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彌白山初遇

第一章 彌白山初遇

惠風和暢,綠草如茵。

彌白山山腳下一個簡陋的涼茶鋪子,此刻正擠滿了人。

鋪子一旁的空地上支起了一張桌子,桌上擺了一個缺了口的茶碗。一個衣衫簡陋的說書先生正手拿一把舊摺扇,坐在桌后說得唾沫橫飛。

將將開春,楚京大小酒樓、茶館的說書台就場場爆滿,說的都是楚京近來發生的一件大事。

敵國的太子封源君,竟然千里迢迢帶着厚重聘禮和大隊使臣,橫跨滾滾渭水,到東楚國來求娶夏丞相家的千金!

舉國震驚!朝野震蕩!

要知道這位西圖太子封源君,可是讓東楚談之色變的“玄甲戰神”啊。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再神勇的“玄甲戰神”還不是拜倒在我楚京第一美人——芊蓉小姐的石榴裙下了。哦不,現在應該尊稱一聲“墨蓉公主”了……”那說書先生端起缺了一個口的茶碗,裝模作樣的喝了一口,又道:“不過嘛,想不到西圖蠻夷之國竟然出了封源君這樣的情種,聽聞把老西皇氣的不輕,狠狠抽了封源君一頓鞭子,將他禁足東宮閉門思過。但又有什麼用呢?這位太子爺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有人插嘴道:“可聽聞那位“墨蓉公主”的送親儀駕前腳才出了楚京,後腳楚宮就來了一道聖旨,將夏丞相家的小女兒賜婚給陵王殿下了?”

那說書先生將摺扇一打,慍怒道:“不要插嘴,我這不正要說呢嘛……”

“說到這位陵王殿下,不但是我大楚之光,更是那“玄甲戰神”的剋星啊……”說書先生將摺扇合起,感慨道:“若不是自兩年前起他便一病不起,放眼整個楚京與芊蓉小姐最為般配之人一定是陵王殿下了,又怎會輪到那個蠻夷之國的太子?”

眾人發出一片唏噓之聲。

人群中坐着兩個丫鬟打扮的姑娘,一胖一瘦。瘦的那個姑娘只坐了長凳的一個角,其餘全被胖的那個姑娘給佔去了,胖姑娘神情專註,張着嘴正聽得津津有味。

午時的日頭正盛,那瘦小姑娘睏乏得很,縮在角落裏打盹兒。隱隱約約之間,她似乎聽見有人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嗤笑聲。聲音很輕,混在嘈雜聲中幾不可聞,但卻帶着濃濃的鄙夷之味,讓人覺得刺耳至極。

瘦小姑娘自幼習武,耳力素來比旁人強上許多。她睜開眼睛好奇的看了看四周,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一陣睏倦襲來,眼皮越來越沉重了。當那說書先生又開始眉飛色舞的說起墨蓉公主是如何的賢淑雅典當屬楚京名門貴女典範的時候,她終於在一片嘈雜聲中睡了過去。

也正是因她睡了過去,沒有聽見接下來另一個聲音無奈的小聲道:“殿下……你這樣一直翻白眼,眼睛不會痛嗎……”

……

等她再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已經日斜西頭了。

說書先生今日講了個痛快,收攤回家了,茶棚里的客人亦聽了個心滿意足,散去了大半。眼下只零零星星的坐了幾個散客。

她有些茫然的問她身邊的胖姑娘:“小翠姐姐,公子和婉姐姐還沒有回來嗎?”

叫小翠的姑娘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怎的又睡過去了,豬一樣的……別說公子了,就是婉姐姐回來看見你又打瞌睡,不罰你才怪!”

