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放肆的臣子
這天城按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卦分為八大宗,各有職司,每一宗依照職司不同又細分為八部,契合易經六十四卦(如今天城八宗依八主卦每卦底卦而劃分,非京房的變爻劃分法,以其在方位上相近,卦辭之意也近似,又便於記憶,而京房變爻劃分的八宮六十四卦主要用來占卜,且變化較多,難以記憶理解,當然,天城八宗六十四部如遇重大變數也有變卦一說,紛繁複雜,在百年前天城曾為了應對天傾地覆的大變故有過一次變卦…….),譬如這次主導反叛的雷宗便是取義於八卦中的震卦,震為雷,主震懾,在天城,雷宗掌刑罰,司立律,糾察,批捕,審訊,裁量之職,意為天雷懸頂,有觸者,擊!其下又依照六十四卦細分為震、隨、復、益、無妄、頤、噬嗑、屯八部,各領其司,分別管控雷宗行事的八個步調,各部互相依託,配合,咬合。其中以震為本部,又名懸雷,雷懸而未至,然而震驚百里,旨在震懾,取其意,乃執立律一事,未有賞罰先有方圓,天雷懸頂一視同仁;其二為隨,又名鳴雷,雷鳴而未有霹靂,是以律初成,有不善之處,先小試,故而隨和,常有一律三更也,故鳴雷一部乃行議律,變更之事;其三為復,如友相交,往來多次,又名洊雷,雷一鳴而天下知,況復再鳴?雷聲一而再再而三不斷鳴響,在律則為宣,反覆宣講乃使天下人聞而成誦,先知有律,而後方能依律行事;其四為益,又名雷霆,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故而五穀豐登有益於民眾,在律,雷霆乃是行動,取其意設糾查一部是名雷霆;其五為無妄,是懲戒妄為之意,又名泥雷,天雷及地,乃批捕,捉拿也;其六為頤,又名驚魄,頤征凶,主審問,須慎言,頤部之人要如實上報審訊之言,而被審之人所言務必屬實,名為驚魄乃使人不敢妄言也;其七為噬嗑,彖曰:頤中有物,曰噬嗑,噬嗑而亨。剛柔分,動而明,雷電合而章。柔得中而上行,雖不當位,利用獄也。意為觸犯天律之人如頤中之物,唯噬嗑方能通暢,在律則為斷,故而又名霹靂,霹靂者天罰也,因是天罰,故而明決,是以該部行判決一事;其八為屯,《彖》曰:屯:剛柔始交而難生,動乎險中。大亨貞。屯者靜也,勿用有攸往,不可妄動,妄動則錯,錯則失,唯有痛改前非,品行堅貞方能亨通,故又名雲雷,其意有二,一者予以犯律者痛改前非的機會,再者若不思悔改,必不輕饒,是以該部掌牢獄,行勸善之事。此為雷宗八部,一人犯錯,八部分工而做,各行其是,各負其責,輔以他宗之督查,力求公正勿失,而雷宗之首便稱之為雷神,雷宗八小部的首領皆以雷賜名,故若雷霆真名非是雷霆,只不過代表雷霆部首領而已。
天城其他七宗之構架幾與雷宗無二,南宮隸屬火宗,八卦之中離為火,為薪,為繼,為動,止而熄,天脈賴以為生,掌鬻財(銷售,賣東西換錢),主盈虧(掙錢還是虧損),司販賣之職,該宗之人皆選武功駁雜,行動迅速,見識廣博,最擅口才之人,南宮身為火宗明夷己部執事(天城下有八宗,宗下有八部,八部下又以十天干分為十組,組長稱之為執轡,組下又有......),口才武功具為上乘,其下本有三百七十三人,奈何天城數日大戰,逃出來的,除他之外只有四人,這四人均是炳字輩的精英,分別喚作炳耀,炳義,炳心和炳嗣。四人雖俱以身法口才見長,武功也在伯仲之間,但終究還是有些區別。論口才,炳心最好,論輕功炳義最強,而要論武功的駁雜便首推炳耀了,炳嗣則實戰經驗最為豐富,南宮當即命輕功最好的炳義前去求援。
炳義應了一聲,轉身便要離去。
“等等!”一直默不作聲的財神忽然叫住了炳義。眾人不由得一愕。
財神緩緩睜開雙眼,盯着南宮,並不作聲,南宮趕忙湊近幾步。
“呼……”財神長吁了一口氣,問道:“南宮,你可知雷宗‘三兵四厲一先生’的實力如何?”
