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兩封信
?慶州之行雖因故后延,但到底還是出發了。
城樓之上,夏桃芝、芍藥、海棠三人迎風而立,衣裙翩飛。目光一瞬不移的盯着已漸行漸遠的隊伍。
三人臉上的神情一般無二,心中都有一份不舍和牽挂。只是芍藥的臉色相較之下還要白上幾分,眸光中的擔憂之色甚濃,因為前方的車隊中,不止有她的心上人,還有她的父親,梅握瑜。
傲嬌太子與梅先生密談之後便宣佈了梅先生將同他們共赴慶州之行的消息,想來梅先生的醫術了得,與慶州的疫情是一大助力,也給傲嬌太子多了一份保障。但芍藥也因此多了一份擔憂,畢竟瘟疫這個東西,從來都讓人談之色變、避之不及。
“別擔心了,他們會平安回來的……”
夏桃芝喃喃自語道,風掠起她耳邊的碎發,她像是在安慰芍藥,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臨行前,傲嬌太子同她話別,認真的同她說他二人雖已有了夫妻之實,但他承諾過要給她的婚禮和拜堂一樣也不能馬虎,等他辦完這件事回來,再給她補上。
她不想他臨要走了心裏竟然還記掛着這事,瞬間便有些感動,覺得她這暖心夫君實在很體貼,對他越看越順眼,生出了一股強烈的不舍來。
難得的,她拽着他的衣袖撒嬌道:“早點回來啊……”他看着她挑挑眉,那眼神分明是在提醒她是不是漏了什麼,於是她趕緊補了一句:“……夫君。”
某人這才滿意的點頭,道:“知道了……為夫一定早點回來。”說罷在她臉上捏了一下,低聲道:“我可捨不得我的小嬌妻在家獨守空房……”
“……”
這個變態!
她瞬間無語,漲紅着臉拍掉某人不規矩的爪子,怒道:“幹什麼呢!青天白日的……”
某人恬不知恥的翻着白眼,一臉無賴樣:“怎麼了?你人都是我的了,摸一下都不行?”
“你……”
“你什麼你?”某人斜睨着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很不放心的道:“你都已經是我的人了,可不許再跑了,乖乖在家等我回來。”他這次走的時候特意把蕭連緒也帶走了,楚京這裏也特意留了人,她休想再偷溜走。滿世界尋她的那種心急如焚的滋味,他嘗過一次就夠了。
“知道了,羅里吧嗦的!”
她很羞憤,大爺的!這個黑歷史到底要被他念多久……虧她剛剛還覺得他越看越順眼了,順眼個屁啊!還是那麼賤!
“再啰嗦也是你夫君。”某人淡定回道:“還有,我不在的時候,不許亂跑,不許爬高,不許練劍,總之,不許亂來……”
“為,為什麼啊?”她氣得結巴了起來,這管的也太多了吧!
傲嬌太子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笑得意味深長:“……因為沒準你肚子裏已經有我的孩子了。”
說罷他得意的轉身走了,獨留她一人站在風中凌亂。
***
傲嬌太子走了之後,夏桃芝第一次覺得這座陵王府是那麼大,那麼空。而且自從上次大長公主刁難過她之後,林嬤嬤似乎管的越來越多了。不僅日日奉那老公主之命監督她吃燕窩喝補品,還往她的院子裏又添了幾個伺候的丫鬟。弄得她走到哪兒,都是一大票人跟着,煩不勝煩。
不得不說她這個陵王妃做的實在很失敗,她在陵王府的權利還不如拿着雞毛當令箭的林嬤嬤大。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大長公主的人呢。於是被逼急了,她就悄悄躲到傲嬌太子的書房去,眼不見心不煩。
唔,就是他們……的那間書房。
雖說她也有些不自在,但誰讓傲嬌太子下了令不許任何人接近這間書房呢,因此林嬤嬤也是不敢造次的。
自從傲嬌太子水漲船高搬進了這座新府邸之後,他除了進宮,去軍營和吃飯睡覺,其他時間都在這間書房裏處理事務。夏桃芝對什麼朝堂、政務一絲興趣也無,因此之前也很少踏入這間書房。此刻,她坐在傲嬌太子平日裏常坐的書桌前四處打量着。忽然,她注意到身後的書架上,有一本書有些異樣,像是未來得及插回去一般,露出來了一截。
她心下有些好奇,站起身來伸手將那本書抽了出來。豈料隨手一翻,竟然從書中掉出兩封信來,落到地上。
什麼信需要藏得這麼嚴密,該不會是情信吧?她打趣的想着,若是有姑娘偷偷給傲嬌太子寫情信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畢竟陵王殿下可是楚京世家小姐心中的白月光呢……
她俯身彎腰去撿,卻發現這兩個信封上,一個是空白的,另一個上面白底黑字寫着:顧笙收。
咦?竟然是她的信?!
