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大團圓
?明皓到達法庭時,已開庭有一陣時間了。
法警在門口攔住他:"對不起!開庭中間禁止出入!"
"同志,是這樣啊!——裏面的文敏是我的母親。作為家屬,我應該按時按點來,——我也希望能早點來,因為我也想早點見到我母親!但是,今天高考。我是高三班主任,我必須在學生入考場前讓他們都看到我!不然學生心裏會不踏實的!"明皓解釋說。
"你是哪個學校的老師?"
"一中的!"
"一中的老師?——是不容易!真是忠孝兩難全啊!——行!我就破個例,有什麼事我頂着,我送你進去!"
在法警的引導下,明皓進入法庭。辯護席上的宋春雨看到明皓,對文敏使了眼色,文敏扭頭望去,看到高高大大的兒子來了,眼睛不禁濕潤了。黎露沒來,那一定是在為梓軒助考了!見明皓笑着點點頭,她知道,一定是梓軒考得不錯!
“坐好!”站在旁邊的法警提醒文敏道。
這一聲“坐好”,文敏倒沒怎麼樣,可是,明皓的眼淚卻流出來了!媽媽過去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哪?現在卻連回頭看兒子一眼都不行!這幾個月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董立行拉着明皓坐下,緊緊地握著兒子的手!
……
“范軍,對於那幅油畫和銀行卡,你還有什麼話說?”法官盤問范軍。
董立行小聲說:“剛才畫家親自出庭作證了!證明畫作是他送給你媽媽的,沒收錢!你錄下的梓軒在自習室還給范軍銀行卡的視頻也當場播放了!還有范軍在外地使用這張卡的記錄。”
“我承認,這兩筆錢,是我……昧下了!”在鐵證面前,范軍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犯罪事實。
宋春雨律師起身說:“法官及各位陪審員,關於公訴人提起的金佛一事,我有話要問范先生。”
“准許提問!”法官說。
宋律師走到范軍身邊,指着證物——金佛,說:“在你們公司賬上,這個金佛是五萬元。——事實是這樣嗎?”
“這個不假!的確是五萬!”范軍說。
“你是在咱們本市的金店買的吧?”孫律師轉向法官說,“我請到了金店的經理,他可以出庭作證,這個金佛到底價值多少!”
范軍一聽,忙說:“不用了!是我記錯了!——這個金佛……是鍍金的,就三千……”
“那麼,還有那個價值不菲的玉鐲呢?——可是二十萬哪!這裏面有沒有作假的問題呢?”宋律師乘勝追擊。
“那個玉鐲的確是二十萬!那可是有雲南‘玉中王玉器店’的發票的!——這總不會是假的吧?”范軍大聲辯駁說。
“請大家還是再看一段視頻吧!”宋春雨說。
視頻中顯示:
“玉中王玉石店”,宋春雨和檢察院的一位同志與店中的老闆及一位玉石專家在一起。
原來,前段時間,宋律師向法院申請了對證物的司法鑒定,本地的專家對玉鐲的真偽提出了質疑。於是,檢察院也派了一位工作人員,帶着玉石等證物,專程和宋律師到達雲南。
說明來意后,經理特意請出了玉石大師為玉鐲做鑒定。
“這件鐲子,倒不是玻璃的,是原石。但是,不是真正的玉石籽料製作的。是經過化學提純再加上染色工序,才成為這個樣子。懂行的人不會戴這個鐲子的,對人體有害呀!”大師說。
宋律師問:“這個鐲子,大致的價格在多少?”
“也就幾百塊錢!”
檢查院的同志說:“這個鐲子是咱們店賣出去的嗎?”
經理說:“這個包裝盒是我們店的。但這個鐲子不是我們店的!——你們可以看看,我們店一件橢圓型的鐲子都沒有!”
“那麼,您再看看這發票,的確是貴店開出的票據啊!”宋律師說。
經理接過發票仔細看看,說:“這張發票是偽造的!——你們等着我拿收款章你們看看就知道了!”