南宮道:“未交過手,聽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除卻山宗和天宗‘布衣衛’中的數人外很少有人能敵。”
財神又問道:“若方才三兵聯手,我們有幾成勝算?”
南宮道:“若您老安好,加上鍾侯爺我們勝算十成,現下怕不足七成,再考慮雷宗二十名弟子的‘天關雷鎖陣’,我們的勝算怕不超過三成。”
財神點了點頭道:“這便是了,這便是了。”眾人不知財神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齊齊看着他。
財神忽然笑了笑,不再說話,炳義雖不屬財神所轄,但財神既然叫住了他,倒也不便自行離去,他望了望南宮,南宮微微搖了搖頭,也不好說什麼。
突然,南宮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一個念頭在他腦中電閃而至,一股寒意走遍全身。“您……您是說‘月露城’也被雷神收買了?”
財神笑了一笑,並不說話。
“收買?難道‘月露城’的假意反叛其實是真的反叛?難怪天城開戰好幾天了,也不見他們的援軍……”布上卿眉頭擰在一處,大聲叫了起來,他簡直不敢相信,天君的一步暗棋也在別人的算計當中。
南宮打斷他道:“軍令如山,天君沒有命令,他們也不敢自作主張,派援軍可說是救主心切不派援軍也是依令行事,無論如何都能說得過去,反倒是方才三兵退的過於容易了些,讓人難以釋懷。”他沒有說下去。
布上卿不解道:“這有什麼奇怪,財神與‘匿州侯’交好,‘匿州侯’是朝廷的人,雷神又不想公然造反,三兵被‘匿州侯’的屬下請去喝茶很正常啊。”
財神冷笑道:“你若是雷神就好了。”他目光冷冷盯着布上卿肅然道。“若你是三兵,是選擇放走天君和我還是要得罪幾個公差,或是惹上‘匿州侯’?”
布上卿一怔,這個問題看似為難,實則是無需考慮的利弊權衡。
財神的眼光從布上卿到南宮,再到布上衛,再到炳義。逐個看了過去,眾人無不捏了一把汗,一陣陣后怕……
三兵選擇放過財神被公差領去的原因只有一個——他們有更大的把握拿下財神和天君。而最好的地點莫過於在被天君視為暗棋和援軍的‘月露城’內,那時,內有‘月露城’主以及眾多高手暗手突襲,外有三兵和雷宗眾人以逸待勞,如此陣容,對付負傷奔逃,疲憊不堪又毫無防備的天君和財神諸人,勝負不言而喻。雷宗派三兵追擊天君和財神,擒拿恐在其次,拿得到最好,拿不到便給天君諸人施加壓力,使其無暇多想,加快其進入月露城的步伐……
“那…..那我們不去求援了?”炳義問道。
南宮微一思忖,便道:“不行,還得去。‘月露城’反叛與否我們也只是猜測而已,不得證實,不過貿然入城的風險卻是擔不起的,如今倘若改道而行必惹得三兵和雷宗眾人警覺,反而更難脫身,倒不如我們將計就計,臨近‘月露城’時再改道‘長青林’而入唐州。一來可以迷惑‘月露城’和三兵等人,二來爭得時間,讓雷神不及調動高手增援……”他頓了頓,向財神道:“財神,您老看還有什麼地方不妥么?”
財神點了點頭道:“最好派兩人去,也好有個照應。”
南宮領會,喚過炳義、炳耀二人安頓道:“你二人一前一後前去求援,前者以接應我們為名,後者以阻擋雷宗諸人為名,‘月露城’無論反叛與否都會同意增援,到時他們願意阻擋雷宗眾人更好,如若不願也至少是個調虎離山之計,否則雖有‘長青林’掩護咱們也很難脫身,只是有一條,需將他們引得遠一些,切不可暴露天君和財神的實際去處。”他看了一眼炳義和炳耀,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道:“天城的興亡就拜託二位了。”
炳義炳耀一躬身,一抱拳,異口同聲道:“炳義(炳耀)以生為天城之人為榮,天城在,我等俱在,天城亡,炳義(炳耀)願亡於天城之前……”兩人說罷大步而去。
南宮望着兩人的背影,長嘆一聲。“這場仗無論結果如何,天城都算是敗了。”南宮暗自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