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他結婚了,新娘不是我
睜開眼睛,一室的**刺得我眼睛生疼。散落一地的衣服,凌亂的大床,一切都無聲的告訴我昨晚我們有多瘋狂。
我微微抬起頭,落地窗旁那個男人的背影是那樣的熟悉又陌生。也許是感受到我的注視,他轉頭看向我。我終於鬆了口氣,慶幸自己還不至於下賤到隨便找個男人上床。
顧不得去思考男人眸光中包含着怎樣的情愫,此時此刻我只想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危險的男人。
撿起地上有些殘破的衣服,利索的套在身上。他看着我穿衣穿鞋那一氣呵成的動作,一言不發。直到我走到門邊,他才用低沉的聲音說了一句“我送你回去。”說話間,已經放下手中的高腳杯朝我走來。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可以回去。”沒有一絲猶豫的打開門,走出去,關上門。直到走出公寓,我才深深吸了口氣。
我再也不想和那個世界的人有任何瓜葛。隨便進了一家服裝店,換掉了一身的狼狽和羞恥。
徘徊在喧鬧的大街上,昨日七夕節的浪漫還余留到今天,一對對熱戀中的情侶手牽手從我身邊走過,看着他們臉上洋溢的幸福是那樣的真摯,看着他們手捧的火紅玫瑰是那樣的耀眼,我笑了。
曾經有那麼一個人對我說,每一年的情人節都會讓我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多麼可笑,現實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
隨着人群走向廣場,寬闊的廣場在今天卻顯得有些擁堵,我安安靜靜的隨着路人看着熒幕里上演的世紀婚禮。
帥氣的新郎替美麗的新娘戴上戒指,溫柔的親吻她的臉頰。眾人紛紛讚歎他們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一場婚禮播放結束,緊接着開始重播。有人散去,有人重新加入,而我始終是那不變的觀眾。
我望着熒幕上的男人,努力去記住他每一個幸福的表情和溫柔的動作。想要對着熒幕真誠的說聲‘祝你們幸福’,卻連偽裝都做不到。
路人的議論聲漸大,我聽到他們說有人哭了。輕輕摸了摸眼睛,才發現淚水不知何時竟已潰流成河。再也不去想尊嚴是什麼,我蹲下身,抱住自己開始嚎啕大哭。
很久沒哭了,哪怕媽媽生病,走投無路時,我都沒哭,因為我知道身邊還有他。
他曾經跟我說,永遠都不會讓我掉眼淚。事實又是怎樣?我的淚水似乎只為他而流。已經顧不得值得不值得。
直到哭着再也流不出淚水,我才緩緩站起身,卻因腿的酸痛跌倒在地上。那一刻,我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想他,最後一次為他流淚。然而很多時候,最後沒能成最後,對自己暗自許下的承諾最後也都沒能遵守。
打車回了鄉下的家,那裏有我唯一的親人。媽媽看到雙眼紅腫的我,立刻迎了上來。
“丫頭,怎麼了?”媽媽一貫溫柔的語氣此刻也變得急切而不穩。
還以為沒有眼淚了,卻不曾想見到最愛的親人的那一刻,依舊沒能控制住淚水。我緊緊的抱着媽媽,像剛才在街上那樣放聲大哭。
聰明如媽媽,已經猜出了原因,不再問什麼,只是緊緊的抱着我,輕輕的拍着我的背為我撫平氣息。和他整整六年的愛情,媽媽是唯一的見證者,此刻她懂我。
院子裏,我坐在石凳上,臉伏在媽媽的腿上,小時候我總喜歡用這個姿勢坐着聽媽媽講故事,她和爸爸之間的故事。即使是八月的風吹拂在臉上依舊可以感受到絲絲涼意。媽媽溫暖的大手輕輕撫摸着我的臉頰,時而撫干我臉上殘留的淚珠。
“媽媽,他結婚了,新娘不是我。”我淡淡的語氣似有似無的說著,“他曾經許諾給我的一切如今都給了別的女人。”
媽媽沒有打斷我,靜靜的聽着我傾訴。
“我哭着求他不要分手,他不肯。求他不要結婚,他說他的事與我無關。什麼方法都試過了,他還是不要我。”說著說著,我的聲音又開始哽咽。
“六年的感情,無數的承諾,彷彿是一場夢境,醒來以後發現什麼都沒有了。可是如果是夢境,為什麼心好像撕碎了。媽媽,好痛,心好痛好痛……”
“筱雅,同一個世界的人,他們相愛,結婚,永遠,而你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媽媽的聲音雲淡風輕。那雙溫柔的手輕輕擦拭着我的淚水。
“媽媽,是我們配不上人家嗎?”
“不是配不上,而是不適合。”
媽媽一直不喜歡我跟他在一起,然而跟他交往的時候,她也從來不反對。媽媽那段失敗的婚姻對她打擊很大,她再也不想我和她一樣,和那個世界的人有任何來往。
有時候和媽媽一樣,我恨他們所謂的豪門,恨他們的權利,金錢……可是遇到了他,我發現一切都變得身不由己,無法控制。
“媽媽,你恨爸爸嗎?”
放在我臉頰的手顫了顫,過了很久很久,耳邊才響起她平靜的聲音,“沒有權利恨他,一切都是自作孽。我以為人生只要有那樣的富足生活就夠了,卻不曾想到愛情來得那麼快,那樣的毫無徵兆。我破壞了他原本的愛情,最終也埋藏了自己的愛情和婚姻。”
我感覺某種液體滴落在我的臉頰,帶着冰冷的寒意。
——
只給自己一天的時間去傷心,去遺忘,去記恨。坐在回城裏的車上,我告訴自己:生活還得繼續,堅強樂觀是我唯一的選擇。
這幾年來,一直瞞着媽媽在城裏最大的一家娛樂會所打工,因為我需要錢養活自己,還需要錢給媽媽看病。有人說有錢沒錢都一樣的活着,但是如果像我這樣活着,為了錢而走投無路,為了錢而出賣自己,他會知道錢有多麼的重要。
再次來到會所,經理對我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熱情與照顧,只因我的身邊少了幕少城。
我像往常一樣在大廳唱完兩首歌,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經理卻在這時拉住了我。
“小陳啊,昨天余總找我說要取消讓你駐唱環節,我們會不定時邀請真正的明星過來唱歌。我知道你最近也比較需要錢,你看是否可以在這裏做點其他事?”
經理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沒有了幕少城,陳筱雅和普通人一樣,沒有特殊對待,沒有特別優惠。
我瞭然的笑了笑,直白的對經理說,“除了出台,我其他的都可以做。”
經理聽了我的話后一臉輕鬆,笑着道,“這就好辦了。你就在這裏送送酒,端端茶吧。剛才vip1號包房點了幾瓶酒,你現在給送過去,那裏的人來頭太大,千萬別得罪。”經理邊說邊遞上托盤,看了一下那些不知年份的昂貴的紅酒,只一瓶就夠我在這裏做一年了。我自嘲般笑了,生活就是這樣,對某些人太眷顧,對某些人太苛刻。
“對了,小陳,忘了告訴你了,幕少也在裏面。”經理隨意的話語止住了我前進的腳步。此時此刻我最不想見的人便是幕少城。
經理看出了我的猶豫,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勸道,“小陳啊,如果還想在這裏幹下去,以後見到幕少的機會還多着呢。如果這麼彆扭的話,就只能辭職回家了。看開一點。”
我點了點頭,繼續邁開步子。我不想見到幕少城,但我更不想失去這份工作,因為我需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