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一年了，夠久了
3天，等於72小時，等於4320分鐘，等於259200秒。
時間對於現在的穆丹晨來說，是如此地漫長，又是如此地煎熬，他已經許久沒有再體會過這種滋味了。
這幾個晚上，他都夢見那個女孩，夢中的她，每每落淚與悲傷，就會讓他痛徹心扉。
難道，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么？
他很想見她，非常想。
今天是她請假的最後一天，明天她就回來了。
想到很快就能見到她，穆丹晨從清晨睜眼的那一刻開始，心情就難以言喻的愉悅與興奮，臉上更是掩不住的燦爛與奪目。
下午的課程結束以後，他回到宿舍換了套運動服，順手將掛在門后的足球甩到肩上。轉身回眸凝視着牆上的“繚繞”，他眼裏的星辰流光溢彩，唇角上揚，露出的笑容溫柔似水，和煦如風。打開房門，他踏着西下的火燒雲來到了大操場。
早上跟一幫小P孩約好了，在球場上打足球賽，誰輸了請飲料。
呵，這樣的比賽對於他來說，真的只能算是小菜一碟。
哼着自在的小曲，他腳步輕快地踏入綠草如茵的大操場。
他穿了套普藍色的足球運動服，今天他代表的是藍隊。
和場上的小夥伴們打過招呼，大家紛紛開始了賽前的熱身運動。
秋風拂面，嫵媚的夕陽灑下亮麗柔和的玫瑰色澤，將大地妝扮得炫爛多彩的同時，也將這些青春年華映照得熠熠生輝，神采飛揚。
隨着藍黃兩隊精神抖擻地“加油”吼叫聲，嘹亮的哨聲緊跟着吹響，比賽正式開始。
綠油油的球場上，藍色與黃色交相奔跑着，追逐着，他們同是熱血沸騰的青春男兒，在賽場上彼此互不相讓，比賽很快就變得激烈起來，提前進入了白熱化的膠着狀態。
在操場邊的口哨聲和吶喊聲中，球場上的穆丹晨接住了隊友傳過來的球，他靈活自如地帶球逼近了對方球門。但黃隊也毫不示弱，他們一下子上來好幾個人，圍住他想要斷掉他腳下控制着的球。
穆丹晨嘗試着做了幾個以假亂真的假動作，無奈對方就跟狗皮膏藥似的黏膩，讓他難以擺脫。眼見無法突圍成功，只能另僻捷徑，他側頭往後稍稍一瞥，眼角餘光敏銳地捕捉到一抹高瘦的藍影，頓時心下一喜，他大叫了一聲:
“小燁！”
腳跟接着一蹭，把球往後傳給了那抹秀氣的高瘦男孩，不等黃隊幾人反應過來，他迅速向前跑進了禁區。小燁穩住球瞄了一眼穆丹晨所在的位置，迅速飛起一個大腳，把球向他踢了過去。
黑白相間的足球旋轉着在空中橫飛過來，穆丹晨奮力地一躍而起，頭迎着飛來的球體用力一甩，在對方守門員的措手不及中，足球以極其刁鑽地漂亮弧度飛進了球門。
耶！球進了！！
1:0領先！
掌聲雷動，歡呼不斷，操場上的青春美少女啦啦隊喊起了響亮的口號:
“藍隊藍隊，青春似火，超越自我！”
雀躍的歡呼聲此起彼伏，一張張青春的笑臉上張揚着無與倫比的快樂。
裁判嘹亮的哨聲響起，比賽繼續進行。
因為先下一程，藍隊的他們就跟打了雞血一般興奮，頻頻大軍壓境逼進黃隊球門。
在兩隊攻與守的精彩對抗中，機會終於又來了。
穆丹晨用力甩掉額間滴落的汗水，將隊友傳來的球在雙腳間不停地來回撥動着，他飛快地抬頭看了一眼，一個側身後雙腳一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避開了對方伸過來的腳，剛一落地，他起腳就是一記怒射，球體似流星般極速轉動着破風而去。
在等待球進的那一刻，世界竟像是停止了轉動，連時間都凝滯着不願前進一秒，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追隨着不停轉動的球體，緊盯着它險險擦過球網，曲線完美地躲過飛身撲救的守門員，掉在地上立刻又彈起來，滾進網底。
