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技術總監:伍祚能(2)
楚雅在深圳德林義肢公司,暫住了下來。
前幾天,楚雅一直用紅外線理療燈照着殘肢,也開始時不時的抬起與向後伸的動作。
這兩個動作,是為了讓殘肢的肌肉不萎縮。
只是,每一次動作,殘肢的神經病總是傳來麻麻的感覺。
如果她用力稍狠了一點,那就是痛的倒吸一口氣!
原本,楚雅一到夜晚還會受到幻肢痛的折磨,但用了這紅外線理療燈后,竟沒有再痛過。對此,她倒是對這紅外線理療燈照的半個小時療理,很是配合。
因為,這意味着,她以後夜晚不會因為幻肢痛而睡不着覺。
幻肢覺與幻肢痛是兩回事,幻肢覺,只是感覺失去的腳還在,不會痛;幻肢痛,那滋味很難用語言來形容,一旦服用了鎮痛藥劑,容易對藥劑產生依賴感。如果不吃鎮痛葯,那隻能依靠各人意志去克服,壓制痛感。
轉眼,就到了周一。
伍祚能上午一直在忙,直到下午,才有時間讓楚雅去取模室,親自給她取模。
因為之前在惠州的時候有過一次取模的經驗,所以在這一次,楚雅倒是沒有再靦腆,而是配后的站在一個支撐架上。
伍祚能一邊在做,另外還有一個技師在旁拿着一個本子,記錄著數據。
在製作接受腔的時候,伍祚能則是一邊動手,一邊對着楚雅說,“站直,別晃。”
“殘肢崩緊,用力,把肌肉收緊。”
“站穩,別低頭。”
“來,殘肢用點力往下踩的感覺,我的手托着,對,沒錯!”
這一個取石膏模,至少用了半個小時。
單腳站着同一個地方,不能彎曲,只能直直的站着,就連彎腰也不能。
這一趟折騰下來,楚雅也累的夠嗆。
但她一想到,只要裝上義肢就可以走路,她心裏就很興奮。
炙熱的期望,渴望走路的念頭,讓她咬着牙堅持了下來。
石膏模取了下來,伍祚能則是打開門,讓胡姨進來,“阿姨,你先扶她去沖洗,過兩天接受腔出來了,我再來調校義肢。”
“好,麻煩你了。”
胡姨感激的看着他,然後扶着楚雅去沖洗。
到了第二天,本以為只是繼續照個紅外線理療燈照着,卻沒想到,伍祚能則是到了她所在的房間,讓她過去理療室,然後躺在床上,拿了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套在她的殘肢上。
“這個是殘肢物理理療的必經過程,你先適應一下殘肢被緊繃束縛的感覺,如果痛的難受,與我說一聲。我會把氣壓調的低一點。”
說完,伍祚能打開了一旁的電源開關,然後盯着她。
楚雅躺在床上,感覺着殘肢從放鬆的狀態,然後到了緊繃,再慢慢的放鬆。
這個過程的感覺,有些像醫生給病人量血壓所用的器具差不多。
從松到緊,再緊到松。
全程三十分鐘,殘肢受到的刺激,讓她整個殘肢都是麻麻的感覺。
在這裏住了第六天,伍祚能突然對她說道:“來,你的義肢做出來了,可以試試了。”
“嗯。”
楚雅的眼前一亮,立即跟着他去看自己的義肢。
當看到那義肢的時候,楚雅的期許,就如同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伍祚能像是看出了她的低落,“是不是覺得不像廣告上的好看?”
“對。”
“那是因為,你的義肢還沒有打外包裝。”伍祚能輕笑一聲,突然指着訓練廳的一個穿着白袍的男子,“看到他了嗎?他也是殘疾人,與你情況一樣。不過,他傷的是右大腿,你傷的是左大腿。其實說起來,你比他幸運多了,最起碼以後你還可以考駕照。”
“駕照?我可以考嗎?”
楚雅怔在當場,有些不敢置信。
伍祚能則是重重的點頭,“當然可以,國家法律規定的。他穿的是義肢,現在是我們公司的技師,你看出他是殘疾人了嗎?”
楚雅盯那個白袍男子,羨慕的看着他走進走出,男子完全沒有注意到訓練廳里的一雙炙熱的目光。
楚雅全程盯着他的腳,看着他走來走去,很是羨慕,“他走的真好。”
“你才剛開始,別想那麼多。來,先試穿,我教你怎麼穿這義肢。”
伍祚能認真的指導着,然後讓她穿好后,就這樣先站在兩邊有扶手的地方。穿好的時候,左腿的殘肢,全部被緊緊的塞進了接受腔里。又麻又酸的感覺,讓楚雅的臉色有些古怪。
而伍祚能則是讓她站直,然後兩隻大手放在她腰間的兩側胯骨的位置比較了一下,最後點頭,“行,這三天就先站着吧。站累了,就坐一會。每天堅持八個小時。”
“好。”
楚雅燦爛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伍祚能望着這抹笑容,有些神失。
坦白說,他從事這一行已經十年了,見過千奇百態的殘疾人。卻從來沒有見過心態這麼好的一個小姑娘,在這裏每天與她的母親說說笑笑,完全沒有半分傷心的模樣,這樣開朗的笑容,伍祚能真的很久沒有看見了。
接下來的幾天,楚雅堅持着訓練,每天只要訓練室的門一開,她就會是第一個去到的人。自己穿着義肢,站在那裏,待有人來訓練了,她還會站着與他們說說笑笑。
比楚雅早一天來德林公司的傷者,是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女人,她傷的與楚雅是一樣,都是左大腿。
在這裏就稱她為A大姐,她曾與楚雅的媽媽說過自己的情況,她是坐摩托車出的車禍,結果她丈夫一聽她出了車禍,竟然連醫院都不去。最後還是A大姐的父母趕來醫院,簽了文件,這才讓A大姐截肢保了性命。
A大姐的丈夫在她一出院,就立即提出離婚,生的一兒一女完全不給她看。她這一次來裝義肢,還是自己的父母給湊的錢,只能裝個便宜的義肢,但也要七八千元。
A大姐在說起自己的經歷時候,眼眶都紅了,她自己在訓練廳落淚自抹,“我終於信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句話。我這十幾年來全為了他,我出事了,他卻這個時候拋下我不說,連孩子都不讓我見一面!我是真的心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