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東岐城，申記丹鋪。
“你要去報名東岐門的入門丹比？哈哈哈——哈哈哈——梁風，你逗我們玩吧？”眾煉丹弟子大笑，他們剛剛吃過午飯，有點閑暇的時間坐下來休息。
梁風一臉嚴肅，道：“我是認真的，為什麼不能報名？我現在有培元八品修為，年齡比四十歲少了十幾歲，怎麼就不能報名？”
一名弟子道：“嘿嘿嘿，梁師弟啊，你煉製滿丹二十顆一爐的培元丹，出丹率也只有七成不到，如何還敢煉那滿丹一百顆一爐的？後者的難度比前者高好幾倍呢，往年上半場的成績基本也是要七成的出丹率才能進入前兩千名。”
梁風點點頭，他知道東岐門的入門丹比規則：五年一次，分上下兩場，上半場是煉製一大爐的上品培元丹，考得是煉丹的基本功，按出丹率排名，名次在前兩千名進入下半場，下半場煉製的靈丹品種都是保密的，需現學現煉，考得是煉丹的悟性，也按煉出的靈丹數目排名，排在前四百的可成為東岐門弟子。
另一名弟子又道：“就算奇迹出現，你真得一爐煉出了七十顆的培元丹，但下半場呢，你怎麼比得過那些修真二代？他們可是從小有好師父教，有許多資源練習，有可能正好煉過比試的那種靈丹呢。”
再一名弟子道：“先別說半年後的比試了，梁師弟你有兩千上品靈石報名費嗎？”
梁風搖搖頭。三年前他九死一死終於來到這東岐城，卻發現自己在這城裏也沒什麼可以賺靈石的技能，最後好說歹說才成為這丹鋪的煉丹弟子——號稱煉丹弟子，其實只是煉製靈力消耗巨大、煉丹術要求很低的培元丹，類似前世的流水線工人。就這樣，前半年他還只能煉製中品培元丹，之後因為中品培元丹煉得好，才升為煉製上品培元丹的弟子。
一名弟子調笑道：“那梁師弟你有多少靈石？如果差個二三十塊，我們師兄弟湊下也就夠了。”
眾人又都笑了，起鬨道：“梁師弟拿出靈石數一數。”
梁風臉色淡然，拿出皮囊將靈石全部倒在桌上，一顆一顆地數——上品靈石只有二十七塊。他心中嘆息一聲，煉丹工人的月俸很低，現在也只有一塊上品靈石，這幾年雖然繪符也有些額外收入，但全花在學習煉丹術上了。
眾弟子見狀，有的嘆息，有的怪叫，有的說離兩千太遠了，有的假意說已經很多了，只要再攢個一百二十年，報名費也就夠了。
梁風團團一捐，笑道：“還請眾師兄幫忙，一人借我十塊靈石，等師弟我考入東岐門，每人還一百、哦不、兩百靈石如何？”
“你能考入東岐門？哈哈哈——你若能考入東岐門，在座的各位想必都能進階入道期、金丹期，哈哈哈——走了，走了。”眾人一聽借靈石，走了一大半，留下幾個厚道的說：“梁師弟啊，若是你干別的，我們還能幫襯幾塊靈石，但你借靈石去報名……”他們個個搖搖頭，走得一個不剩。
梁風苦笑下，暗道還好自己本就沒指望跟他們借得靈石。他站了起來，也準備出去，他們這些煉丹弟子有時候下午要當夥計在前面櫃枱賣靈丹。
才跨出一步，督任脈處的經脈突然一陣抽搐收縮，接着全身的經脈一起抽搐收縮，梁風一聲痛呼，身體瞬間捲縮成一團，倒在地上——
他不由自主地在地上翻滾蹦跳，嘴裏發出“呵呵”的粗重聲音——“成老頭果然沒騙人，當日吃的快速恢復力量的魚肉真有毒！現在經脈突然抽搐收縮的頻率越來越高了，原來只不過一年一次，現在都快半年一次了，再過幾年，是不是日日都會這樣疼痛呢？”身體雖然疼得不受控制，他的靈魂卻好像飄離了自己的身體，依然思緒清晰。
眾弟子聽到響聲，又轉了回來，面上神色各異，議論紛紛，有兩個親近厚道的弟子將梁風抬回他的房間，勸道：“梁師弟，你還是別異想天開想考入東岐門了，有靈石不如拿去買靈丹治病。”勸了幾句，兩人都去干自己的活去了。
在房間裏折騰了近一個時辰，梁風才恢復正常。他和店鋪掌柜告個假，出了店門拐個彎，走了一些路就拐進了一個賣法陣的店鋪。
“梁道友，怎麼今日才有空來我店鋪？老夫等你好久了，老夫按你上次說的‘割圓術’求得的π值果然大為精確，我算得的π值為三點一四一五九左右，現在法陣中圓形脈絡果然精確順暢了許多——哈哈哈，哈哈哈，用一本《大丹爐煉丹要點》與你換得‘割圓術’，老夫是賺了！”法陣鋪趙掌柜笑道。
