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新工作（二）

「這是誰？」

老人瞥見站在女人身後的阿來，表情里看不出任何情緒，女人趕緊回話：「這是我招的助手。」

「助手？」老人冷冷問道：「你需要助手嗎？」

「嗯，是的。」女人恭恭敬敬地回答：「每次您送人過來都要聯繫司機或者親自來，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所以，所以我想找個固定的人，他這樣的剛剛好。」

「可他還是個孩子。」

老人冷哼一聲，不等女人再解釋，就看向了一邊的阿來略略躬身：「你多大了？」

「。」

「噢，才啊。」老人臉上扯出了一抹並不自然的微笑：「你會開汽車嗎？」

「非常熟練。」阿來鎮定地看着他。

「嚯-倒不客氣。」老人直起了身子：「跟我來。」

阿來跟在他身後走出大鐵門，鐵門外是一輛山地帕羅傑，老人把車鑰匙遞給來：「去開開試試。」

說著，又轉身看向女人：「你坐後面。」

阿來用鑰匙打開車，老人上了副駕駛，女人也乖乖上了後座。坐在駕駛室，阿來熟練的踩離合打着火、踩油門鬆手剎，把着方向盤順着路開，問道：「請問去哪兒？」

「隨便。」

於是阿來順着大路開着，這條路他並不熟悉，路盡頭是一直下坡、望不到頭的盤山公路，阿來遊刃有餘地打着方向，隨着路的彎道不斷調整，速度不慢卻很穩。

「孩子是哪兒人啊？」

「算是半個東隅人。」阿來明知老人看不見，還是抿嘴苦笑，像在自嘲悲慘的命運：「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一直被追殺，很多年沒見過爸媽了，後來來到東隅才算安定下來，可是最近似乎被人找到了。」

「噢，來逃難的。」

老人給阿來的過往下了個定義，調了調座椅，整個人往後靠去，好不愜意：「你知道清水療養院是什麼地方嗎？」

阿來沒有立刻回答，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後座上女人的表情，她有種沒來由的緊張，不知在害怕些什麼。她不是叫老人父親嗎，為什麼在父親跟前還要這樣唯唯諾諾的？

突然，阿來想起了自己和阿莫的關係，自己叫她媽媽，卻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對她的話言聽計從，也是這樣唯唯諾諾。

「不太……清楚。」阿來實話實說，把問題拋回給老人：「療養院，應該和醫院差不多吧？」

「嗯，你真的打算做阿馨的助手嗎？」

老人顧左右而言他，阿來反應了一下才明白老人口中的阿馨就是女人，感覺表態：「對，只要能躲過仇家追殺，只要能活着，幹什麼我都願意。」

「幹什麼都願意？呵呵-」老人突然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向女人發問：「最近來的那批病人……」

「父親……」

兩人的對話像在對暗號，女人突然焦急起來，老人爽朗一笑，緊張的氣氛莫名緩和下來。他的手撫上方向盤，阿來緊張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可老人只是摸了摸阿來的手：「可以，你跟着阿馨吧，但是如果哪天說不幹就不幹了，可由不得你。」

「謝謝！謝謝您！」

那時的阿來並不明白老人話里的意思，他只覺得自己有了後台，可以安安穩穩逃離媽媽的手眼，再也不用過被人追殺的生活了。

「開回去吧，順便跟我去接一個人。」

於是阿來乖乖把車開回清水療養院，女人下車后，他又拉着老人在盤山公路上行駛，盤山公路的盡頭是一片早已乾涸了的湖泊。這裏沒有路，只能沿着湖泊的痕迹、順着盡量平整的路開，但凡換成個底盤低的車，還真不一定能順利開過這個路。

越過湖泊，道路終於回歸正常，阿來看到不遠處的天馥化工廠，這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東隅那麼多年卻不知道清水療養院的存在。

化工廠通常開在城郊，天馥也是如此。天馥化工廠佔地面積很大，周邊的鄉村因為排污的緣故少有人定居，也沒有人墾荒，再加上療養院是在山裏，沒人知道很正常。

可一個療養院為什麼要建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呢？阿來有些好奇，四層樓的療養院，阿來在那裏待了一早上，體檢時一樓二樓走了個遍，卻沒見到有女人之外的人存在。

地處偏僻，沒有病人，清水療養院靠什麼盈利？

「就到這裏吧。」正想着，老人突然發話了，阿來趕緊靠邊停車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老人另外遞給了他一把車鑰匙和一張紙，紙上是一串鋼筆字：東隅市高級中學，高二二班劉歌錦：「東面有個農貿市場，農貿市場走到頭停着一輛銀灰色夏利，你開上那輛車去接人。」

阿來不疑有他，穿過農貿市場去找銀灰色夏利車，那輛車正停在出口處，鑰匙一按，車燈就亮了。從外觀來看，那是一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夏利，上車之後才發現這輛車被改裝過。

鑰匙插進鎖孔發動着的那一瞬間，整個車子的車窗玻璃內側又升起了一層，看上去也是透明的，可窗外的一切似乎蒙上了一層黑紗，什麼也看不見了。一踩下油門，接連發出的「咔噠」聲讓阿來發現，四個車門都被自動上了鎖。

他停下車試了一下，門鎖沒有被打開。這個鎖是中控的，必須下車用鑰匙才能將其打開。而就在這時，阿來發現，從外往車裏看很正常，就像並沒有多出那層玻璃一樣。

可一般都怕外面的人看到車裏的場景，車主為什麼要安裝這種玻璃來防止車內的人看見車外呢？

他不確定老人是否還在監視自己，也知道不能有太多探索的行為，老老實實上了車，往熟悉的市中心、東隅市高級中學駛去。

到達校門口，阿來看了一眼車上的時間，下十分，學生應該已經放學了。他下了車，思考着怎樣才能找到那個叫劉歌錦的女孩。

正在這時，一個中年婦女盯着車子看了一陣，發現阿來也注意到了她，於是轉身往校門口人流涌動的鐵柵欄門走去，幾分鐘后，牽着一個女孩的手來到車前：「你好，請問是清水療養院嗎？」

「是的。」阿來點了點頭，為兩人拉開後座的門，看着她們上車后才關門回到駕駛室。

調整了一下後視鏡，阿來一邊開車，一邊觀察着後座上兩人的表情，她們小心翼翼看着黑蒙蒙的車窗玻璃，似乎有些緊張，也不怎麼說話。

阿來本想問她們一些問題，但在媽媽手下工作了那麼久，最後才知道她竟然時刻監視着自己，實在不敢掉以輕心，努力忍住心中的好奇。

「那個……」

最終，年長的女人忍不住開口發問：「請問，錢，什麼時候能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