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無處安放的婚姻
1.無處安放的婚姻
“夕……夕兒……”男人的身上彷彿失了火,他感覺自己快要被這熊熊的烈火燒了乾淨,“你到底……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游月夕今天特地穿了一個黑色的弔帶睡裙,仿若純情中帶着微微成熟的性感。
她在男人的眼前晃來晃去,“志賢哥哥,要了我,好不好?”
她有一頭微卷的長發,那發若黑色絲綢一般散落下來。
她的臉,一如十年前一般乾淨,秀麗,
她的唇,就像是結在樹頭剛剛成熟的海棠果,紅艷艷的,着實誘人。
她是個被歲月女神眷顧的幸運兒,她雖說一腳快踏入三十歲大關,可凹凸玲瓏的身材,仍如十八歲少女一般。
可,就是如斯明艷散發著如少女般香氣的女人,對面的男人卻冷了她十年。
“你在我眼裏,只是侄女。”男人冷靜地說著,儘管身上的汗液浸透了他的白色襯衫,那濕透掉的襯衫彷彿再也遮不住男人精壯結實的身材。
她知道,對方的身體是令女人痴迷的,可對方可以給任何人機會卻偏偏不給她機會。
“只是……侄女?”老是這一句,她比他只小几歲啊,為什麼?她才不要做他的侄女,她的身份可是……他的妻啊。
男人破門走的時候,隨便套了一件外套,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明明,用了那種葯……
這一走,就是兩個月,而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夕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大姐自盡的前幾天,她又跑到大姐家哭訴。
“我喜歡他,從小就喜歡,你是知道的。”她哭着撲在大姐懷裏。
“那也不能……”大姐欲言又止。
“大姐,我好累,他不碰我,他總說我跟他的關係就像叔侄……我跟他哪門子的叔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大不了我幾歲,憑什麼他說我是他侄女就是侄女?”游月夕哭得花顏憔悴,她緊緊抱着她的大姐,這二月來她每天都要找她大姐哭一番,大姐每天都勸着她,總說只要她願意等,總有月明星朗的時候。
十年,外甥都十歲了。女人,有幾個十年去等?
她知道,她大姐不過就是不好開口勸她離婚,畢竟這個年代不興離婚。
他為了躲她,一年回來的時間連十個手指頭都數的過來。
他可以碰外面花花世界的女人,卻唯獨不碰她。
他故意冷漠逼她離開這樁詭異的婚姻。
不好意思,她可以忍。
可是,她不能忍的是,他竟然中了春毒還跑出去,寧願碰煙花之地的女人,也不願意將她圈入懷裏。
這一切的一切,到底為了什麼?
她是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非要將她逼到如此境地,為什麼別人可以,唯獨她游月夕不可以?她游月夕是個活生生有感情的人,為什麼要對她如此殘忍?為什麼!
“要麼,你耐心地等待……”大姐摸着她的髮絲,臉上格外得恬靜美好。
“大姐,我,我等了十年……”又一滴滾燙的淚珠從嘴角劃過,又辣又苦又澀。
“哎,可憐的孩子,為什麼要這麼想不開呢?”大姐心疼地說。
“我就是離不開他啊,我離不開啊,我也不知道啊,我聽說他經常和一個小妖精在一起。他每回家來一次唯一的話題就是問我什麼時候去民政局。我好痛苦,好痛苦……他為什麼每次都可以這麼風輕雲淡地說出這樣的話,明明我們可以很和諧地相處了……”
“可是他跟我沒說到三句就要和我吵起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暴躁,只要我一說話就好像犯了他的忌諱一樣。大姐,十年啊,十年,不說結婚十年,就說我們從小一塊長大,這麼多曾經朝夕相共的日子,就是一塊石頭都得生出情感來,為什麼我就這麼不受他待見么?”
她依偎在大姐游月環的懷裏,眼睛紅腫着。
她其實不是每天都在哭的,只是這兩個月前耍的一次小心計,他從她懷裏掙脫出來,揚長而去,算到現在已經兩個月沒回來了……
游月環若有所思,她拿起手邊的話梅干,輕輕地含了一粒在嘴裏。
————
“聽說了嗎?村裡那個最年輕的寡婦有了——”
“你怎麼知道的?”
“村裏的赤腳醫生瞧出來的,婦聯那邊接到通知,準備上門問問情況呢!”
“哎喲我的天哪,只聽着未婚男女擦槍走火的,沒想到一個小寡婦也這麼講究時髦啊……”
游月環近來常被人指指點點的,這致使她走在村頭的時候有些遮遮掩掩。
雖說村裡人只在人背後大張旗鼓的議論。
其實在這個過了嚴打的年代還不至於被人說成什麼,畢竟大着肚子結婚的,也不是沒有,只是那時候人們娛樂活動少,總是會淪為談資的。
可是誰都沒想到,幾天後傳來游月環喝農藥的消息。
游月夕覺得天塌下來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大姐會在這種情況下懷孕。
她在這幾年也試圖給她大姐找過對象。可是大姐畢竟帶着的是個男孩,要以後為他成家立業娶老婆的,自然不太好找。知道大姐顧忌太多,也就淡了給她找人的心思。
可是她大姐竟然懷孕了!
她知道這消息簡直跟雷劈了她似的。她大姐如此安分守己的人,又怎麼會……孩子又是誰的呢?
大姐去的時候沒有留下任何隻言片語。
她彷彿知道她的兒子肯定會被自己的妹妹照顧得很好。
一屍兩命。游月夕的世界是真的塌陷了,因為她最親的人就這麼離她而去了。
————
他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中秋節。
本該團圓的日子,她卻是和外甥守着大姐的牌位過的。
“阿環——大姐她怎麼會突然……”他看到供桌上的素描畫框時,眼裏有一層水霧。
“我,我不知道,大姐突然懷孕了……村裡人在背後瞎嚼,她又是好面子的……”游月夕抱着外甥,本來兩人已經不哭了,結果他一說,兩個人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他突然臉色一沉,不再多言。
游月夕把外甥送到房裏見孩子睡下,才回了那個他沒回來過幾次的兩人卧室。
“游月夕——”他喚她。
“我們離婚吧——我凈身出戶……”他淡淡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