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晚霞日落,冰湖上的重光,與天色並作一幕,天上地下頓有萬丈芒光!

他二人靜靜坐在山頂看着太陽一點點的下沉。她仰着頭,微微閉着眼睛,眼睫輕輕顫動,霞光照在她臉上,平添一絲紅暈,他在心中一嘆,抬手施了定術,將她定在這一刻。他攬過她,輕輕的擁住。

他擁着她靜靜瞧了會兒漸漸下沉的太陽,在她額間輕輕吻過,抬手解了定術。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把玩手上的珠串,可見我多麼歡喜它,只是擔心這幻化來的珠串會很快化成水消失不見,宵煉聽了,只是但笑不語。後來多日後,也沒見這手串幻回原形,以為是宵煉術法高超,可莫言卻說我做了神女,眼裏還是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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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日和,淸胥山裡一派忙碌。這幾日原是一年一度的大掃除。向來是不許使用術法的。曾聽聞莫言幾十年前偷偷用了術法去修補殿頂的瓦片,被宵鍊師父知道,好一頓罰懲。不過,我私下裏去問莫言的時候,他卻面不改色的拒不承認。

除卻清胥師父正在閉關的妙清殿外,清胥山上下皆要細細清掃一遍。山頂的另兩座殿,皆被宵鍊師父親自指派了人手。其餘地方,皆讓我們自行安排。

“先前大師兄在的時候,倒是將我們委派的很是公允,現下宵鍊師父讓我們自行安排……”十四師兄晟珩抓了抓腦袋,“我看,還是按去年那般,大家舉手表決罷!”

十五師兄封凌舉手道,“我去三師兄的飯堂幫忙!”

青山、小羽也舉手,“我也去。”

“我們還是按着去年的規矩去山腰下頭打掃女仙使的客居罷。”欽原同瑤金雙雙遁走。

“那麼,那些男仙使的客居,就交給我來打掃罷!”上鳳站起身,準備遁去打掃。

翎雲起身,“那裏那麼大,我也去添個人手。”

形水跟着站起來,“我也去我也去。”

……

其餘幾個師兄們,也皆已分配好,各自遁去打掃了。我呢,這淸胥山上下的所有涼亭迴廊,今日便都歸我打掃了。唔,七哥莫言自然與往年般和我一道。又想起去年只有我和莫言兩個人手,很是辛苦,今年便拉着落單的十四師兄晟珩來與我們一起。

飯堂西邊的那片椴樹林子裏,有依山勢而迂迴建成的古木沉香的迴廊,九曲迴廊中間的曲折處,也有一個廊亭。夏日裏,我們常在裏面架了小桌品酒飲茶、對弈擲骰。九曲的迴廊盡頭,是一個朱紅的八角亭,名曰神鶴。神鶴亭附近,其實並沒有神鶴,只有一個三師兄近年新挖的魚池,池子周圍原先只壘了一圈石頭,後來翎雲師姐同欽原師姐移了一些低矮的花木來,長了幾年,很是繁茂,為池子添了不少趣味。三師兄又在池子裏養了許多為我們改善伙食的草魚,裏頭還有元兒從前在九天石湖裏捉來的橫公魚。因這廊亭靠近飯堂,是以,自然也成了我們飯後消食或者飯前等食的好去處。天氣炎熱的時候,也有不少師兄們喜歡在這裏散散步。

我們三個用了一下午的時間才把這片清掃乾淨,個個腰酸背痛腿抽筋,便坐在神鶴亭子裏喝了一趟短茶,見三師兄戴了個蒲草帽,正在魚池裏清淤,那幾十尾魚正被一團水裹着懸在池塘上空,看來是在方便元棄師兄清理池塘。瞧這手筆,像是九師兄形水的。

“三師兄!過來喝幾碗茶水!”我站在亭子邊上朝元棄師兄揮手。

元棄將帽子拿下作扇,咧嘴朝我笑了笑,“方才小羽送過茶水,現下不渴,你們自己喝罷!”說罷,便將草帽戴好繼續勞作。

我們三個喝完茶水,不敢閑聊,趕緊去了習練場,那裏也有一個亭子等我們打掃。淸胥山的露天術法習練場,概以樹海作圍,現下正有兩個師兄在修剪樹海,這樹海北邊最盡頭就是華光殿,地勢高過下頭幾丈,底下又隔着深壑,從山頂流下的瀑水經三殿前的半月湖直墜入下頭的溝壑里。這瀑水又經流習練場外圍,所以當初便順勢在這處建了座六角水亭,一向是用作淸胥山弟子習練后的休息之用。我們將這裏細細打掃了,就連雀替、角梁、檐檁……這些個小地方都被我們仔細擦了又擦。其實,我們本也沒有這般心細,只是因為每年宵鍊師父檢查衛生的時候,實屬變態級別!是以,淸胥山上下的弟子們,沒一個敢敷衍了事……待我們做好這幾日的苦工,已是雙手雙腿都在打顫了。

“虐待啊虐待!赤裸裸的虐待!”我揉着脖子,哀哀嘆道,“明明使個術法,便不會這麼辛苦,宵鍊師父他作什麼要這般虐待我們?”