經理拿着收款專用章,在一張白紙上按了一下,說:“你們看,我們的圖章在‘現金收訖’下面有一個缺口,別人不注意,但我們自己知道。——我們也是防備惹上官司,特意留一手。”
……
看過視頻錄像,范軍低下了頭。
“那麼,你能說說這個鐲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嗎?”宋律師問。
原來,范軍送文敏的手鐲就是在雲南旅遊時,在路邊的鋪子裏花688元買的。為了得到“玉中王”的發票,他在店裏又買了一個玉石吊墜給妻子,然後找辦假證的仿照吊墜的發票,製作了一份假玉鐲發票。
……
宋春雨律師說:“各位法官及陪審員,綜合上述的油畫、銀行卡、金佛以及玉石手鐲的事實調查,我當事人根本不存在受賄的事實。關於油畫和銀行卡,前面已經講得很清楚了,在此不再重複。關於金佛和玉鐲,這純粹是個人間的禮尚往來。在王某某喬遷新居時,我當事人送給他一台價值近萬元的電冰箱,在其孩子考上大學時,又送了五千元的禮金。這些數目足以抵消他們送的手鐲和金佛的價值。所以,我的當事人受賄罪名不成立,請予以當庭釋放!”
“待合議庭商議后再做宣判!——暫時休庭!”法官的法槌落下。
……
經過三個小時,梓軒考完了最後一科——文綜,興沖沖地跑出來。
見爸爸和嫂子都等在門口,就說:“不是說考完試就都不管我了,讓我自己回家煮方便麵嗎?咋還來接我?——是好幾天沒敢問我考的怎麼樣,忍不住,想提前審問吧?告訴你們——我很有把握考上中央音樂學院!”
“那就好!快上車吧!”黎露說。
梓軒照例要坐在前面副駕駛的位置。
黎露說:“今天我坐前面!你——後邊坐着去!”
“真是!待遇還是不一樣啊!”梓軒拉開後面的車門,頓時驚呆了,“媽——!”他一頭鑽進車裏,抱住媽媽。
“兒子——!媽媽……可想死你啦!”文敏抱着梓軒泣不成聲。
“媽!我也想你!就是不敢說!怕他們擔心!媽,——你瘦了!”梓軒看着媽媽,抹着眼淚說。
“兒子,——你胖了!”文敏摸着梓軒的臉說。
梓軒破涕為笑說:“成天逼着吃這吃那的,不胖才怪呢?”
“那是你的福氣呀,兒子!——不然,媽媽也不會這麼安心的!”
“我哥知道你回來嗎?”梓軒問。
文敏說:“你哥下午去法庭了!接我出來之後就趕回考場了!”
“都拿我當小孩兒!——開庭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
黎露說:“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
“算了吧!你們是怕我心神不寧,答不好卷吧?”
“還算有自知之明!”董立行笑着說。
文敏問:“甜甜該放學了吧?——咱們直接去接甜甜吧?”
“媽,小學老師都調來監考了!甜甜他們這兩天放假。”黎露說。
“那你快點開車!我和我孫女就團聚了一個晚上,現在,不會把我這個奶奶給忘了吧?”文敏對董立行說。
……
到家后,明母早就做好了一桌子菜,和甜甜正等着他們回來。
“甜甜!——寶貝!可想死奶奶啦!你想沒想奶奶?”文敏進屋就抱起甜甜。
“奶奶,你出差咋這麼長時間啊?你再不回來,我小叔都該上大學了……”
黎露打斷甜甜的話,說:“快洗手吃飯吧!——媽,您要不要衝個澡?”
文敏說:“我洗一下,去去霉氣!”
“你們高考也完事了!文敏也回來了!過幾天我就回林場。”吃過飯,明母說。
“我也想跟你一起去林場。”這是文敏的真實想法。雖說刑事責任沒有了,但是,黨政的處分怕是避免不了的!在考場門口,她那麼想兒子,可是,連下車的勇氣都沒有。在城裏,誰不認識她文敏?她是真覺得沒臉見人哪!“可是,我剛回來,甜甜還沒放假,我還捨不得離開我孫女!”
董立行說:“嫂子,你暫時是回不去了!”
“怎麼回不去?”明母不解地問。
“沒跟你商量,我就擅自做主,把林場家裏進行了大改造!不止咱一家,其他住戶也都改造呢!現在正家家戶戶接下水道,以後,咱那屋裏也有衛生間了!”董立行說。
“在奶奶家也能洗澡了?”甜甜問。
“是啊!我們把場中學的教學樓改建成了酒店。居民家也可以做民宿啊!冬天滑雪場建成了,估計遊客也會不少!住民宿、睡火炕,生意一定會很好!”
