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別樣相見
芙兒在院中把昨晚拾掇的桃花放在簸箕中,然後把它們全置於陽光底下。/中的芙兒身上,嘴角淡笑;他也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原來羅芙正在把前些天晒乾的桃花細細收拾起來,放入一個密閉的油布袋中。
“芙兒除了理會無智和方丈外,這是她第一次說起一個外人,”羅氏收回視線,淡淡掃着君麟道,“我很驚訝,今日一見君公子,的確一表人才。”語氣中夾着絲絲讚賞。
“伯母把她教得很好。”君麟笑道。
“可惜,”羅氏的語氣凄涼而落寞,“她從小缺少父愛,連父親的樣子都不曾見過。”她看了芙兒一眼,見芙兒依舊忙碌着,繼續道:“我對不起她。”聲音中夾着濃濃愧意。
“相信伯母有自己的考量,”君麟認真道,“這雷音寺乃避世勝地,如若躲過世間紛擾,偏安一隅,未嘗不可。”
羅氏的眸光一下子亮了起來,好一個晶瑩剔透的男子!
“君公子來此,也是為了避世?”
“不,君某隻為尋人。”君麟搖頭道,視線無意瞟了一下房外的芙兒。
羅氏輕笑:“只怕,君公子所尋之人不一定也如君公子這般認為。”似有所指。
君麟無謂地笑笑:“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怕君公子笑話,小女雖自小不曾出這雷音寺,見過的男子卻是不少,但沒有任何的情意。”羅氏不無嘲諷,她的女兒她豈會不知?只怕眼前的公子註定要表錯了情。
在這龍軒王朝,女子十三出嫁已屬平常;而她的女兒卻一心伴在她身邊,從未想過終身大事。
君麟乾笑:“伯母的確是位非凡的母親。”
“公子,我娘親當然是世上最好的母親了!”芙兒進門,蹙眉道。
羅氏綻放笑容,雖已奔不『惑』之年的她,笑容卻如百花齊放,耀花了他的眼;君麟看着眼前長相相似的母女,可以想像以後的芙兒會是多麼美艷絕倫!
他低頭掩飾尷尬,抬頭時,雙目清澈地看着芙兒:“同意。”
“娘親,時間到了,我得去寺里了,你們繼續聊——”芙兒看着房內的沙漏,見羅氏的目光依舊放在君公子身上,笑着起身。
羅氏點頭,君麟原想起身相送,卻被芙兒制止:“公子,請代我陪我娘親。”娘親她太寂寞了!
君公子可是這麼多年來,娘親第一次長聊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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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兒正細細擦洗着佛像,卻聽到由遠而近的喧鬧聲;抬頭,只見兩男一女並排走了過來,一男俊美無匹,另一男卻清俊英氣,而那走在中間的女子分外嬌俏可愛。
她一眼認出了那個俊美的男子,正是上次笑話她與無智的男子!那嘴角無謂的笑意,那含情的桃花雙眸,還有那襲艷麗的花『色』長衫,她怎麼可能忘記!誰叫他嘲笑誰不好,竟然敢嘲笑她與無智!
她一向不能容忍他人欺負自己的人!
慕容勛,對吧?芙兒躲在佛像後面陰笑。
蘇墨、蘇夕、慕容勛走了進來,蘇墨看向殿中一塵不染、或莊嚴、或肅穆的佛像,心裏升起一股敬意;慕容勛卻似笑非笑:“難道是粗布女打掃的?”
“什麼粗布女?”蘇夕對什麼都好奇。
“一個專門沒事拿着掃帚『亂』跑且穿着粗布衣衫@的小屁孩。”慕容勛無謂地道。
佛像后的芙兒聽到慕容勛的話,愈加地氣憤,小手絞着抹布,恨恨地盯着身旁桶里的污水。
蘇夕笑了笑,與蘇墨一起走向一座座佛像,每到一處,都是虔誠地跪拜;慕容勛無事可做,只好也一個個地看着各『色』佛像。
突然,走至彌勒佛跟前,“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慕容勛憤怒地看向頭頂,朦朧中,『露』出一個小女孩彷徨而驚訝、略略委屈的小臉,正是他所說的粗布女!
“你幹什麼?”慕容勛大聲嚷道,手匆忙地擦拭着臉上的污水,污水卻沿着嘴角進入他的口中,讓他忍不住作嘔。
“對不起——”芙兒的淚在眼眶中轉動着,將落未落。
蘇墨驚訝地看着眼前的變故,蘇夕卻快速跑了過去,“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瞬間響徹大殿,接着是女子的咆哮:“下賤的東西,沒長眼睛呀!”
芙兒『摸』着被打痛的小臉,愈加楚楚可憐,眼底卻閃過一抹恨意。
“下來吧——”蘇墨走了過去,把呆愣在佛像高台上的芙兒一把抱下了地,俯身,憐惜地撫着她被打的那側小臉,“對不起,小妹她不是有意的。”聲音歉然。
她本在眼眶中未落的淚水,這一刻,如斷線的珠子般,順着臉頰,沿着下巴,流了下來;她能感覺得到,眼前的男子是真心的疼愛。
她自小待在雷音寺,除了娘親,只有小僧無智和方丈爺爺真心護着她;其他的人都對她一直冷嘲熱諷,說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蘇夕,道歉——”蘇墨嚴肅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蘇夕撇了撇嘴:“哥,是她先倒水在勛哥哥身上的。”
“道歉——”蘇墨周身散發著冷寒,聲音中透着不容人抗拒地威嚴。
蘇夕看了看蘇墨生氣的臉,不情不願地挪向羅芙;眼睛瞟向慕容勛,卻被蘇墨狠狠一瞪,只得道:“對不起。”聲音比蚊蟲還低,細不可聞。
“大聲點——”蘇墨劍眉微擰。
“對不起!”蘇夕大聲說完,跑了出去。
蘇墨淡淡掃了自己的妹妹一眼,低頭看向羅芙:“妹妹她自小嬌生慣養,不懂事,你別生氣。”他明白,這已是他妹妹的極限了,蘇夕可是很難得道歉的。
慕容勛無語地看着蘇墨,轉身離了大殿;他聞了聞身上的氣味,剛忍下的噁心感再次襲來;大步朝廂房走去,他得趕緊沖個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