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聖女7
它不斷在黑氣里掙扎,短時間內融合了自身和朱鳥的力量。
它變成了一隻圓球一樣大的怪物,好像是剛出生沒多久的樣子,身上還帶着一些黑色粘膜,體型卻是類似於老鼠一樣的異獸,身上卻長着屬於鳥兒的翅膀。
這隻吃了朱鳥的火鼠稍稍飛起來半米,又噗通摔了下去,落在地上,周身泛起一股黑氣。
它的叫聲類似“吱咕吱咕”,彷彿半鳥半鼠的慘叫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空曠的大殿中,瀰漫著淡淡的黑氣,一具支離破碎的朱鳥屍體,一隻怪異的似鳥非鳥似鼠非鼠的魔物。
一切,形成了一幅詭異的末日情景圖。
唐檸渾身一僵。
完全傻住了,她從來沒見過這種異獸。
普通民眾對魔物知之甚少,唐檸道聽途說,在腦海里腦補了一番,並不覺得魔物有多麼可怕。
可如今看了魔物吞噬血肉進化的可怕場景,覺得心裏一陣作嘔,又覺得手腳冰冷。
一千年過去,那些魔物會變成什麼樣子,會不會像這隻小鼠一樣,不斷地吞噬進化,能上天下海,無所不能。
現在的光明教廷真的有實力對抗這樣的怪物嗎?
傳說黑暗神的愛寵是三神獸。
地獄三頭犬,身形龐大,長三個腦袋,每個腦袋可釋放一系魔法,傳聞是通往深淵的守護者。
鷹身女妖,有着美麗少婦的臉龐卻長着鷹的身體。
夢魘獸,來自深淵的恐怖魔獸,全身黑色,四蹄燃燒着白色的靈魂火焰,**強橫,擅長精神攻擊。
若是它們互相吞噬,最後存活一個,神之下,無敵。
唐檸被自己這樣的揣測嚇得一哆嗦。
唐檸一個沒注意,小東西就竄了下來,它這個年紀的魔獸,正是對什麼都新奇的時候。
它的動作極快,唐檸嬌喝一聲,“回來,你個大笨蛋快給我回來,看看人家那個頭,再看看你自己這個頭,你打得過人家嗎?養你就跟養了個孩子似的,有操不完的心。”按了一下它的小腦瓜。
“你這腦門上的小包,是越長越大了,該不會是生病了吧。”瘦不拉幾的小東西,頭上頂着硬硬的鼓包,看起來甚是怪異,唐檸找了不少獸醫都無功而返,說沒見過這樣的病症。
“嗚嗚”
小東西一爪子按住了唐檸的衣服,然後,她的衣服撕開了,還帶出好大的一條划痕。
被撕開的衣服無力的掛在了兩邊,露出白皙的肚皮,小東西好像對於自己身下的那塊白色的皮膚很感興趣,居然伸出小肉墊拍了幾下。
“又弄壞了我一件衣服,你可真是個敗家的東西。”唐檸揉了幾下它的小腦袋,轉身離開了這裏。
這段路上的景色很單一也很昏暗,亂石堆砌的路面,時不時摻雜一些白骨和凝固的血液。
唐檸趕上了逃難的大隊伍,說是人間地獄也不為過,這麼多難民聚集在一起,物資極為缺乏,餓死的,病死的,脫離大隊伍被捨棄的都有。
死去的難民被胡亂堆在一起,看起來像一個個恐怖的山坡,最先死去的就是小孩子,然後是老人和女人。
剩下的難民狼狽不堪,又臟又亂,所過之處如同蝗蟲過境,一片狼藉。
蝗蟲,蝗蟲是什麼東西?唐檸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究竟,乾脆不想了。
夾雜着冰雪的寒風不停歇地吹拂着,越來越多的人,在半路上停止了呼吸。
走了很久,走到了卡菲帝國,不過周圍的氛總算是有些變了。
不再是灰暗到了極點的氣息,當然也不會多麼歡欣的氛圍,但好歹有了一點盼頭。
教廷的人駐守在這座城市,外頭雖然亂了,城裏卻井然有序。
