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卷 三、柳生無刀
三、柳生無刀
生氣,有時候並不是一件壞事,他是情緒的發泄,有助於調整狀態,重新面對新的挑戰。
李天行不是魔,也不是神,他是人。是人,就會生氣,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生氣。而這次的生氣,竟然只是因為沒有釣到魚這麼簡單,想想也有點匪夷所思。
吳越天並沒有因他突然的生氣而感到意外,也沒有阻止他的離去。
因為在同一時間內,他也拿起魚簍轉身而走。就在這時,地上突然伸出兩雙,手抓住了他們兩的腳。這一抓本是想把他們定在原地,好讓躲在水中與樹上的同伴去伏擊他們。
可地底的這兩人卻沒想到,兩人功力厲害到如此地步,這一抓非但沒有定住對方,反而被李天行和吳越天拖出一丈多遠。
地底之人無奈縮回手,從地下跳了出來。與此同時,電光火石的瞬間,水中與樹上的人也一齊跳出。
“嗖、嗖、嗖”的幾聲,數十支飛鏢射向場中兩人。吳越天一看,便知他們是柳生無刀的人。但見他氣定神閑,手中長桿一揮,“咄、咄、咄”,飛鏢已打在魚竿上。十數人見狀,忙拔刀沖向兩人。
他們的動作不但快,而且整齊一致、配合有度、進退適宜、攻守有方。不過就算再快,在吳越天與李天行的眼中也只不過如老太太穿針一般。他們的刀還沒來得及拔出來,吳越天就已經出手了。
他手中的魚竿又一揮,定在竿上的飛鏢迅速射出,打在對方的手腕、膝蓋上。若非吳越天手下留情,他們現在已經是廢人了。
李天行走上前,面帶親切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其中一人咬着牙說道:“要殺就殺,我們來了就沒想過能活着離開。”
吳越天則站在原地冷冷地說道:“回去告訴柳生無刀,如果他想報仇,可以找我公平決鬥。如果他覺得實力不夠,可以在回去練練,不必派人偷襲。他這樣做,只能增加不必要的傷害,也會讓我看不起。”
說著他便與李天行一同離開。
這期間吳越天沒有說話,只是自己一個人靜靜的走,而李天行也沒有說話,也只是默默地跟着。他知道吳越天現在心情不好,不想說話。朋友,就是在該說話的時候說話,不說話的時候就默默的陪同。
如果在朋友不想說話的時候,你卻偏偏不斷的問他,關心他。這樣的朋友,雖然是好朋友,但卻做不了知音好友。
就在這時,身後所有人都拔出腰間短刀,準備要切腹自盡。只見李天行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用力揮動手中的魚竿,一股輕柔的真力透過魚竿傳到了魚線上。通過這股內勁,李天行把魚線控制的如自己的手臂一般,魚線準確的打在每個人手腕的穴位上。
“打輸了便要自殺,這種逃避方式,同樣也是對武士這種職業的不尊重。”
在回去的路上,吳越天的心情完全恢復過來了,而且心情出奇的好,好似今天沒有發生不愉快的事,只有讓吳越天開心人。一路上他對李天行的武功大加稱讚。“李兄武當《柔雲訣》果然了得。”
“哪裏,哪裏。吳兄謬讚了。”
吳越天客氣道:“李兄不但學得了武當絕學,也學到了他們的慈悲之心。”
“如非吳兄先出手時就手下留情,也輪不到小弟出手。”
“那釣魚呢?我收穫了這麼多,你卻一無所得,怕不是愚兄的釣魚技術與運氣好過了頭這麼簡單吧?李兄的魚線一入湖中,便用真力把魚餌震落。為了防止空鉤也能釣到魚,你還將魚鉤用真力綳直,在收起魚鉤的時候,魚鉤又被你弄彎了。不知我說得是否正確。”聽了他的話,李天行一愣,接着便是兩人爽朗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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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偏僻的地方,一座普通的院落。但屋內的裝飾,卻非中土模樣。屋內正中間,跪坐着一個三十歲的中年男子。他正面對着牆壁閉目養神,在他面前的牆上,寫了個大大的忍字。忍字的下面放着一個長几,几上放着個雙層刀架,架子上分別放着一把六尺來長的大刀和一柄一尺多長的短匕首。
他的左邊站着一男一女,正是他的兩個弟子一郎和惠子。而他的身後則跪着十幾個人,顯然他們便是伏擊吳越天和李天行的人,飛鏢還插在他們的身上。
聽了這些人轉述了吳越天的話,無刀緩緩地睜開雙眼,道:“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樣做打亂了我的計劃。我早就說過我這次是秘密前來,根本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那跪在最前頭的人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屬下明白,屬下只是想試探一下對方的實力,以便收集更多的情報。”
“真是多此一舉,我根本不是他‘儒刀’的對手。”這時柳生無刀站起身來,走到刀架前,拔出了他的刀。無刀並不是沒有刀,正相反,他不但有刀,而且刀還很鋒利、很快,也很薄。
他出道以來,不知和多少使刀名家比過武,就因為他的刀太過於鋒利,幾乎每次都被人把刀打斷。而死在他手上的,都是那些打斷他刀的人,如果連他手中的刀斗無法打斷,也就沒有資格死在他的手裏。
