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庄生夢蝶
夜裏，趙天泡了個熱水澡，舒緩了精神，放鬆身體。
今天發生不少事情，怪異而刺激，他感到了疲憊。
躺在床上，趙天想起，取出那瓶金色液體，燈光下，液體內似有光輝在流轉，柔和而神秘。
小心倒出1/8，勉強蓋住杯底，淺淺一層，飄出一股淡淡血腥，和一絲莫名的怪異香味。
趙天有些失神，受了莫名的香味影響，下意識仰頭，將杯中的金金色液體一飲而盡。
嘴中微甜，絲絲縷縷，柔和而綿長，趙天忽然回神，杯中竟已空空如也，一絲痕迹也未留下。
他面色不太好，滿臉糾結，只是計劃喝一點，這金色液體有些古怪，疑似出自巨蟒體內。
他還未來得及做什麼，只覺腹中宛如爆炸般，神秘能量洶湧奔騰，在他體內肆虐，趙天眼前一黑，徑直接昏了過去。
皓月當空，微冷的銀輝鋪滿大地，輕而柔，安撫着這片大地上的躁動。
趙天的家中，安靜寧和，卧室的燈一直亮着，他倒在床上，呼吸平穩。
在其身體內，奇異的能量在釋放，循着血液，流轉全身。他的身體在蛻變不斷強化，每一個細胞都很饑渴，吞噬着神秘能量，自身體深處，一點點灰色的物質，被細胞擠出，從毛孔中滲出，覆蓋在皮膚上。
一片靜謐的黑暗中，意識復蘇，趙天漸漸清醒。
“這是哪裏？我怎麼什麼都感覺不到？”他的意識迷茫而煩躁，十分的無助，因為他發現，看不到光線、聽不到聲音、聞不到氣味、甚至沒有觸覺！什麼都沒有，太死寂了！
過了很久，趙天的意識將要徹底死寂就像機器一般，因長時間放置不用，完全鏽蝕。
在某一刻，趙天感覺到了，那是一種濕潤的觸覺，縈繞在他身周。
一種渴望的情緒在滋長，意識在搜縮擴張，像是本能，自然而節奏分明，如呼吸，如心跳。
周圍的水汽漸漸滲入，順着那種一張一縮的節奏，持續不斷。
趙天在膨脹，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像海綿一般，吸水而漲大，竟十分的舒服。
當他脹大到極限，一種微小而巨大，震撼他心靈的力量，從趙天靈魂深處湧現，那一刻，趙天的感覺中，自己像是變成了混沌中一斧開天的盤古，虛無中創世的上帝，猛然沖開了周圍的黑暗。
森林中寧靜而平和，小雨淅瀝，浸潤着這片大地，一座矮丘頂，不知何時，一株心芽破土而出，舒展身體，迎着微風，迎着小雨，好奇的看着這個世界。
趙天很興奮，終於破開了禁錮自己的黑暗，重新擁有了各種感覺。
他打量着周圍，十分的高興。“高大的喬木、枯黃的老藤、叢生的灌木、嫩綠的小草、蠕動的毛蟲，等等，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趙天傻眼，十分的無語，他看到了自己，一顆剛剛發芽的嫩苗！
一個多月過去了，經過各種嘗試和努力，趙天無奈的承認：“我是一株小樹苗。自己是不是應該慶幸，變成樹苗，總比變成小草好！”
他望着遠處天空，比印象中大上一圈的落日，有些擔心，默默祝福：“不知父母現在怎樣？是否安全，那些同學、朋友又正在做些什麼，希望地球上的秩序不會崩潰，讓自己的親人朋友平安的生活。只是，那個女孩會很失望吧，自己答應在為她彈一曲《夢回》的，這承諾應該永遠也無法實現了。”
日子一天又一天過去，他成了一棵真正的樹，紮根大地，沐浴陽光聽風與鳥兒的歌聲，看着小草生長、枯萎。把地球的一切，深埋入心底。
一年又一年，她這棵樹，生長到三米，成長到十米，繁盛在15米，平凡而普通，與森林中的樹木並無太大區別。
又是很多年過去，趙天已經記不太清了，他老了，樹葉凋零，枝幹枯敗，最終，一個雨夜裏，被大風從根部刮斷，他平靜的感受着一切，無喜無悲，這是漫長時光帶給她的沉澱，只是心中有一些淡淡的遺憾，對於那些人，那些事。
這棵樹徹底死了，生機斷絕，趙天也死了，意識崩潰，一片黑暗，直到最後什麼也沒發生，沒有天降奇遇，也沒有神仙路過，如此尋常。
滄海桑田，這片森林變作農田，那座矮丘周圍散落着十幾戶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淡淡的炊煙飄向天空，消融在夕陽的餘輝中。
死寂黑暗的深處，一點光亮起這是意識在復蘇。“我不是死了嗎？”他的意識已經恢復，有迷惑的念頭浮起。
趙天的意識凝實了很多，經過了從生到死的一次輪迴，他的真靈竟有了一絲蛻變和升華，不可思議，堪稱奇迹！
和上次的經歷類似，一番努力后，他再次看到外面的世界，不出所料，還是一株樹苗，自一節枯乾的斷根中長出。
世事變遷，許多年過去，趙天又長成一顆繁盛大樹，樹冠茂密，枝幹蒼勁。
一個個村民，孩提時在她身邊玩耍，老邁時在他樹蔭下休憩，看着他們葬入土裏，一代又一代。
當這裏發展成一座城市，他這顆老再次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和那座小村莊一起埋葬。
於是，又一個輪迴開始，土地沉陷，他在炎漿中生長枯萎，大海淹沒，他在水中舒展枝葉，冰川凍結，他在寒風中孤獨矗立。
一次又一次，趙天從死寂中復蘇，由生到死，由死復生。
“這是第九次了吧”趙天想着。荒蕪的星空之中，一片冰冷黑暗，他正扎跟在隕石上，隕石很小，直徑不過30米，趙天着顆樹依舊很普通，十多米高，樹葉零落，枝幹枯黃，他將要枯萎。
在虛空中，隨着隕石飄了許久，他走到了這次生命的盡頭，在意識完全黑暗前，趙天看到，自己和隕石墜向一座浩瀚無邊的陸地，隱約間，一道道光華自大地各處衝天而起，迎向自己，十分的壯觀。
趙天睜開了眼睛，溫和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床前，這是清晨的陽光，明亮而不刺眼。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中恍惚迷茫。
“我是誰？”夢太過漫長和真實，趙天竟一時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