那瘦小姑娘不說話了。甩了甩頭徹底清醒后,她看了看四周,心下默默覺得不太對勁。

在半夢半醒之間,她是睜開眼睛看過幾次的。茶客們來來去去的換了好幾波人了,除了最靠右邊的那一桌客人,始終還是那兩個帶着斗笠的人。兩人皆是一身遊俠的裝扮,長相十分普通,雖未佩劍,卻能看出是練武之人。

這兩人同她們一樣,在彌白山山腳下這個簡陋的茶棚中,從正午坐到了日落。

她心下奇道:坐了這麼久,莫非也是在等什麼人?

而且不對勁的不止這一處,眼看太陽要落山了,早該回來的人卻還是沒有回來。

她和小翠都是刑部侍郎顧子逸府上的婢女,每年的這個時候顧侍郎都會到楚京郊外彌白山上的彌涼寺中與主持明慧大師品茶對弈、暢談佛理。因彌涼寺有規定女子不得入內,所以每年顧侍郎都讓她們在山腳下等候,只帶一個貼身婢女扮作男裝隨他一同上山。

年年都是正午時上山,日落前下山,從未例外。

顧侍郎年輕有為,做事進退得宜,是個十分有條理的人。若是因為什麼事耽擱了行程,一定會提前派人下山知會一聲,斷然不會如此不明不白的遲遲不歸。

她將疑慮說與小翠聽,小翠卻不以為然:“要你瞎操什麼心?公子興許是對弈得入了迷,一時忘記了時間也說不定。我們公子身手了得,還能出什麼事嗎?”

她說出“身手了得”的時候,那瘦小姑娘隱約聽見那兩個戴斗笠的人其中一個,發出了一聲很輕的嗤笑聲。聲音很輕,夾雜在風聲中稍縱即逝,但是那種極其不屑,要把人鄙視到鞋底子上一般的輕蔑,她絕不會記錯。

她立即看向那人,就見他很隨意的坐着,斗笠戴的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一隻手支着頷,另一手慢悠悠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碗。像是注意到了她的注視,他抬起頭來。斗笠下方是一張十分普通的面孔,平平無奇,只一雙眼睛美的驚人,璨若星河,與平淡的五官完全不符。

她心下一沉,易容。

那人眸光晶亮深邃,帶着些許好奇玩味之意落到她的身上。

她與他對視,目光絲毫不讓。

這個人絕對有問題。

小翠見她呆站着沒有反應,推了她一下,斥道:“成天不是打瞌睡就是發獃!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麼!還不快去把馬餵了,等公子和婉姐姐回來就能啟程回府了。”

她知小翠一向看她不順心,也不與她爭辯,站起身理了理衣擺出去喂馬了。

太陽眼看就要落山了,顧府的馬車在茶棚旁一個小坡上停着。馬兒被日頭曬了一天,又渴又熱有些焦躁,不停的用蹄子扒拉着地上的青草,把嘴埋到草里吃個不停。

她拿出水餵了它一些,撫了撫它,又順手扯過一些嫩草給它吃。

正喂着馬,山腳處走來一個樵夫,走到茶棚處歇腳。

就聽他與茶鋪老闆說道:“半山道上的路塌了,現在山上的人下不來了。”

眾人皆是吃了一驚,忙問怎麼回事。

那樵夫道:“許是下了幾天雨,山石不穩滾落了下來,把下山的路給堵住了。幸好我走得及時,將將走過那段路,路就塌了。”

他又道:“走在我後面的那位公子就沒那麼走運了,被擋在了石頭後面過不來了。他托我到山腳下的茶棚里給他府上的婢女帶個口信,讓她們先行回府,再去官府報個信。”

他說著轉向小翠道:“你是他府上婢女嗎?”