手中無刀,但手就是刀,手刀比真刀更快、更利,也更狠。
現在無刀手中的刀還在,也還很鋒利、很亮、很薄。刀身反射燭火光照在那些下屬的身上,每個人的心都是一寒,寒意未退,刀光已經閃動,每個人的咽喉上都多了一道血痕。
撫摸着自己的刀,柳生緩緩的說道:“作為一個武士,決鬥當然要公平,但要成為天下第一,用點手段也是可以的。”
作為一個可以為了勝利而斷刀的武士,自然可以為了目的,而做出各種事情。
只是這些事情,不能被那些敗事有餘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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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日子,江湖中發生了一件奇怪的大事。
江湖中發生大事是很正常的,但奇怪的事就不多了。這件事被稱為奇怪的大事,那麼就說明它不僅讓人震驚,還讓人好奇。
這是一件事,但卻由很多事組成,只不過這些事的過程、目的以及效果都差不多——就是各大門派都有武功秘籍被盜取。
盜書的共有三人,其中兩個人是吸引其他人的注意。這些人武功詭異,雖然不欲爭鬥,但一旦殺人,便絕不留情。他們殺人都是在咽喉上一刀致命,手中的兵器,也是東瀛刀。
中原武林,用刀的歷史悠久,各種各樣的刀也層出不窮。但要說到東瀛的刀,在江湖中,也只有一個人。
一時間天下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吳越天的身上,他家也被暗中監視起來。雖然如此,還是有不少門派的武功秘籍被盜,不過大家還是認為這是吳越天做的,因為以他“儒刀”的身手,天下誰能監視得了他。
有些人真的沉不住氣了,直接衝到吳越天的家中。為首的便是雷天剛,“千手彌勒”笑和尚等這些武林中的不屬於任何門派的人物。而那些被盜走秘籍的門派,反而沒人來。
各門派沒有人來,就是因為這次發生的是一件奇事,被偷的都是各派的入門基本功。這些基本功不要說剛入門的新徒弟,就是這些門派周圍的百姓偶爾也能從下山的弟子中學到一招半式。
這些門派的掌門都不笨,被偷去的都是入門的基本功,被殺的也是一些資質不佳的弟子。為了這些就去得罪“儒刀”,要是最後查出來兇手不是他,那他們的臉可就丟大了。槍打出頭鳥,棒捶頂頭羊,這些道理身為一派之首的他們比誰都會用。
吳越天的家中已來了不少人,但誰也不敢多上前一步。雷天剛站在前排大聲問道:“吳越天,你為什麼殺死那麼多人?”
吳越天也不火,做生意講究一團和氣:“我沒有殺他們。”
雷天剛可不信這狡辯:“你不用狡辯,我們已經查過了,那些被殺的人,傷口都在咽喉,而且是以東瀛刀所致,那不是你是誰?”
吳越天聽了覺得很好笑:“你從哪得知我殺人時在咽喉上給人致命一刀,我自學藝后,雖有與人切磋,但從未殺過一人。若是憑着傷口想當然的說,我也可以說是閣下所為。”
雷天剛怒道:“你胡說,我學的乃是達摩祖師所創的《屠魔刀法》,怎麼會用這麼殘忍的手法殺人。你說那些人不是你殺的,那他們是誰殺的。”
吳越天真是哭笑不得啊:“這倒奇怪了,別人被殺死,你就問我要人。那現在有人用東瀛刀到處殺人,引得天下群雄都來找我,你說這陷害我的人是誰?”
“這……這。”雷天剛被他逼得一時無話可說。
“一語斷魂”顏一語忙打圓場道:“吳少俠不要動怒,他是個粗人,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只不過這些事鬧得有點大,而且兇手都是以東瀛的武術,所以想問問您有什麼線索。”
吳越天原本也不想和一個粗人生氣,但顏一語的話反倒讓他動氣了,找到證據就是他,找不到證據就把問題推給他,這是什麼道理。
雖然吳越天為人和善,但以直報怨,以德報德,這道理他還是懂得。所以吳越天只是冷笑一聲道:“對方若是真的想掩飾自己的身份,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顏一語道:“我曾經調查過,對方的殺人方式只有東瀛的柳生無刀,但他現在人還在東瀛。所以我想請吳少俠親自出手,查出對方的身份,找出他們背後的陰謀。”
“說得簡單,天下那麼大,我又怎麼知道敵人會去哪?”
顏一語道:“這個您不用擔心,我們猜測,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應該是武當山。”
“既然你已經知道對方的動向,還來找我幹什麼。東西被偷了當然是報案了。”
顏一語已經聽出吳越天語氣中的不快,連忙吹捧道:“我已經報案了,京城六扇門的捕快也已經動身了。不過對方武功高強,思來想去,只有請吳少俠前去助陣,才可確保萬無一失。”
“你就不怕我真的是兇手,請我到那裏,剛好引狼入室?”
“這……”
吳越天也不等對方反應,袖子一揮轉身便回到內室,身後只留下一句:“你們放心,會有人對付他們的。”說罷便讓人送客。
其時以吳越天的脾氣秉性,斷不會因為幾句話而惱羞成怒,但現下卻不得不這麼做。因為他的名頭冒得實在是太快了,有多少人眼紅,若是他不能鎮得住眼前的人,以後不論是他本人,還是他們家的生意,都很難再得到別人的尊重。
與其到時候忍無可忍與人刀劍相向,不如現在就確立自己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