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亂子了(二)
王嬤嬤又威脅的瞪了興兒一眼,抬頭看着青蘿說道:“福晉,府里有規矩,興兒這小蹄子應該亂棍打死。”
“福晉饒命啊,饒命啊!”聽見這樣的判決,興兒連哭帶磕頭的苦苦哀求,
青蘿心想着,要亂棍打死?恐怕是想殺人滅口吧,再說興兒只不過是個替罪羊,大家都心知肚明,便不想冤枉了她,可是她又不能拿瓜爾佳氏怎麼樣,只得就此作罷,“這也太重了,就趕出府去吧。”
瓜爾佳氏聽出青蘿的意思是不再追究了,便點頭附和道:“還是福晉仁慈,這興兒好歹跟了我那麼長時間,這樣也好,王嬤嬤,就把她趕出府去吧。”
瞥見瓜爾佳氏偷偷的給王嬤嬤使眼色,青蘿不悅的說道:“這事側福晉也是脫不了關係的,你剛剛不是說你自己治下不嚴嗎?那你就閉門思過一個月,還有石佳氏,你也一起吧。”
瓜爾佳氏聞言愣了愣,隨即又笑道:“多謝福晉手下留情。”
青蘿白了她一眼,我手下留情你也要感恩才好,成日裏勾心鬥角的有什麼意思,想着便重重的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說道:“碧月,咱們走。”
回到自己的木蘭小築,青蘿閉着眼斜躺在軟榻上,碧月從外面進來,見青蘿閉着眼,便放輕了腳步想出去,
“辦好了?”
“嗯,那個關在柴房裏的大夫已經放出去了。”碧月頓了頓,想說些什麼,但是並沒有說出口。
青蘿微微的睜開眼,溫和的說:“想說什麼就說吧。”
“福晉,您……心裏一定很難過吧?”
“是啊,畢竟是一條人命啊,那未出世的孩子還不知道會怎麼怨恨咱們呢,說不定那會是爺的第一個兒子……”
“福晉,您別難過了,就算是怨恨,那孩子怨恨的也不應該是福晉您。”
“可是我沒有幫他報仇啊,碧月,你說我是不是特別無能?”青蘿心灰意冷的問道,原本從尚書府回來,她的心裏便對這個朝代多了一絲不舍和牽挂,甚至感覺到了溫暖,可是這件事,卻讓她徹底的失望了。
“您也是身不由己的,奴婢看得出來,福晉,把這件事忘了吧。”碧月無奈的看着青蘿。
青蘿點了點頭,可是真的能忘得了嗎?恐怕這是要記一輩子的傷痛吧!
沒一會兒,碧痕端了托盤進來,上面放着一碗清粥和幾碟子小菜,一一擺在青蘿面前,勸道:“福晉,勞了這麼會子神,該餓了吧,奴婢做了些清淡的飯菜,您嘗嘗。”
青蘿看了一眼,搖了搖頭,一點兒胃口也沒有,碧痕還想再勸,碧月偷偷的沖她擺了擺手,兩人收拾了下去了。
半夜時分下了些雨,青蘿本就沒有睡熟,聽到雨絲打在窗上的聲音便披衣下了床,推開窗子,藉著依稀的燈光見到細雨紛紛,前幾日她讓人從別的院子移過來的幾竿翠竹上也落了雨,梧桐樹的葉子在微風中沙沙作響。
青蘿伸出手去,感受微涼的秋意,卻不經意間又瞥到了手腕上的疤痕,這些日子兩個丫頭天天給她換藥,倒是很快就好了,只是卻留下了淡淡的細痕,想起今日鄭氏說的話,木岩,那是個什麼樣的男子?若是痴情,怎麼就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子嫁給了別人呢,想到這兒青蘿苦笑了一下,怕是就算有心也是阻攔不了了,不過她倒真是想見見這個人,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能讓兆佳青蘿為她不惜與家人訣別。
夜深了,青蘿躺在床上,卻久久無法再入睡,一閉上眼便能聽見嬰兒的哭聲,如此一直折騰到天將亮,才淺淺的睡了一會。
青蘿覺得自己才剛剛睡了幾分鐘而已,便聽見碧月喚她,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碧月拿了外衣給她披上,青蘿看了她一眼,見她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便揉着自己的額頭問道:“又出什麼事了?”
“福晉,納喇氏格格醒了。”
“這是好事啊,怎麼臉色那麼難看啊?”青蘿自己穿着衣服,但卻總是穿的亂七八糟的,沒辦法,這古人的衣服太累贅,一層一層的,實在是讓人頭疼。
碧月忙搭了一把手,悶悶的說:“格格她,認為是福晉害的她小產,正在房裏吵鬧呢。”
聽到這話青蘿皺了眉頭,這個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傻,情願給人當槍使嗎?也不知道瓜爾佳氏又在她面前嚼了什麼舌根子。
“側福晉不是禁足了嗎?”
