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遇(一)
?一
經過了晨曦的洗滌,東淄煥然一新,無數金光在繁華的城市上空照射;萬里高空,碧洗雲層,純白的雲彩像風的孩子,跟隨着風漂流四方。
葵海之祀在昨日結束,在日升月落得那一刻,喧鬧與熱烈就跟着大海的幽深沉入海底,世界恢復矜貴的外表。
這座海邊名城,歷經風霜,依然是中原最富饒的土地,是大海的一顆明珠,在陽光下冉冉上升。
二
被禁船一個月的西岸港口在今日終於開始正常運行,龐大的星海月樓已遠航到海天交接一線處。西岸港口又是那個船如珠塞的繁忙“集市”,無數船隻一個緊挨着一個停在岸邊。許許多多的布衣粗工扛着裝載貨物的箱子或麻袋,穿梭在船林之間,卸貨、搬運、拉貨......來來往往,反反覆復,港口工人的每日工作就是這些,枯燥乏味。但工錢比其它低下的工作高的多,很多無業游民趁着身強體壯都來這裏搶活干。
港口的偏偶處,一座懸崖峭立在洶湧海浪上,懸崖陡峭險峻,宛如巨斧劈開的山壁,上面嶙石頑峰,雜草不生,連樹木叢林都沒有。唯有一株參天梧桐立長在山頭之上,它不可思議的在山石隙縫裏紮根成長,又像個偉人伸長枝幹軀蔓,遙望大海的盡頭,如此頑強堅韌的生命,讓海天失色,成為青石灰山上唯一的一抹綠。
神話傳說中,梧桐樹是鳳凰的棲息地。
大而偉岸的梧桐,粗壯的枝幹高高揚起,茂密的葉片在陽光下磨挲金光,風輕輕吹盪,擦出沙沙聲。
雲霧的雪風是一個如同天生具有燦爛羽毛的鳳凰,他有着一雙琉璃般冰藍的眼睛,俊美無濤的臉上有傾倒眾生的冷漠。
一隻雪白的鳥飛過他的身側,他修長的身姿從樹頂盪飛到梧桐樹下,唇角彎出優美的弧度:“已經駛遠了,再遠就無法探查了。”
“要告知大人嗎?”一個邪氣的聲音飄了過來,接着,一隻全身通紅的小鳥從樹椏上頭撲哧地飛下來,落在一個黑色手背上。“目標遠在天邊,再不追下去,就會失了絕佳的機會潛入那艘船。”
雪風冷眸瞥向一邊,不咸不淡的說:“梅月寒的指令還未下來,梅月大人的命令自然不會來,我們只需等待便可。”
“哼。”另一道嬌媚的冷哼聲自雪風目視的方向傳來,緊接着一道玲瓏有致的身段裊裊婷婷地走來,薄稠的雲霧裏踱步出一位紅衣緊身的美艷女子;步步生蓮,每走一步,霧便散褪一分,直至她整個人顯露在芒光之下。
“大人還沒來,你們倒是爭相起鬨了,一切還是等大人來此後再做打算。”女子捋捋垂落胸前的一縷長發,媚眼轉動,看了一遍在此的兩個男人,輕笑道:“雪風的聽風辯位是天下一絕,不必擔心星海月樓遠航何處,至於探查,有以神移形的幻影者魅卿在,更不必擔心了。”
雪風寒冷的眼神放在口無遮攔的女子身上,嘲笑一下,他跳躍到樹枝上,聲音淡淡地傳至下邊的二人耳朵里:“梅月大人來了。”
梅月大人?
聽此,本想再出言訓教二人的女子神色一收,急忙地偏過身子望向石路——那是唯一一條通往懸崖的路,除了輕功卓越不需健步登山的雪風,其他人想來此地,只有通過這條路方可上山。
果然,雪風話音未落時,一道挺拔的身影漸漸地出現在路的那頭,很快,由小變大,那人來到三人面前。
美艷女子翹首以盼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眼裏藏不住的喜悅染了一層粉色在白皙的臉上。
“大人,你什麼時候來的?”她壓下心中的悸動,輕聲地問。
“今晨。”那人淡淡的給了回答。
雪風在上面雙手環臂,見女子臉上閃過失落之情,不由得譏笑地彎了唇角。
“星海月樓今日起航,可有什麼情況?”那人冰冷的聲音響起,獵鷹般細長的眼眸中精光閃現。三人明銳的發現他身上陰沉的氣息繚繞在旁,皆噤聲不作,等着他接下來的話。“看來沒什麼情況。”他掃了一眼他們,便知他們在想什麼,“月寒的這單生意,今日起不用再做了。”
“什麼?”女子脫口而出,“我們追蹤星海月樓數月,還沒進船,這生意就不做了。難道......梅月寒大人是主動跟我們解除生意?他把我們雲霧當成了什麼,想用就用,不用就隨意扔了,太猖狂了。”
她的俏臉變得惱怒,望着面無表情的梅月大人沒有一絲變化,她不由得深思自己剛才的言語哪裏不對。
雪風冷笑。暗想這女人真是愚蠢,忘了雲霧的規則。
雲霧是個殺手組織,在江湖盛名已久,向來只管收錢辦事。只要你有足夠的錢能買動他們,不管是何事何人,他們都能做到讓你滿意為止。不問緣由,不問過程,只需結果,這麼簡單和可怕的規則就是雲霧這個組織。
璃魅作為組織的重要一員,一時心急忘了規則,在梅月大人面前抱怨買主,還有比這更愚蠢的嗎?
“抱歉,大人。”璃魅懊惱地低下頭,靜靜的等着訓斥。
可是她心裏明白,縱使忘了規則,他也不會責怪她。冷酷、殘忍、這才是他的本質。
梅月走到懸崖邊緣,眺望遠方。望眼放去,茫茫大海,一望無垠;在盡頭正有一艘大船乘風破浪,勇往直前。“師兄那邊有了消息,我們接下來去儒家。”他的話就是命令,雖然有諸多疑問,他們也不會當前提出。梅月大人想回答了便會告訴他們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