他們這些難民,被安排在了雜亂無序的貧民窟,十幾個人擠在一起一個小破屋子裏,腿都邁不開。
屋內是破敗不堪、霉味肆意,甚至用於就寢的棉被都濕涼得難以觸碰。
現在已經是冬天,天色暗的格外的早,剛到這兒之前明明夕陽還掛在天上,一轉眼就只剩下黑壓壓的雲層,給人一種不祥的預感。
大家都心情依舊凝重,誰都不清楚逃亡之路,是不是能在這裏畫上休止符,大家是不是可以重新過上幸福安樂的生活。
門外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嘈雜之聲,像是有很多人在討論着什麼。
唐檸本不打算去看,卻又聽到了女人的哀嚎,這哀嚎悲痛欲絕,彷彿遭遇了什麼極為悲慘的事。
唐檸一個箭步沖了下去。
這裏的房子是木製結構,樓梯上的木板有些老化了,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直響,還會微微顫動。
看見了好幾個人站在狹窄的小道上。但吸引住她注意力的,卻是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
這血腥味太濃了,刺得人鼻腔生疼,
“是誰殺了我男人,給我站出來,你們這些臭蟲,你們這些噁心的老鼠,你們的出現,壞了我們安定的生活,你們這些混蛋還我男人來”女人惡狠狠地等着身邊的陌生人,一副魔怔了的模樣,“你們不得好死光明神會懲罰你們的。光明神是不會庇護魔鬼的”
失去了摯愛,失去了親人,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
地上淌着一地的鮮血,因為天氣太冷的緣故,地上的鮮血已經凝固了。但依舊能看出這裏曾經發生過一起非常可怖的死人事件。
女人臨走之前,惡狠狠地掃視了一圈,而後在親友的拉拽之下離開了。
“外面出了什麼事?怎麼這麼吵,這裏什麼吃的都沒有,老子都快餓死了。”
“死了個人。”
“哦,死了個人啊。跟我們沒什麼關係,不知道身邊的金幣,可以夠花多久,光明神在上,保佑保佑,我們這些可憐的信民吧。”
如果是很久以前,她大概會覺得不可思議,這些人為什麼能以如此平淡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經歷了這麼多事,她已經清楚的意識到,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冷漠,就是這麼殘酷。
“我們作為外來人口,衝突是不可避免的,看來以後行事要萬分小心啊!”
“你們看到那些人的眼睛了嗎?黑魆魆的,看不到底,怪滲人的。”
“以後的日子,只怕會越來越艱難。”
雖然說了幾句,可是心裏感覺沉悶,於是話題就沒法繼續了。
沒過一會兒,大伙兒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找到了安定之所,肚子餓成了擺在眼前最大的問題。
幽暗的破房子裏,只聽得見窗外清冷的雨聲。
那冷雨並不凄美,反而在陰暗而逼仄的環境下顯得恐怖。
遠遠的望着,外頭一片漆黑。
唐檸耳聰目明,自然發現了這個夜裏,幾乎所有人都沒睡,只有一個傻小子沒心沒肺睡得齁甜,而後被自己三大五粗的同伴推醒了。
“外面這是下雨了嗎?”
睡眼朦朧的少年,初生牛犢不怕虎,舉着微弱的的燭火,到窗邊仔細瞧了,才發現竟是刺目的黑色!