文敏說:“那可真不錯!到時候,我和嫂子就在家經營民宿,咱也當回老闆!”
董立行說:“你的工作恐怕另有安排!”
“我也到了退休年齡了!還安排啥?”文敏神色黯然地說。
“這個景區是市裡和陳氏集團聯合開發的!陳總想聘你幫忙管理酒店。”董立行看着妻子說,“我覺得他的眼光還不錯!——你的確有這個能力!”
文敏說:“你做工程的總指揮,我去景區工作合適嗎?”
“你這事了結了,我的工作恐怕也不能停留在這個工程項目上了!——到現在我的辭職報告都沒批下來,老雷說,上邊也是在等你這案子的結果。”董立行說,“看來,想享享清福,還為時尚早啊!”
“找個周末,甜甜不上學,咱們一起開車回趟家吧?老人家還不知道重孫女都這麼大了……”文敏說著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流下來了!
……
正說著,明皓的手機響了,是吳昊天舅舅打來的。
明皓接完電話后,對父親說:“昊天的舅舅一會兒要來家裏。還說有事請您幫忙。”
“找我幫忙?什麼事啊?”
明皓說:“吳昊天希望能找到他父親的家人。並且希望能把他父母合葬在一起!這件事恐怕要從公安局那邊着手調查,他想請您幫忙……”
“咱們一家團圓了!將心比心,如果昊天的爺爺、奶奶還在世的話,知道還有個孫子,該是多麼欣慰呀!這個忙,於公於私咱都得幫!——昊天舅舅能有這個胸襟,的確很令人感動!我給公安局的老周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從當年的案卷中查到孔繁文的家庭信息。”董立行撥通了周局長的電話。
“昊天的舅舅要來?昊天也來嗎?”董梓軒聽到爸爸和哥哥說話,插話問道。
“他不來!只他舅舅自己。”
梓軒說:“我出去找同學玩會兒!”
“別太晚了!明天上午考外語口試,下午統一各班照畢業相,把離開八班的同學都找回來,把艾老師也接回來,大團圓嘛,一個都不能少!”明皓提醒道。
一中的畢業相,都是在高考之後進行。按以往的經驗,除了集體拍照之外,學生的各種單獨拍照是沒完沒了!而那興奮勁一上來,是憑誰也壓不下去!所以,為免學生考前分心,所以畢業照就改在高考結束之後再進行。
甜甜說:“我也跟你去!”
“不行!——我們都是大人,帶你不方便!”梓軒回絕說。
黎露對甜甜說:“你小叔不希望別人打擾!——奶奶回來了,他急着跟人去分享喜悅哪!你就別去當那個電燈泡了!”
“咱們姐倆帶孩子出去溜達溜達吧?”明媽媽對文敏說。
“我……就不出去了!”文敏實在不願意見到外邊的人。
明媽媽就帶着甜甜出去了。
……
梓軒他們剛離開不久,昊天的舅舅就到了。
寒暄之後,董立行說:“我剛給公安局的周局長打了電話,他說要查一查當年案件處理的卷宗,大概明天吧,——會有結果的!”
“其實這件事,我們家都不太同意的!但為了昊天,也只好這麼做!——畢竟多個親人關心他總是好事!”昊天舅舅無奈地說。
明皓說:“我理解昊天!一個人,不是簡單的需要多少人關心。而是——,孩子這麼大了,總要知道自己的來處!知道自己的根本!不然,豈不成了水上的浮萍?一味地漂泊不定,心怎麼能安定下來?”
和黎露一起收拾廚房的文敏,聽到明皓的話,突然掩面而泣!黎露急忙到客廳拿來紙巾盒,順便叫來了明皓。
“媽!你怎麼啦?”明皓順手關上廚房門,問道。
文敏摟住明皓,依偎在兒子的懷裏:“快四十年了!我都不知道你漂泊在哪兒?兒子,要是找不到你,我真不知道在裏面的這些日子該怎麼熬啊!將心比心,——你跟你爸快幫吳昊天找找他的家人吧!”
“媽!這個周五下午咱們就回老家!看看奶奶他們幾個長輩……”明皓緊緊摟着母親,禁不住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