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眼中釘
“莫先生，您在考慮一下。五十萬我願意湊給您，更多也可以！”
肖策強裝的鎮定維持不下去了。如果這一次捐獻者再一次後悔，他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跟小菲說。更不敢想像小菲知道這一次的事情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肖策太怕，太怕小菲從如今活潑輕快的模樣變成從前生不如死的樣子。
莫先生躺在病床上，痛苦地捂住耳朵。肖策的請求讓他備受良心的煎熬。莫先生的妻子只好用強，不客氣地推搡着肖策出了病房。
“骨髓捐獻給誰是我們自己的意願！肖醫生覺得我們是自私也好，其他也罷！何必在這裏苦苦哀求折磨我們家老莫呢？自私的人是您才對吧！”
莫先生的老婆說完，狠狠地碰上了病房門。
肖策落寞地站在病房外，他舉起手試圖再一次敲擊病房門。想再次祈求莫先生和他的妻子。但是剛才莫先生妻子的話一直在他耳邊環繞，他抬起的手微微顫抖，最終還是無力地垂落了下來。
肖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敬康醫院，他心中窩着一團無名之火。不是因為莫先生反悔，而是因為讓他反悔的人。自己明明是機緣巧合得到了莫先生的骨髓配型。可是莫名其妙的，為什麼敬康醫院的病人會得到消息呢？自己從沒有對外說過，只有急救科的少數人知道。
可是現在想這些都沒有用了，最重要的是。本來已經提上日程的，小菲的手術。再一次變成了遙遙無期，而肖策沒有信心，小菲還能不能撐到遙遙無期之後。
“啊！啊！啊！”
肖策越想越痛苦，他忽然怒吼了幾聲。疾步衝到路邊的一棵樹面前，使勁兒用拳頭捶打着樹榦。手背上變得鮮血淋淋也感覺不到任何痛楚，反而是這發泄感讓他覺得稍微舒坦了一些。
“肖策你幹嘛呢？”
開車回來的孟傾顏看見肖策在路邊自殘，驚慌失措地停下車，下來阻攔肖策。
“你這是幹嘛呀？遇到什麼事情不好解決的？”
孟傾顏上前握住肖策的雙手，心疼地看着這鮮血淋淋。肖策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孟傾顏攥的更緊。
“傾顏，我沒事。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待會兒。”
“想都不要想！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丟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根本不可能！跟我上車，回醫院包紮！”
“我不去……”
肖策使勁兒抽回自己的手，傷口蹭到孟傾顏的手，痛的齜牙咧嘴。
孟傾顏一愣，想到肖策大概是因為面子不願意回醫院包紮。她微微嘆了一口氣，回身重新抓住肖策的手，細細地查看他的傷口。
“還好算是皮肉傷。我車上有藥箱。我給你包紮總可以吧？你總不想就這麼回去吧？醫院還有手術呢，你現在包紮的話。明天的手術還有可能主刀，如果現在不處理，事情就大了。你不想讓肖伯伯……”
肖策逐漸鎮定了下來，也聽進去了孟傾顏說的話。他微微點頭，乖乖跟着孟傾顏上了車。
孟傾顏拿出藥箱來，小心翼翼地幫肖策處理傷口。一邊處理一邊嗔怪地對肖策明知故問。
“到底怎麼了？我跟你從小一起長大，還從來沒有看見過你這個樣子呢。怪害怕的。”
肖策忍着手背上的疼痛，蹙眉長嘆了一口氣。
“是小菲。”
“小菲？小菲的骨髓配型不是已經找到了嗎？手術都安排在下個星期了，你幹嘛還要這樣？”
孟傾顏裝什麼都不知道，側目看向肖策的表情。心裏其實早就樂開了花。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捐獻者明明之前答應的好好的，我也沒有對外透露過捐獻者的信息。可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有人花重金搶走了捐獻者。傾顏，你幫我分析分析。這是不是太詭異了？骨髓配型需要一段時間進行化驗的，怎麼我剛剛跟小菲配型完成，就有人找到這裏呢？我一直覺得這件事情不太對勁。”
肖策越想越覺得疑惑。孟傾顏心裏有鬼，給肖策上藥的手不由地用了力。
“啊……”
肖策吃痛，孟傾顏趕忙回過神來。
“對不起對不起。弄疼你了吧？”