“是,但是福晉忘了側福晉早已當家了嗎?”
是啊,瓜爾佳氏當家這麼多年,在府里的關係早就盤根錯節了吧,自己能把她關在房裏,難道就沒有替她傳信了嗎?
待穿戴好,青蘿便讓碧痕擺飯,趁着碧痕去廚房的空,碧月不解的問:“福晉不去看看納喇氏格格嗎?”
“不去哪說得過去啊,不過現在不行,等納喇氏吵鬧夠了,沒力氣了,咱們再去,不然這會子過去還不得成箭靶子啊。”青蘿自嘲的笑了笑,她真的是沒什麼力氣了,昨夜沒睡好,現在頭還疼呢,孩子夜裏鬧的她睡不着,當娘的白日裏也不讓她消停,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看見青蘿還能笑得出來,碧月也不再緊繃著臉,略略有了些笑意,只說道:“難為姑娘了。”
這一句姑娘叫的青蘿甚是窩心,說明碧月跟她親近啊,是一家人,便也笑道:“還是娘家人好啊。”
恰巧碧痕端了飯食進來,聽見青蘿如此說,忙道:“還有我呢,姑娘怎麼就把碧痕給忘了,人家在廚房裏忙的汗流浹背的,誰料到福晉早就把碧痕給忘了,我看這飯啊,還是端回去吧,福晉等等,再讓碧月姐姐給您做去啊。”說著真箇兒的要轉身往回走。
“哎,”青蘿忙一把拉住,陪着笑臉說道:“碧痕姐姐,您就可憐可憐我吧,我再不敢了,您,給個面子?”
碧痕‘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哪裏還有個福晉的樣子。”說著還是把清粥小菜擺在了桌上,青蘿拉了兩個人的手,說道:“坐下陪我一塊吃吧,這麼多我也吃不下,也省的你們待會兒再去用了。”
碧月和碧痕對看了一眼,稍微有些猶豫,“這……不太合規矩,福晉您還是自己……”
“怕什麼,這兒又沒外人,再說爺又沒回來,坐下吧,跟我還磨嘰什麼。”說著一把扯了兩人坐下,親自遞了筷子,兩個丫頭才踏實的吃了飯。
用完飯,碧痕喊了小丫頭子收拾了下去,便和碧月一起跟着青蘿往芙蓉閣去,還沒進院子,就聽見吵鬧聲,青蘿無奈的看了碧月一眼,看來還是沒有躲過去啊,早知道等用了午飯再過來就好了。
又往前走了幾步,看到有小丫頭子跑了出來,一頭撞進了青蘿懷裏,把她撞的趔趄着後退了幾步,碧月和碧痕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剛想罵兩句,那小丫頭子見是青蘿,忙不迭的跪在地上猛磕頭,青蘿沒好氣的訓斥道:“怎麼慌張成這樣子,你們姑娘還能吃了你不成!”
“福晉,您快去看看吧,我們家姑娘要把玉珠姐姐打了板子攆出去呢。”
玉珠?不就是昨兒那個來找她救納喇氏的那個丫頭嗎?想着也顧不得罰那小丫頭,推了院門進去,見玉珠正被一個嬤嬤摁在長凳上,另有一個小廝掄起板子正要打,碧痕搶上一步喝止了,那嬤嬤一看是青蘿,便撒了手,玉珠就勢從長凳上滾了下來,有氣無力的喊了聲:“福晉……”
青蘿見她早已被打得血肉模糊,剛想讓碧痕去攙起來,誰知納喇氏出現在門口,見是青蘿,原本沒什麼血絲的臉上有了些怒意,“福晉這是什麼意思?我管教我自己娘家帶來的丫頭也不成嗎?”
“妹妹身子弱,快些進去躺着,怎麼就出來了呢。”青蘿忙着想去攙扶她,卻被一把推開,“若不是福晉,我能如此嗎?原以為福晉是個心慈的,誰知竟那麼狠心,我可憐的孩子,就那麼死了,死了……”納喇氏說著,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不是我……”
“你不用再掖着瞞着,那大夫不是你讓瓜爾佳氏叫來的嗎?你自己不得寵,又怕我給爺生下子嗣,便買通了下人來害我,你怎麼就那麼狠心呢?”納喇氏聲聲血淚,搞的青蘿一時間還真差點認為這事真是她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