小翠這時候才終於慌了,六神無主的喊了起來。喂馬的姑娘走了進來,看了看四周,不知何時,那兩個戴斗笠的人已經不見了。

她想了想對小翠道:“小翠姐姐莫慌,公子武藝高強,不會出什麼事的。這樣吧,我留在這裏再等一等公子,勞煩小翠姐姐先行回去報信吧。”

小翠此時也沒了主意,只得駕着馬車回去報信了。

暮色漸暗,山上的山風吹了起來,瘦小姑娘早已打定了主意,她要上山去看看。

自從三年前來了楚京,她一直化名潛在侍郎府里做婢女。顧子逸為人謙遜正直,是個難得的好官。她不希望顧子逸出什麼事。

沿着山路一直走,沒多遠就看見一座涼亭立在夜色之中。她猜想這應該是彌涼寺的和尚們修建在此處供上山的香客歇腳的。走近一看,果不其然牌匾上提着三個大字:彌涼亭。

越過彌涼亭繼續往上走,就看見前方的路塌陷了,被滾落的巨大山石砸出了幾個大坑,把路完全堵死了。她縱身躍起,幾個起落輕巧的翻過了這處塌陷。然後停下來仔細看了看,若有所思。這塌陷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應該是難不倒公子的,可是公子卻沒有選擇下山,而是讓她們去官府報信,是不是也察覺到了什麼異常?

繼續前行了一陣,她聽見了水聲。這彌白山上有一汪泉水,山泉從岩石頂端傾瀉而下,泉水明凈碧綠,清澈見底。

泉邊有一顆大樹,樹下躺着一個人。

那人雙手枕在腦後,支起一條右腿,左腿架在右腿之上,嘴裏叼了一根野草,一副悠閑自得的愜意模樣。

斗笠被他隨意丟在了一旁,正是茶棚里笑出聲的那個人。

他顯然也發現了她,側頭看了過來,微微露出一點驚訝的神色。

“小丫頭,你會武?”

“不會。”

那人輕笑一聲,道:“你可知身強力壯的尋常人從山腳下走到此處,起碼也需要半個時辰。而你一炷香不到就跟了上來,還說不會武?”

她不答反問:“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也不答反問:“你是在尋你家顧侍郎顧大人嗎?”

“正是。”

那人從腦後抽出右手,修長的手指指了指前方,懶洋洋的道:“他就在前方的樹林中,與他的婢女在一起。”

她心裏鬆了口氣,抬腳就要往樹林裏去,又聽那人慢條斯理的道:“不過你現在去了也沒用了,你家顧大人此時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她一愣,心下警鈴大作。這人舉手投足和言語之間自有一派睥睨之態,從容不迫,好像天下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絕對不是什麼好惹的人。

但想了想,她冷靜了下來,問道:“你的另一個易了容的同伴,此刻也在樹林裏吧?”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這丫頭真有意思,在山下我就注意到你了。我怎的不知顧子逸府上還有這樣一個深藏不露的丫頭,你肯定不是普通的婢女這麼簡單吧?”

她道:“你也不是普通的遊俠這麼簡單吧?”

那人朝她勾了勾手指,賤兮兮的一笑,道:“想知道啊?你走過來,我告訴你。”

她本能的退後了半步。

那人撇撇嘴,一副無趣的模樣,伸手從腰間摸出一隻細長的竹筒。舉到眼前輕輕晃了晃,對她笑道:“知道這是什麼嗎?”

她答:“信花筒。”

那人點點頭:“小丫頭懂得挺多。那若是我說,如果你不過來的話我就放出這個信花,讓我在林子裏的夥伴一刀結果了顧大人,你過來嗎?”

她沒法,只好走了過去,停在他五步之外。

“再過來點。”他挑了挑眉。

她猶豫着沒動,那人馬上作勢要拔開竹筒,她只得又往前走了兩步。

那人得意的點了點頭:“早這樣乖點不是很好嘛。”

她忍住想打爆他的頭的衝動,問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啊,就是無趣得很。好不容易在這裏遇見個這麼有意思的丫頭,戲弄戲弄讓我很愉悅。”

“山路塌陷是你們搞的鬼對嗎?”