操場上瞬間爆發的歡呼聲似要響徹雲霄，驚動了幾隻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飛鳥，引來幾聲嘹亮的鳴叫。
藍隊隊員們激動地相擁着，歡笑着。
隨着一記長長的哨聲吹響，上半場結束，藍隊以2:0暫時領先。
夕陽西下，獨留幾片薄薄的彩雲留戀地掛在天邊。
穆丹晨將胳膊搭在小燁的肩上，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到球場邊的休息區。
他用柔軟的毛巾擦掉滿頭的汗滴，仰頭灌了半瓶水后，放鬆地靠在椅背上，把大長腿伸展開來，閉目養神。
“羽雨。”
耳邊傳起溫柔好聽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讓人彷彿置身在碧波蕩漾的湖面上，有沁涼的微風輕輕拂過，帶着撫慰人心的寧靜，又似帶着淡雅的花香。
穆丹晨忍不住睜開眼睛，轉頭遁着聲音的方向望去。
一個跟他一般高大挺拔的斯文男孩子，故意放慢了腳步，臉上戴着細框的眼鏡，正低頭看向內側的女孩子。
而那個女孩子被走在外面的斯文男孩子擋住了，只在腳步移動間，飄逸出淡紫色的層層神秘輕紗，與幾縷及肩的如墨長發。
這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孩子？喜歡這麼尊貴優雅的紫，還有着這麼好聽的聲音。
“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斯文男孩子的聲音低沉醇厚，字正腔圓，頗有播音主持的美好質感，貼合時下流行的網絡用語：令人聽了耳朵會懷孕。
又是一對青春萌動的小情侶。
穆丹晨溫暖地笑了笑，回過頭去仰望着天空。
最後一絲如同蟬翼般的微弱晚霞逐漸褪去，夕陽的餘暉徹底地落下帷幕，熾白的燈光映亮了半邊天，操場上亮如白晝。
一記悠長的哨聲響起，進入了足球賽的下半場。
“洛依，你還放不下嗎？”
洛依！？
洛依！！
穆丹晨再度迅速地回過頭去，看向那纖柔的背影。
她和那個斯文的男孩子並肩走着，跟他隔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當他驚愕得不知該做何反應時，有人捶了下他的肩:
“大穆，快上場，下半場開始了。”
穆丹晨回過神來，收回凝視着那抹背影的目光，無奈中帶着不舍，一步三回頭地往球場走去。
優雅冷峻的羽雨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以後，由學校強烈推薦，進入了H市電視台，當起了實習播音主持。
他和洛依一直保持着聯繫。在洛依回H市的高鐵時，他們就已經約好要在學校的操場見面。
此時更顯穩重挺拔的羽雨，伸手摘下鼻樑上的眼鏡，隨手將它塞進自己的上衣口袋，深遂地眸光正帶着隱約的眷戀，看着就在他身側的洛依。
她還是那麼高潔清冷，也還是那麼淡雅出塵，現在的她看起來要比上一次見到的她，更消瘦一些。
她清麗柔美的側顏，飄散着一股憂鬱。
他的眸底變得黯然:
已經過去一年了，她還是放不下。
喉結上下蠕動了兩下，他最終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洛依，你還放不下嗎？”
他知道自己這麼問，會令她看似已經結疤的傷口，再次揭開那深深的痛，但他必須問。
一年了，夠久了。
洛依聽到了他說的話，卻沒有任何回答，她只是遙望着前方，不言不語。
“洛依，那都屬於過去，你該嘗試着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