舉燭的少年瞪大明眸,對着眼前的黑魚使勁咽了咽口水,終於回身發出驚慌失措的低聲,“這、這雨怎麼會是黑色的?是不是城裏出問題了,不,不行,我不能再這裏坐以待斃,我要出去。我要從這裏出去。”
沒有人會在意貧民的生命,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的殘酷。
屋內或坐或站着十餘個男女,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附和少年的意見,誰都不清楚外面的狀況,誰敢出去,在危急時刻,貿貿然出頭的,死的是最快的。
“城裏是魔法師,還有光明教廷的人,城裏才是最安全的。”少年自言自語,不知道是為了說服自己還是說服別人。
但這句話,很明顯,給了他極大的勇氣。
一陣風吹過,刮著樹梢上的葉子簌簌作響,雨下得越來越大了,少年下定了決心,拉開了房門。
在少年拉開房門的時候,屋內眾人的表情似乎變得緊張了許多,但並沒有阻止少年的動作。
“別隨便亂闖,尤其是在情況不明的時候。如果你不想不明不白死在外頭,沒有人給你收屍的話,最好謹慎一點。”
拽住少年的人,發出了溫柔平靜的聲音。
唐檸的嗓音像是有什麼安撫人心的魔力,少年不由壓抑住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把放在門栓上的手縮了回去
說完,動作自然地將他拉回了屋中。
少年被人拉着,發現來人的力氣極大,他一時間竟是無法掙脫。
少年壓住狂跳的心臟,視線對上把自己從魯莽邊緣拯救的高挑青年,發現他有雙琥珀色的眼睛和金色的長發,他的眼睛裏好像有星星,只可惜大半張臉都被面具遮着,根本看不清長相。
唐檸憐憫地看了他一眼,“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對外面的情況存疑嗎?當然不是,只是別人不會去做,而是哄騙你去試探,成功了呢,就可以跟你共享好處,萬一事情鬧大,出事了的也只有你,又礙不到他們,多麼完美的想法”
當說完這一切,房間裏,陷入了詭異的沉寂。
此時此刻他們都站在一樓,剛才少年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卻沒有一個人出來出來阻止一下,他們在想什麼,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
唐檸摸了一下小東西的腦袋,嘆了一口氣。
這小東西未免太興奮了,她都要按不住了。
這個時候少年的表情已經是驚愕到無以復加了。他完全接受了這種說法,並為自己的魯莽感到害怕。此刻手也開始不住地發抖起來。
少年似乎想起了什麼,表情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羅切斯,你,你竟然不阻止我!”少年像個炮彈一樣朝一個角落沖了過去。
男人從角落裏走了出來,露出一張滿是絡腮鬍的臉,配上他高大健壯的身軀,乍看上去簡直像像是一頭熊。
他之前一直縮在陰暗處不聲不響的,誰都沒怎麼注意到他,這下子卻一下子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了過去。
“你剛剛叫醒我,安的是什麼心,虧我把你當兄弟,你就是這麼對我的!”少年咋咋呼呼,完全藏不住情緒。
這一對徹底鬧掰了。
這一路,唐檸見過了太多的背叛,太多的反目成仇,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眾人均用忌憚的眼神看着唐檸,卻沒有人敢去招惹唐檸。
同被被困在雨中的其他人,兩兩成群,哦對了,還有一對夥伴臨時拆了伙。
唐檸獨來獨往,加上古怪的面具和懷裏奇怪的看不出什麼品種的魔獸,剛剛又突然出聲提醒了莽撞愚蠢的少年,看起來又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眾人有意識地和他保持了距離。
這是一號危險人物。
人對危險總是有着本能的反應,那就是閃躲。
房子很但唐檸周邊卻顯得有些空空蕩蕩。就連被唐檸從生死關頭拉回來的少年都不太敢靠近唐檸。
萬幸的是雨很快就停了,但窗戶被吹開了,寒風呼啦啦的往屋子裏灌。
外面的雨不知道何時停了,巨大的月亮高高掛在半空中。冷色的光從房門縫隙射入,像薄紗一樣灑在地上。
“黑雨停了。”
少年躊躇着打開了門。
呆立在門口,起碼有半分鐘紋絲不動,直到一陣冷風吹來,吹得衣服直抖,這傢伙才邁開腳往前回了兩步。
“天上的黑霧散了,天上的黑霧散了,我們,我們是不是得救了。”少年高興地手舞足蹈。
黑沉沉的天空變得明亮了,掃去了少年連日來的陰霾。
“接下來怎麼辦?我們是留在這裏還是”少年哈哈大笑起來。
“先別說話。”唐檸喘息着慢慢冷靜下來,有那麼幾秒鐘腦子裏只剩下迷茫。
西麗雅死了,她死了。
唐斯特親手殺死了她。
唐檸看完以後,心情不怎麼好下意識地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她的心裏,除了迷茫,還有痛苦她應該再也沒有辦法毫無芥蒂地全身心地信任一個人了。
聖騎士唐斯特站在草地上,面色冷淡,他手邊握着一柄長劍,長劍的劍尖刺入了另一人的胸膛。
是西麗雅。
一分鐘前,一把雪亮鋒利的劍,深深地捅入了西麗雅的小腹,猩紅刺目的血光里,西麗雅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