“沒錯。”

“我家大人從未與人結怨,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人嘻嘻笑道:“反正不是東楚人。”

他話音剛落,她突然出手奪信花筒。那人反應奇快,反手一拋,把信花筒拋到了空中,幾個閃避躲開了她的攻擊,轉個身穩穩接住。

她再出手,那人再拋,左右手輪換,身形靈活得像一條蛇。彷彿逗着她玩一般左躲右閃的退到了泉邊,挑釁的晃了晃手中的信花筒,朝她挑了挑眉。

她也朝他笑了笑,閃電般抬腳狠狠一踹。那人明顯沒料到還有這一招,躲閃不及,仰面跌入泉水之中。入水前,他抬腳一勾,將她也帶落了水。

泉水冰涼刺骨,她的水性不是很好,好在水並不深,只咕嚕嚕喝了兩口泉水,就冒出頭來。

那人也從泉水裏冒出頭來,卻已是另一副面孔。面如冠玉,俊美得不似凡人,雙眸如星,像是把漫天星河都裝了進去。只是賤兮兮的笑着,模樣還是一樣討厭。

“好你個小丫頭,挺機靈的嘛。搶信花筒是假,將我逼退到泉水邊,踹我落水,將信花筒打濕才是真。”

他說著從身上掏出那個已經濕透了的信花筒朝空中一扔,不知道扔到什麼地方去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不過,你以為這樣就能救顧侍郎了嗎?”

他扔的動作太大了,一塊繪着星象圖的玉牌從胸前濕透的外衫中掉了出來。玉牌通體潤澤,潔白無瑕,是一塊價值連城的極品羊脂白玉。上面用寶石鑲嵌出了三星一線的星圖,正是熒惑守心。

試問這世間有資格佩戴此玉牌的,還能有誰?

她一怔,驚得脫口而出:“這是……熒惑守心玉牌……你,你是西圖國的太子殿下???”

那人嘻嘻一笑,竟然朗聲應道:“不錯,正是本太子!”

……

傳聞在二十年前,現任西圖王喜得一子。出生之時,恰逢天現星象熒惑守心。西圖國師觀星象后大驚,斷言此子乃戰神轉世,將來必成大器。西圖王大喜,十分看重這個兒子的,對他寄予了厚望,從小悉心栽培,為的就是有一天,他的這個兒子能實現西圖一統渭水的夙願。

“可是,西圖國太子殿下的接親儀駕一個月前就已經出了楚京了,又怎會在此處劫殺我東楚國的朝廷命官……?莫非是假意與東楚修好,另有所圖嗎?”

被人當場揭穿陰謀,她認為一般人多少也得顧及點自己的臉皮不好意思一下吧。

但封源君豈是一般人?臉皮又是個什麼東西?

只見他輕拍水面一躍而起,腳尖輕點一個翻轉躍上了岸,將額前一抹濕漉漉的頭髮隨意往腦後一甩,神色戲謔道:“沒錯!正是如此!我現在就要去劫殺你們東楚的朝廷命官了喲!如果你再繼續假扮一個不會武功的婢女,就只能等着給你家侍郎大人收屍了。”說完哈哈大笑兩聲,轉身往樹林方向去了。

“……”

這人果真如同傳聞中一樣變態,殺人這樣的事居然也應得這麼乾脆!

她無語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侍郎大人這次恐怕真的有危險了。當下也不再猶豫,一躍而起,學着封源君的樣子腳尖在水面上一個輕點翻身上岸,朝樹林狂奔而去。

一路追着封源君而去,卻沒見着他的人影。莫非這人的輕功當真如此出神入化,自己竟連他的影子都追不到嗎?