“沒事兒。我覺得我不應該這麼放棄，我應該好好查一查。跟莫先生接觸的人到底是誰，他到底是什麼目的。”
“這不合適吧！”
孟傾顏趕緊開口勸阻肖策。肖策一愣，不解地看着她。孟傾顏趕緊解釋。
“哦，我的意思是。這本來就有規定的，骨髓捐獻者和被捐獻者身份需要保密。再說了，其實被搶走也不奇怪，這敬康醫院裏面全是有錢有勢的人家。肯定一直都在各大醫院看着有沒有合適的骨髓捐獻者。莫先生在咱們醫院做了檢測，就一定會不經意有消息出來的。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在這上面浪費時間了，還是想想，怎麼重新找到合適的骨髓吧。”
“哪兒有那麼容易。千分之一的機會已經失去了兩次。可我現在最怕的，是怎麼跟小菲交代。上一次骨髓捐獻者後悔，小菲受不了打擊直接上了手術台，差一點兒就救不回來了。這一次……我真該死，我應該百分之百確認，在做手術前再說的！”
肖策自惱了起來。可是他不知道他的話，卻讓孟傾顏心裏有了想法。
“沒那麼嚴重吧？肖策，我看小菲性格挺開朗的呀。”
“是，後來變得開朗了。可是我不敢保證她可以接受這一次打擊。小菲的求生欲我是親眼看到過得。抽血化驗，化療這些痛苦的過程她都是怎麼一步步熬到今天的，我都是知道的。這一次，我害怕……小菲經不住再上一次手術台的。”
孟傾顏給肖策上藥的手微微停了下來，她抿嘴惹出了微微顯露的笑意。
“你不用擔心。說不定這幾天就會有新消息的。”
肖策苦笑的搖搖頭，因為心裏清楚這種概率。所以這種安慰的話對於他而言，沒有什麼作用。
此刻的尹恩菲在醫院的病床上躺着，她還不知道肖策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一心埋怨着肖策對自己凶，還單獨帶着孟傾顏出去。
“明明是我男朋友，現在卻帶着其他的女人單獨出去！”
尹恩菲抱怨着，她忽然覺得自己鼻子裏面流出了熱乎乎的東西。她伸手一摸，竟然是殷紅的鼻血。
尹恩菲蹙了蹙眉頭，她起身尋找紙巾，抽出幾張來擦拭。可是這鼻血好像開了水龍頭一樣，越擦越多……
“沒完沒了還！”
尹恩菲溫怒，她根本不了解也沒有意識到這樣流鼻血對現在的她來說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
尹恩菲起身去病房內的衛生間沖洗。水都被浸染成了血紅色，可顏色還在不斷的加深，鼻血還在不停地流。
“小菲你幹嘛呢？”
肖策和孟傾顏這個時候回來，走進了尹恩菲的病房。肖策發現病床上有血，才衝進了洗手間。
他看見尹恩菲在沖洗鼻血，嚇得上前阻攔尹恩菲。直接將尹恩菲打橫抱起，快步放在了床上。
尹恩菲傻愣地看着肖策一臉着急的樣子，她更在意的，是肖策剛才抱起自己的瞬間。渾身暖意，心裏更是美滋滋的。
“傾顏，麻煩去護士台幫我取幾個冰袋，快！”
肖策衝著發愣不悅的孟傾顏說了一句，孟傾顏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冰袋取來，肖策小心翼翼地幫助尹恩菲止血。低着的腦袋距離尹恩菲的臉近在咫尺，尹恩菲傻不愣登地衝著肖策暗送秋波，一邊還嫌孟傾顏在這裏礙眼。不然她現在就可以趁機將肖策撲倒！
尹恩菲不知道，孟傾顏現在心裏頭也不悅的很。她從小到大都是見不得肖策為其他女生着急和過度關心的。
如今尹恩菲就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鼻血總算是止住了，肖策氣喘吁吁地松下了一口氣。尹恩菲作勢要起身，被肖策摁在了床上。
“被動，先平躺着。”
“哦。”
尹恩菲發出一聲十分乖巧的應答。
“小菲啊，你流鼻血怎麼不叫人啊？”
孟傾顏趕緊上前關心詢問，尹恩菲翻了翻白眼。
“幹嘛叫人？不就是流個鼻血嗎？我才沒有那麼嬌作。”
尹恩菲冷哼一聲，孟傾顏奇怪地看向肖策。伸手指了指腦子，示意小菲是不是病的重了，腦子有點兒不靈光了。
血癌重症患者是會有這種迷糊遺忘的癥狀，這更讓肖策擔憂了起來。
“肖策，你回來了？趕緊的！十分鐘后的加台手術！”
“我……”
“肖策不行！”
孟傾顏上前握住肖策受傷的手回應了封峭。封峭一愣，這才看見了肖策手上的傷。尹恩菲也隨即看到。
“你的手怎麼了？”
尹恩菲從床上跳起，一把推開孟傾顏。上前緊緊攥着肖策的手，心疼的蹙起了眉頭。
孟傾顏被推到一旁的牆上，尷尬不已。她已經不記得第幾次了，因為這個女人讓自己完美的想像多次受損，還是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