐘,天就完全亮了,咱們抓人就容易了,這時候那毛賊的運氣突然就來了,你說的對,這賊的運氣好的他媽的過分了。”
那千戶被說的一愣,他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您不會覺得這雨有問題吧?”
田中同哼了一聲,什麼也沒說,轉身往樓下走去,走到一樓,站在門口,突然發令道:“雖然下雨了,但讓那些蠢貨都別懈怠,那毛賊經過的地方都給我重新搜一遍,任何蛛絲馬跡都別放過。”
當被澆成落湯雞的姚光啟回到文安社的時候,他外層的衣服已經被風吹的半幹了,但裏面的衣服黏糊糊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實在難受,他迫不及待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迫不及待的洗了個澡。
與以往不同,這個澡姚光啟足足泡了一個時辰,折騰了一晚,他確實累了,但更重要的是,他要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走。
從浴室舒舒服服的出來,換上乾爽的衣服,這才走出內間。姚光啟在文安社的房間是一間雙耳套房,外間的東西兩側各有一間套房,姚光啟一般都住在東邊的套房,西邊的房間空着。
來到外間,姚光啟一愣,薛之遷不知何進來了,正坐在自己的茶几前悠閑的喝着茶,見姚光啟走了出來,薛之遷笑呵呵的向西邊的套間指了指:“姚公子,您看誰來了。”
薛之遷的話未說完,一個人從西邊的門後轉了出來,這人身材婉轉婀娜,步伐舒緩多姿,面似春風桃李,眼含水波柔情。姚光啟一看,“柔兒”他迫不及待的沖了上去,也不顧一旁的薛之遷,一把抱住李柔,狠狠的將她攬入懷中。
有外人在場,李柔原本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試着掙脫一下,沒有掙開,索性也就任由他抱了,兩個人就這樣全身心的抱着對方,在這一剎那,世上彷彿只有二人。
過了好一會,薛之遷不太好意思的輕輕咳了一聲,輕手輕腳的向外退去,又像是對二人說,又像是自言自語的低聲說道:“你們先聊,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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