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要當妹妹
“你說孟醫生已經訂婚了？”
這個情況倒是完全出乎了尹恩菲的意料之中，怎麼看那個孟傾顏都是一個十足的心機女。難道是自己誤會她了？
“千真萬確。小菲，你完全沒必要擔心孟醫生的，孟醫生跟肖策從小一起長大，孟副院長跟肖院長也是最好的朋友，兩家是世交。要是這兩人之間有點兒什麼事情，那不早就有了？”
“說的也是哦。”
尹恩菲稍微放心了一些，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孟傾顏是個危險的角色。
“不過你這暗戀的法子到底有沒有用啊，進度有點兒慢啊。”
“暗戀原來可能有用，但是現在沒用了。”
封峭撇撇嘴，尹恩菲不滿地看着他。
“說有用的是你，現在說沒用的也是你。你耍我呀！”
“哎哎哎，這跟我可沒什麼關係。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幹了什麼，我就是出去學習了一天。你自己就揣摩出了一個微信，弄得現在醫院裏面的保安都知道你喜歡肖策了。你這叫暗戀啊？”
“我……”
尹恩菲語塞，微信這件事情，自己乾的確實是LOW爆了。
“其實現在也好，都說開了，你不如對肖策表白心跡。大大方方的，也許反其道而行之更加有效。”
“真的假的？”
尹恩菲斜眼看着封峭，現在對於封峭的話，她是持有嚴重懷疑態度的。
“反正已經這樣了，你不如試試啊！現在我該說的都說了，朵朵那裏……”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冉朵來上班，我立刻就去幫你打聽。”
“多謝小菲，峭哥沒白疼你。”
封峭笑眯眯地離開來病房。尹恩菲心裏還有點兒小生氣，平時肖策對自己那叫一個聞聲細語，體貼入微。今天卻為了那個孟傾顏沖自己發脾氣。
一個下午，肖策再也沒有出現在尹恩菲的病房之中。尹恩菲又生氣又擔心，生怕肖策就此放棄了自己。那自己不光是投胎無望，就連寄存在這個軀殼裏面繼續活下去就是奢望了。
“啊！”
尹恩菲絕望地叫喊了一聲，她現在無比急躁。要不是這具軀殼病怏怏的，她早就等不及強拖肖策完成目標，管他什麼愛情感受的，尹恩菲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吱呀……
尹恩菲正煎熬着，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這個時候靜靜凌晨一點多了，靜謐之中忽然傳來這麼一聲小心翼翼透着詭異的開門聲，讓尹恩菲不由地心驚了一下。
難不成有鬼？這個念頭好像不是她這個女鬼本身應該產生恐懼的原因。
尹恩菲繼續躺在床上裝睡，聽着輕悄悄的腳步聲朝着自己靠近，心跳加速。尹恩菲攥緊了拳頭，準備不管來的是人是鬼，自己都要先給他一拳再說。
腳步聲停在了自己的床邊，伸手觸碰了尹恩菲的身子。尹恩菲說時遲那時快，回身一拳打了過去。
“啊！”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捂着臉彎腰呻吟着，尹恩菲打開床頭燈，愣住了。
“肖策？”
“小菲你最近似乎暴躁了不少……啊……”
肖策起身，痛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尹恩菲這一拳正好打在了他的鼻樑上，他的鼻孔滲出了一點兒血色。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是鬼呢！”
“鬼？這世界上哪兒有鬼。”
肖策用紙巾堵住了流血的鼻孔，強忍着疼痛坐了下來。尹恩菲滿臉歉意，生怕肖策更加生氣。
“對不起……”
尹恩菲可憐巴巴地道歉，肖策哭笑不得，伸手撫了撫尹恩菲的頭髮。
“你呀！最近變得我都不認識，小菲，你要是有什麼心事，就跟我說說，好嗎？”
尹恩菲一愣，這肖策是要等着自己表白的節奏嗎？封峭讓自己不用再繼續暗戀，轉為明戀，不然現在就……