梁風笑道：“‘割圓術’是把圓割掉嗎？圓是畫在紙上的一個圈圈，怎麼割掉？是擦掉嗎？”他又壓低聲音道：“那個上次托小子我與你交換的那前輩又來了，他說你要的‘球表面積計算法’他有，只不過價錢比較高……”
“哦，對對對，梁道友你說過‘割圓術’是一位入道中期的前輩給你的。那位前輩真有‘球表面積計算法’？價錢好商量！就是老朽怎麼驗證他的計算法是對的？”趙掌柜也壓低聲音道。
梁風又道：“他說那‘球表面積計算法’秘籍中自有推算步驟，你一看就知道是真的！”
他知道趙掌柜為何迫切想知道‘球表面積計算法’——防守法陣運行展開時通常會形成一個半球形的靈力罩，如果無法精確計算球表面積，法陣的脈絡線、需要的靈力值等就無法精確製作。當然，也可以用其他方法估算球表面積，但當計算值誤差超過一定程度時，法陣就不能運轉不了了。
“好！只要是真的，價錢好商量。那位前輩要多少靈石？”趙掌柜一臉希冀。
“三千上品靈石！明日交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梁風道。
趙掌柜盤算了下，道：“三千上品靈石太貴了些，兩千六靈石如何？”
梁風道：“小子回去用通訊符問問那前輩，如果可以，明日這裏交貨。”趙掌柜答應了。
回去的路上，梁風暗自思量：“法陣陣旗只有入道期修士才能製作，不然以自己的法陣造詣，這幾年賺個幾千上品靈石應是很輕鬆。靈符比法陣陣旗容易，可自己只會兩種低階靈符，附加值低，特別製作的靈符——比如那能隱藏兩品修為的隱息符，自己又不敢拿出來賣……”
“趙掌柜有入道初期的修為，看起了還講信用，但如果見財起意，自己定不能倖免。所以，裝成有入道中期修為的前輩委託自己交易還是不錯，雖然也還有些破綻。”
“嗯，這東岐城就在東岐門的山門下，受東岐門嚴格管控，想必趙掌柜也不敢在城裏殺人搶劫……，不管如何，自己得足夠小心謹慎才是！……”
“梁師兄……”一個怯生生又柔媚甜美的聲音叫道。
才跨進申氏丹鋪鋪門，梁風眼前頓時一亮，微笑道：“柳道友，今日又來買靈丹？”
怯生生又柔媚甜美聲音的主人是位十八九歲、身材婀娜的妙齡女子，她肌膚細膩如玉，面容秀美，特別是那眼睛，清澈又水靈，望之就能忘憂，不過她的衣裳卻有點舊，只是那繫着鵝黃色裙帶的纖腰顯得格外的盈盈一握。
“哈哈哈，梁師弟，你的相好等你等得好辛苦，你快去安慰她。”幾個夥計起鬨的聲音，“唉啊啊，梁師弟啊，人家都叫你師兄了，你還‘柳道友’‘柳道友’的叫？太沒禮貌了，至少要叫‘青青——妹子’，哈哈哈——”
那女子叫柳青青，她身邊還站着一名比她略高些的女子，名字叫殷櫻，容貌也甚美，特別是胸前的兩隻大白兔，簡直裂衣欲出，夥計們的目光或明或暗的梭巡着那個地方。這兩女子是不遠處青樓‘意猶樓’的清倌人，經常來這丹鋪買些上品培元丹。
梁風不喜夥計們的玩笑，他心中明白，就是因為柳青青她們倆是青樓女子，所以即使卑微如丹鋪的夥計，也都覺得高她們一等，可以拿她們隨便開玩笑。他暗自感嘆，就是同為天涯淪落人，也要再分三六九等。
“梁師兄……，上次我按你說的那方法算了下，靈符里的圓形脈絡果然精確順暢了許多，謝謝你，梁師兄！”柳青青走近梁風幾步，微微一福。
梁風笑道：“舉手之勞，柳道友無需放在心上。”他暗嘆一聲，柳青青被賣到青樓，境況不比自己當年被賣到靈石礦當奴隸礦工好，可她依然保持奮進的心，一有時間就學習繪符，可惜自己也是這般境遇，不能幫她什麼大忙。
柳青青展顏一笑，猶如百花盛開，道：“梁師兄的舉手之勞就解決了小女子百思而不得的事情……梁師兄，這裏還有一題，這該如何算？”她遞過來一張紙，上面寫着一道題——已知最基本的靈根是金、木、水、火、土五種，如果一人是四靈根且各靈根比例有差別，那他的靈根組合有幾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