樹林就在前方,她已經聽見了兵器撞擊發出的清脆響聲,似乎有什麼人正在打鬥。她緊跑兩步,就看見前方林子裏的一塊空地上,有三個人影。

一黑一白正在纏鬥,旁邊還有一抹碧綠色的身影倒在地上,似乎是暈了過去。黑衣男子正是茶棚里另一個戴斗笠的人。使一把短刀,招式凌厲,刀刀直逼要害,看起來身手十分了得。那白衣男子身形挺拔,手執一把長劍,衣袂翩飛,行雲流水之間將黑衣男子的殺招盡數化解。

正是顧侍郎顧子逸。

兩人旗鼓相當,你來我往,打得難解難分。

但是很奇怪,並沒有看見封源君身影,他明明是走在她前面的。

這時,只見黑衣男子刀鋒一轉,在半空中斜斜劃過,朝着顧子逸脖頸直直揮去,顧子逸雙手握劍平舉身前,堪堪避過這一擊。那黑衣男子卻似乎早已料到,轉身反手一掌朝他面門劈來。

她看得一驚,剛想喊一句“公子小心!”,突然一隻手從背後伸出來捂住了她的嘴,將她緊緊抱住,頗為曖昧的吐着氣在她耳邊輕輕道:“小丫頭,別打擾人家打架……”

她心中大駭,竟然沒有察覺到有人悄無聲息的在她身後。她又急又怒,心道:你個死變態你快放開我!

但封源君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在她耳邊輕笑了一聲,道:“我就不。”伸手點了她的穴道,又將她帶回了泉水邊。

她氣急:“你個死變態你個登徒子,偷襲人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把我放開我們打一場!”

封源君半點不惱,笑嘻嘻的道:“你多慮了,你這麼瘦小本太子實在是看不上眼。”又道:“不過要打一場也可以,總之你橫豎是活不過今晚的,本太子覺得與你甚是有緣,就賜你一個體面的死法讓你堂堂正正的死在本太子的劍下好了。”

他神色輕鬆的說出這些話,彷彿對他來說殺個人就像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她自是心知不是這位“玄甲戰神”的對手,但是實在是不甘心就這麼死去。可惜了自己潛藏在刑部侍郎府上三年,也沒有找到多少報仇的線索。她死後實在沒有面目去見死去的阿爹阿娘和虞東村36口人命。

“喂……你哭了?”

她一抹臉,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流淚了。當下也有些氣惱自己,對封源君怒道:“少廢話,快給我解開穴道,我們堂堂正正打一場!”

封源君解開了她的穴道。

她從靴子裏摸出一把小巧精緻的銀匕首,那是下山前師父交給她防身用的。她反手握住匕首,閉了閉眼,今日是生是死全憑天意了。

刀光劍影之間,二人速度都很快。

“玄甲戰神”確實強的可怕。一炷香之後,她幾乎渾身是血,封源君的軟劍在她身上留下了數道血痕。但她知道,他還並未使出全力。

兩人又過了幾十招,最終她看準了封源君的一個破綻,使出全力揮刀一刺。血順着封源君的手流了下來,沾濕了他的袖子。

封源君戲謔的神色終於染上了一絲殺氣,輕笑了聲:“還不賴嘛,那我也認真點好了。”

二人再打。

她明顯感覺到他身法變幻得極快,招式凌厲的她根本接不住了。體力也漸漸不支,她心下絕望,莫非今日真要殞命於此?

劍影一晃,封源君又是極快的一劍刺來,眼看避無可避。忽然,她看見封源君的胸口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太子殿下今天興許沒穿對衣服,出招的動作一大,胸口的熒惑守心玉牌又跑出來了。她鬼使神差的一把拽住那塊玉牌,就見封源君的臉色一變,竟然露出了慌張的神色,喊到:“你這女人幹什麼!快放手!“反手就要奪回玉牌。

二人的血同時沾在了玉牌上,玉牌上寶石繪出的星圖齊齊發出了奪目的亮光。封源君此刻面色大變,掙紮起來。但二人的手像被什麼魔力緊緊粘在一起似的,甩也甩不開。白光大盛,失去意識之前她心裏想的是:“死變態你快放開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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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國太子是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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