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傻妞和渣男
白羽芊的回應,似乎令嚴律師嗅到了希望。
“令尊在獄中待了這麼些年,說來也不容易,其實以郭會禮老先生在蓉城的聲望和人脈,未必沒有辦法讓你父親提前出獄,這牢嘛,少坐一年是一年,道理……相信白小姐明白。”話到這裏,嚴律師的表情已經是胸有成竹了。
沉默了片刻,白羽芊打開會客室的門,頭也沒回地道:“無功不受祿,就這樣吧!”
嚴律師眯起雙眼,臉拉得老長,看向白羽芊的背影,貌似開玩笑地問了一句:“怎麼感覺白小姐的意思,是想讓你父親在監獄裏多待幾年?”
白羽芊微微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直接出了會客室,不忘輕輕闔上身後的門。
隔着一條走廊,白羽芊能聽到斜對面舞團大練功房裏傳來的嘰嘰喳喳聲,長吁了一口氣后,白羽芊走過去,推開了練功房的門。
進到裏面,白羽芊臉一板,雙手連拍了好幾下,訓斥道:“可以了,還當你們是小朋友,沒有老師看着,就管不住自己?”
嘰喳聲戛然而止,練功房裏,十幾個男孩、女孩趕緊按原位排好,個個昂頭挺胸。
“二位轉,每人至少50個,不許停!”白羽芊說完,環顧了一下四周,便背起了雙手。
白羽芊所在的這間國家芭蕾舞團,雖然號稱建團五十年,但比起世界其他同類規模的舞團,只能敬陪末座,然而兩年前白羽芊毅然選擇來到這裏,幾場頗為成功的演出之後,便無可爭議地成為了首席舞者。
雖然不敢自稱在蓉城已經有了“立足之地”,不過白羽芊現在的狀態至少是穩定的,唯二的願望,一是把遠在澳洲的兒子接回國;二來,想辦法將重病中的老白從監獄裏保出來,帶他把腿治好;好象……也就如此而已。
然而,人生總是充滿了節外生枝,尤其是,當你攤上一個年輕時為嫁豪門拋夫棄女,現在又轉回頭,理所當然地要從你身上摘一個器官的生母時,真讓人哭笑不得。
“膝蓋、腳背綳直,腳尖固定住!”白羽芊目光落到了前排正在做二位轉的幾個女孩身上,注意到她們已經移位。
“噗通”一聲,離白羽芊最近的一個女孩應聲摔倒,在地上愣了片刻,女孩眼圈一紅,看樣子要哭了。
學員們都吃了一驚,三三兩兩停了下來,女孩旁邊的幾個同伴想過去扶,卻下意識地看了看白羽芊。
白羽芊打量着那女孩,按照她一貫的風格,一個動作失敗,肯定是要加倍懲罰,只是今天白羽芊有些心緒不寧,連一點不高興的表情,都擠不出來。
“扶她到旁邊看看,受傷就下去休息。”白羽芊對離女孩最近的一個男孩道。
大練功房裏頓時嘩然,顯然誰也沒想到,白羽芊會手下留情。
瞧着面前一張張同步驚愕的面龐,白羽芊當然明白學員們的想法。
自從接手這個學員班,進了練功房,她便是不留情面的老師,突然之間心慈手軟了,顯然超出眾人的認知。
白羽芊到底被這幫孩子的表情給逗笑,隨即意識到這樣有損嚴師形象,馬上又拉下臉,道:“愣着幹什麼,繼續往下跳!”
雖然她這些學員們的專業素養還有提升空間,不過好在聽話,一聲令下,便一個接一個跳起了二位轉,後面總算沒人再出錯,就連剛才那個被白羽芊放過的女孩,也沒有出去,而是自覺站到隊伍後面,主動做了100個二位轉,給足白羽芊面子。
三個多小時之後,下午的練功結束,大汗淋漓的學員們爭先恐後往更衣室跑。
白羽芊身體力行,也累了一身汗,最後一個走出大練功房。
此時,隔壁首席練功房外,有幾個經過的女孩停了下來,擠在門邊,伸長脖子往裏瞧。
有人羨慕道:“在排《吉賽爾》哎!”
白羽芊正好過來,其中一個女孩轉頭,恰恰又瞧見她,便好奇地問了一句:“羽芊姐,我們都以為這回是你跳吉賽爾,當年我在悉尼歌劇院看過你的演出,大幕最後拉上的一刻,我就跟我媽發誓,這輩子要做像你一樣的芭蕾舞者。”
“確定不是拍馬屁?我都不能保證,自己能跳一輩子。”白羽芊笑笑,很隨意地朝練功房裏瞅了眼。
此時,舞團另一位首席葉江江正和舞伴在排着《吉賽爾》第二幕出場的雙人舞,背叛了吉賽爾的情人阿爾貝特來到她墓前懺悔,與吉賽爾的鬼魂翩翩起舞。
整幕的《吉賽爾》,白羽芊早已爛熟於胸,那是她在澳洲芭蕾舞團擔正主角的第一部舞劇,取自海涅的詩歌,通俗地講,就是傻妞被渣男騙了,居然還至死不渝的狗血故事,
“葉江江跳得不錯。”白羽芊點了個贊,繼續往更衣室走去。
更衣室里,很快塞滿了舞團的小姑娘們,隨之,八卦陣便擺上了。
“你們看到葉江江今天背來的鉑金包了嗎,我在網上查過,要10萬美刀!”
“紫色的那一款吧,好巧,我那天在淮海路上看到高仿,也要5000人民幣,仿到可以亂真。”
“葉江江怎麼可能用A貨,好笑吧,傅君若丟不起那個人!”有人咯咯笑了出來。
“一定是傅君若送的呀,她自己買着玩不行,葉江江不是富二代嗎?”
“蓉城傅成榕家族能瞧得上什麼富二代,滿蓉城的有錢人,在傅家眼裏,只怕不是窮人,就是暴發戶。”
“以前聽我爺爺說呢,傅家從前清那會就已經是江南巨富,祖輩甚至還有人娶過皇家的公主,都說富不過三代,可現在到傅君若這裏,已經傳了十三代,這種豪門,真不是一般人能嫁得去的。”
“葉江江從一進團,就跟傅君若混在一塊,而且她還是傅君苦迄今為止交往最久的女朋友,誰不知道啊,葉江江能當上首席,就是傅君若在後面發的力,你能說人家不是真愛?”
“傅家的媳婦怎麼可以拋頭露面,要是我的話,立馬洗盡鉛華,削尖腦袋也要擠進傅家的門,才不去爭什麼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