晟珩揉着肩膀,添油加醋道,“每逢這個時候,宵鍊師父還要我們辟穀七十日!”見阿瑾慘兮兮的看着他,不由笑道,“往年你還是個凡子,只要辟穀七日,現下成了仙道,這七十日不食,應該沒什麼大礙,成仙者,不食不飲皆也不是難事。何況你是神女,更是無須擔憂了。”

見莫言在一旁搖着扇子低笑,我白了他一眼,有氣無力的偎在他肩上,他很是會意的將扇子伸來為我扇了一會兒風,立時添了幾許涼意,“我做凡子的時候,雖一向不懂得燒菜做飯,但胃口卻是被青山養刁了的,我慣常以為,什麼事都可以免了繁瑣,可吃食卻一頓不能落下,是以現下這般仙道里,也是一貫秉着這個道理。”

晟珩提醒道,“這七十日,你可千萬千萬要忍住,宵鍊師父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你也當想想你來淸胥山這些年,受過多少罰,現下你雖是神女,可我瞧着宵鍊師父也不會心慈手軟。”

“十四師兄,你放心好了,正所謂上有計策、下有對策不是?”我把玩着莫言慣使的這把扇子,“這扇墜兒掛了有一年了罷?還沒換?”莫言喜扇,他那裏的各種扇墜兒多得數不勝數,是以常常換來換去添個趣味,可這扇墜兒,瞧着有不少時日了,竟也沒換了別的,着實奇怪的很。

莫言將扇子拿回手中,用扇柄在她額上敲了一記,“倒是眼尖得很!”

“莫不是哪位姑娘相送的罷?說說看,到底哪位姑娘這麼不長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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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的海獸紫紋銅爐里疊煙渺渺。

一個白色身影正在案頭看着信件,這樣的信件,案上摞了一堆。

修長的手指在其中一封信上摩挲,許久,將這封信丟在銅爐里,瞬間被火苗舔舐了乾淨。

九天那裏已經備好了全禮,不日便要禮拜神女。而鬼族那裏,卻暗暗遣了一封信過來。

阿瑾那時強闖了邪靈罩,邪靈戾氣便從此侵入她的仙靈,一日日的反噬……天族歷來最是重視血統靈脈,眼下並不知道阿瑾的情況,若是知道了……別說這眼前的神女大典不會辦成,就連日後的神女身份、天族身份亦會被動搖!

黑色眼眸里浮出一絲疲憊,他微微閉了眼睛,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細細思忖了會兒,爾後平宣執筆,寫了一封回信。

“長君事務繁忙,也要顧惜身體。”

采鳶將一盅湯輕輕放在案側,“這盅湯能明目醒神,采鳶瞧着長君日日辛苦,便親自燉湯過來與長君,”見炎華眉頭都未抬起一下,她咬了咬唇,繼續道,“還望長君……不要怪責采鳶擅來書房。”

“既然知道,為何壞這規矩。”

“采鳶……采鳶的姑母府上,新添了一個小君,不知長君什麼時候能抽出時間與采鳶一同回去吃個喜酒。”

抬起的黑眸里看不出什麼情緒,“神輝那裏的日程恐怕是排滿了。”

“長君,不過是一頓酒宴,況且……況且我父君向來最疼愛那位小姑母了,若是長君能同采鳶同去,想必父君也會高興。”

炎華從案前站起身,緩緩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神色說不清是喜是怒,“……唔,又抬出你父君了。”

“……”

“長君”,一頭銀髮的神輝在書房門口作揖,見采鳶居然進了書房,眼中掠過一絲防備。

“正好你來了,”炎華回到案前坐下,“采鳶,你且去外頭與神輝商量下日程。”

不多時,神輝推門進來,又轉身將書房細細關上。

“長君,夫人定下的日子是下月初五,長君可有空?”

“不過是一樁要辦的事,這等小事,走個過場就好。”

“是,長君,”神輝走近幾步,“那位來了,仍在老地方候着長君。”

眉頭微皺,將方才寫好的回信放進送信珠,遞與他,“神輝,此信關係重大,你親自跑一趟,把信送去鬼族。”這些敏感的信件不宜用送信珠遣去,往年也有九天截了送信珠查檢的前例,讓信得過的人親自送去,他才安心。交待完,便遁了出去。

“你來了。”端坐在那裏自斟茶水的灰衣男子抬眼,“鬼族那裏似是有了異動。”

“什麼異動?”炎華在他面前坐下。

“你可曾聽聞‘定坤石’?”

“……可以穿梭到往昔和來日的定坤石?”炎華看着他,“這只是傳說。”

“前些時候,鬼族攻佔淸胥山,就是想從成道殿拿到開啟九天水銀境的鑰匙,鬼族或是以為傳說中的定坤石就在神女所居的水銀境。”

“可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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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家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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