可給她的信,怎麼會在傲嬌太子這呢?!
誰有又會給她寫信呢?
想來會稱呼她為顧笙的,來來去去也就那麼幾個人了。
她迫不及待的打開,抽出一張紙,紙上畫著一個圖案。只看了一眼,她便渾身冰涼,感覺一股寒氣自腳底而生,緩緩的躥上背脊,再緩緩的蔓延至頭頂。
這個圖案她太熟悉了,化成灰也不會忘記的!
當年虞東村全村遭屠,她從冰冷的水潭中爬出來,在虞東村的一片廢墟之中尋到了一塊黑衣人的令牌,令牌上就是這個圖案。後來師父告訴這個圖案可能與楚京的某個權貴有關,因此她才下山來了楚京。這麼多年來,這個圖案像一個夢魘,常出現在她的夢中,她絕不會記錯的。
圖案下面還寫了一行小字:這是軒轅庚的玉墜圖案,我答應要畫給你的。落款是:蕭連緒。
這是蕭連緒答應畫給她的,軒轅庚的那個玉墜上的圖案。她明明親耳聽到軒轅庚說那條玉墜是他母親的遺物,上面的圖案又怎會和黑衣人令牌上的圖案一模一樣呢?莫非那些將虞東村屠村的黑衣人竟然是軒轅庚母族的人?但她從未聽說過楚京有哪個權貴世族是姓軒轅的。但傲嬌太子也曾說過,軒轅庚可能是一個假名,那麼軒轅庚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呢?他的母族又是誰呢?
一連串的疑問在她腦中閃過,似乎有一個很大的謎團慢慢的呈現在她眼前,可她實在不夠聰明,無論如何都解不開,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還有,這封信明明是給她的,又怎麼會在傲嬌太子這裏呢?莫非這廝竟然一聲不響的截了她的信,還偷偷藏了起來不告訴她?
大爺的!等這廝回來非要好好跟他算賬不可!
她又打開了另一個信封,信封里是兩張紙,一張上面依舊是一個圖案,與蕭連緒畫的那個如出一轍,那是她那時親手畫來交給傲嬌太子,請他幫她查線索的。而另一張紙上簡單的寫了四個字:薛、蕭、簡、吳。
其中,在蕭和吳上,用紅筆圈出了兩個紅圈。
這個似乎不難理解。“薛、蕭、簡、吳”應該代表的是四個家族的姓氏,前面的三個姓氏正好也對應了東楚的三大世家,前驃騎大將軍薛懷遠薛家,寧國侯蕭戶蕭家和簡太師簡家,但這個吳……似乎找不到對應的,如今大楚的權貴世家之中,似乎並沒有姓吳的。
但偏偏,蕭和吳上這兩個姓氏又都用紅筆圈注了出來,顯然代表他們與這個圖案有關。
夏桃芝不禁想起蕭連緒那時說過,那個玉墜的圖案他在蕭家見過。所以,屠村的黑衣人極有可能與蕭家大有關聯。會不會軒轅庚的母親就是蕭家的人,而蕭家便是她的母族呢?所以……難道屠了虞東村三十六口人命的,竟然是蕭家的人嗎?
她的腦中閃過許多的猜測,幾乎忍不住想立即衝到蕭連緒的面前,抓着他問個清楚,可蕭連緒已經隨傲嬌太子一同去了慶州。還有傲嬌太子……原來他一直都在暗地裏查這件事,想必也查到了許多線索。但他從未在自己面前提起過一星半點,藏得夠深的啊!
多年的真相似乎即將浮出水面,一股仇恨的怒火瞬間衝上了她的腦門,血液衝擊得她的耳膜作響,她覺得自己一刻都不能等了。當即將兩封信往懷中一踹,轉身出了書房,往自己的房中走去。她將包袱細軟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換上了一身夜行裝,連夜就準備悄悄溜出府,去追傲嬌太子和蕭連緒。
事關她的血海深仇,事關她阿爹阿娘和虞東村三十六口人命,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可她將將收拾好,門外便傳來了芍藥的聲音,有些急切。
“娘娘,您睡了嗎?”
她本不想應聲,但猶豫了片刻,還是應道:“還沒睡,何事?”
“宮裏來人傳話,請您即刻入宮一趟。”
她愣了愣,“現在?!”
“是。”
她的心往下一沉,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是何人傳召?何事如此着急?”
“是皇上……”芍藥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宮裏來的內侍傳話說,皇上忽然病危……”
她呆住了……楚帝病危?怎麼好好的突然就病危了呢?此刻傲嬌太子不在楚京,她身為兒媳,合該必須馬上進宮盡孝心才對。
可她急着走啊!
大爺的!怎麼事兒全趕到一塊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