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柳夫人
我姓柳,乳名真真,是北靜王府裏面一個最是不起眼兒的庶女。
北靜王府自建府以來,便是一個人丁興旺的家族。不過,北靜王府自來是承爵的王爺及其內眷居住的地方,其他人全都要分出去。於是近百年間,在北靜王府周圍已經聚集了若大的一群柳姓族人。
父王的王妃出身大家,智慧與手段都不缺。從小,我便看着父王從外面一房一房的納妾,在府裏面左一個通房丫頭,右一個紅粉知已的收。而母親從來都是視而不見,只是一心一意的對她生的一雙兒女親近,對父王其他女人所生的兒女不過是面子情罷了。
而我,自幼喪母,也幸好身邊還有一個能拿主意的奶娘。
北靜王府裏面的人雖多,可是誰又是我的親人呢?奶娘說,小姐不怕,等你長大了,嫁一個一心一意痛你的夫郎,就什麼都好了。然後她嘆息一聲。
那麼,我便一心一意的等。十六年過去,我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也曾攬鏡自照,發現自己的美麗,更知道京都之中的人背後都稱我的京城第一美人兒。曾經一度,我還為這個名聲沾沾自喜,而奶娘也說,小姐生的好,日後一定能嫁個好人家兒。
可是,到了後來,我才知道,有些時候,美麗也是一種錯誤。就像是我的生身姨娘,若不是因為美麗,完全可以安安靜靜地在她的那個小村莊裏面嫁人生子,也許日子生過得清貧,可是也不會因為各種算計而丟了性命,要知道她去的時候才剛剛十六歲,花朵一般嬌嫩的年紀啊!
十五歲那年的上元節,一大家子姐妹在家人丫鬟的簇擁下,一起去賞燈。
我第一次看到了那個人,他丰神俊朗,獨站燈下,看得我心頭小鹿亂跳,羞澀的低下了頭。後來一打聽才知道,那個人便是名滿京城的寧遠侯世子陸蕭然。也好像從那以後,他的名字在我的生命裏面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
一年後,一次去嫡母那邊請安,我進屋的時候,剛好有幾個嬤嬤從門裏退出,身旁陪着嫡母身邊最得意的嬤嬤。
看神情,嫡母十分的高興,連和庶子庶女們說話都親切了幾分。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為寧遠侯府派人來探聽消息,想要給世子娶府中的一位小姐為妻。寧遠侯府的世子爺啊,那可是未來的侯爺,那自然是要求娶北靜王府的嫡女,雖然未說,難道還能有錯?
我一直低着頭,一句話未說。這樣的事兒,又怎麼可能論到我一個未出閣的閨女議論?
隔天,便聽說我那個只比我大兩個月的嫡姐女扮男裝出門去會了那個寧遠侯府世子,消息傳回來,讓嫡母生了好一通的氣,並且禁了嫡姐的足。兩府的婚事自然不了了之,寧遠侯府再也沒有人來,自然抬頭嫁女,低頭娶婦,北靜王府自然也不會上趕着去問。
時間如流水,半年後,嫡母給嫡姐定下了一門不錯的婚事,聽說對方也是世家子弟,最妙的是家裏面只有一個母親,一個妹妹,而且妹妹已經出嫁,遠在京郊。
嫡姐的婚事落定,可急壞了奶娘。
再有半年我就要十七了,本身又是庶女,不得王爺龐愛,又不受王妃喜歡,再蹉跎下去,那可就晚了,還能有什麼好人家?
就在這個時候,寧遠侯府突然再次派人來,而且是直接提親……要娶的,竟然是我,我嚇了一跳,同時在心裏面欣喜異常,恨不能馬上就坐在大紅的花轎,逃離這冰冷的北靜王府。於是,我天天其他事情再也不理,只專心地綉我的嫁妝,把我心裏面的欣喜綉進每一針每一線里。
其間,聽說嫡姐又大吵大鬧了兩回,可是跟我的婚事又有什麼關係呢?我不關心,除了給父王母妃請安,我便只專心綉我的嫁妝。直到那一天,我坐進了花轎,搖搖晃晃地來到一座氣派的府門前,我順着被風吹起的轎簾,這才看清楚了府門前的匾額上清清楚楚地寫着“安國公府”。可是怎麼會是安國公府呢?我要嫁的不是寧遠侯府嗎?嫡姐的夫家才是這家世清白,人口簡單的安國公府吧?
可是為什麼會變了呢?而且我還一點兒消息都不知道?
之前姐妹們不是還取笑我,說我被嫡母擺佈了嗎?因為是庶女,要嫁去一個上面有繼婆婆,周圍一大群繼小叔繼小姑,相公又是爹不親,娘不愛的人家嗎?
可是,為什麼變了呢?
新房裏面,奶娘喜上眉梢,好像是自己撿了一個天大的金元寶一樣。一問,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嫡母從中搞得鬼。
奶娘說,嫡母被嫡姐鬧的實在無法,只得由着嫡姐,又因着我乖巧,才想着把天大的一個好姻緣給了我,而讓嫡姐嫁去那個千瘡百孔的陸家。又因着是私下換親,便不告訴外人了,只偷偷改了姐妹兩個的排行,也就算了。
可是,誰又知道,即便是千瘡百孔,我也願意呢?但是現在,還有反悔的餘地嗎?
當然沒有。
時間無情的流過,事實告訴我,我真的被騙了。
嫡母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因為嫡姐的任性就由得嫡姐的性子來?至於為什麼會同意嫡姐換親,那是因為啊,安國公這個人根本靠不住,我才進府三個月,她的親親好表妹便懷着身孕進府了。
於是我的心冷了,什麼事情都不願意管,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守着我的書房,畫著我的畫兒,從此什麼都不理,管她身後波浪滔天?
然後,嫡姐的消息還是不斷地傳來,她與繼婆婆不和,她懷孕了,她生了一個嫡子,她……最後,孩子五歲的時候,她到底沒有抗過命,死了,死因為明,當時懷着四個月的身孕。
這之後,寧遠侯世子遠去了過關,棄筆從戎,只在老寧遠侯去世的時候回來一次,繼承了侯爺的位子,後來便更少回來。我想,對於當初偷換掉的婚事,他也許也知道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美人謀嫡》,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