“小菲，我知道這個病給你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壓力。你從前就跟我說過，你不想再堅持下去了，可是小菲，我們後來不也說好了的，只要我一直支持你，你就要一直堅持下去。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找到合適你的骨髓移植志願者，你連我都不相信了嗎？”
肖策的目光無比真摯，尹恩菲能感覺得到他是多麼渴望自己的寄主能夠堅強，他又是多麼渴望能夠給她重生。
“我相信你，我當然相信你了。只是肖醫生，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嗎？還是說，你對誰都這麼好？”
尹恩菲問出這個問題，肖策的目光暗淡了下來。沉默了一下，肖策開了口。
“我曾經有個妹妹，跟你得了一樣的病。”
“啊？那她還好嗎？”
“她……早在幾年前就去世了。”
肖策臉上的笑意變得凄冷，尹恩菲懂得死去的滋味。那感覺一點兒都不好，像是有一股無形可怕的力量，不斷地拉你墜入寒淵之中。全都是冰冷和黑暗。
“她叫肖琦，是我媽媽收養的。我媽媽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惜我父親的單位有規定，只能生一個孩子，我母親為了滿足自己的期望，就去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就是肖琦，她到我們家的時候，才三個月大。”
肖策臉上綻出溫暖的笑容，從前的生活，一定比現在更甜美吧？
“那後來呢？她是怎麼得上這種病的？”
“遺傳基因病變體。好多這種孩子，都是因為父母是血癌患者，有的是生活條件差，撫養不下去了丟掉，有的是害怕孩子會生病，所以丟掉了。肖琦就是第一種，父母都是血癌患者，養不起扔掉的。當時我母親是知情的，只不過這種病變體不一定會發病，我母親一直懷着美好的希望撫養肖琦，可是沒想到，悲劇還是發生了。”
肖策緊蹙着眉頭，雙手因為緊張而交織在一起。尹恩菲莫名地心疼起了他，伸手伏在了肖策的手上。
肖策抬眼看向尹恩菲，微微有些吃驚，但是沒有反抗。
“你們家是醫學世家，都沒治好肖琦嗎？那我……是不是死定了？”
“不，本來肖琦是可以救回來的。骨髓已經配向成功，可是當年，我父親還不是院長，只是這家醫院的血液科主任醫師。恰巧的是，當年的老院長也得了血癌，配型成功的人跟肖琦是同一個志願者。我爸他為了討好老院長，順利接任下一任院長的職位，私自將骨髓移植給了老院長。”
尹恩菲的手感覺到肖策的手在顫動，他眉頭蹙起更深，想起從前的事情，他就對父親怨念更深。
“後來呢？肖琦沒有等到新的骨髓是嗎？”
“不僅如此，老院長手術之後，因為感激將院長的位置轉交給了我父親。可是因為年老體弱，最終沒有扛過手術后的併發症死在了家裏。骨髓配型成功的幾率本來就很低，這一次的機會錯過了，肖琦不知道要等多久。就在知道老院長去世的那天，肖琦扛不住病痛和壓力，從這家醫院的頂層跳了下來……”
肖策痛苦地捂住了臉，尹恩菲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想要安慰，卻無從安慰。
“當年我才十五歲，我真的不太明白，為什麼肖琦就不能多等等，多給自己一個機會！可是後來我明白了。”
肖策忽然抬頭看向尹恩菲，反手握住尹恩菲的手，眼底全是心疼。
“小菲，這個病是很痛苦，我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我明白的。可是我希望你給我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千萬不要放棄，好嗎？”
尹恩菲愣愣地看着肖策握着自己的手，掌心傳來一股暖流，一直流淌進了心裏。
“好，但是我不要當妹妹，我不想當你妹妹。肖醫生，我喜歡你。”
尹恩菲說完，伸手一把拽過還愣着的肖策，不由分說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