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熬硝
聽說村長劉得林說張然特招自己進八路軍，不用打仗，包吃包住，每個月還有一塊錢拿，雖然不知道張然要自己幹啥，但毛鑽依舊恨不得立即動身來陽溝村。
不過在和家人一番嘀咕之後，毛鑽最終還是決定緩緩，看看情況再說。
畢竟這參軍可不是當民兵，一旦過來了，那就是正式戰士了，就得聽從號令，說不打仗，可真要是命令來了，那還能不上？
但這些天，目睹了村裡分田分地，自家也分到了二十多畝，開荒出來還有，毛鑽終於下定了決心過來！
自家有田有地了啊，真要是小鬼子來了讓自己衝上去給小鬼子拚命，那也得要上啊！
不說為別人，就為了保護自家的田地，那還不值得去拼回命么？
“輕鬆點！”
張然看着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臉視死如歸的毛鑽，忍不住一樂招呼他坐下才道：“你會做炸彈不？”
“炸彈？”
毛鑽有點暈，道：“我做炮仗的啊……”
“炮仗其實跟炸彈差不多嘛！”
張然嘿嘿笑道：“至少你懂這方面的原理，咱們一起努力，總能將炸彈做出來的，你說呢？”
毛鑽心頭髮苦，心說這炮仗，咋就跟炸彈差不多了捏？
“我知道這很困難，但咱們八路軍，最不怕的就是困難，有困難，那就迎難而上嘛——俗話說的好，有志者，事竟成！”
張然拍拍毛鑽的肩膀道：“毛鑽同志，我宣佈，你現在不但是我光榮的八路軍的一員了，而且陞官了——彈藥部部長，軍銜少尉！”
本想着要不自己還是別當八路了，回家種地閑着的時候繼續做炮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毛鑽聽到陞官二字，頓時喜上眉梢問：“隊長，這少尉，是個啥官兒？”
“老拐你知道吧？他現在是排長！”
張然笑道：“你這少尉，比他的官大一級！”
“那我就試試——想想這炮仗，是跟炸彈差不多嘛，還不都是個炸！”
毛鑽頓時豪氣干雲，心說現在十里八鄉的都知道這晉東支隊，除了張然這個隊長，下頭就是王老拐這個排長官大了，而現在，自己一來就比王老拐官還大……
一想，心頭美滋滋，樂的后牙槽都出來了。
做炸彈，TNT啊硝化類的烈性炸藥，自然是極好的。
但這些東西，晉東支隊目前明顯是沒有的，也是短時間內不可能造出來的！
所以這炸彈，張然也準備從黑火藥炸彈開始。
黑火藥做的炸彈威力，和烈性炸藥做的炸彈威力相比，那是孫子跟爺爺輩的差距。
但沒法子，有總比沒有強！
用黑火藥做炸彈，那就得先有黑火藥，要做黑火藥，那就得有硝。
黑火藥的主要成分是人盡皆知，硝，硫磺，木炭！
硫磺木炭都好找，硝就不行了，只能自己熬制。
毛鑽做炮仗的黑火藥，都是自己配置的，所以也會熬硝。
不過因為他做炮仗的用量小，所以一般都是在冬天採集一些牆角土啊豬圈周邊的土熬制。
在晉東支隊這邊就不行了，這樣熬硝的產量太小，必須要熬洞硝才行。
好在，這邊的山區，山洞特別多。
這幾天張然也在周邊的山裏轉了一圈，也讓王長天跟周邊山村的老百姓村長之類的打聽過，山洞還不少，要真熬的話，能熬不少洞硝。
熬硝的工藝，張然簡單的知道，要讓他自己來的話，也不是熬不出來，就是要花不少時間去摸索。
現在，有毛鑽這個少尉彈藥部部長在，他就輕鬆多了。
讓王長天抽調各村中機靈點的積極分子，來聽毛鑽講課，然後跟着毛鑽先熬制一批硝，剩下的，便讓各村組織民兵去周邊的山洞裏熬制就行了。
雖然有毛鑽這個專業人士在，張然可以對熬硝的事情撒手不管，但村裡隊伍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他也還是樂得跟着去看看熬硝的過程，增長見識。
洞硝洞硝，就是用山洞裏的硝土熬硝，不過，也絕不是任何一個山洞都能熬硝的！
熬硝兩要素，一是硝土，二是水！
硝土大多數山洞裏都有，但水就不一定了。
因為熬硝的水，不但要本身就是洞裏的水，而且最好是死水！
因為山洞裏的死水中也融合了大量的含硝元素，能大大的提升出硝率，要是用外頭的水，估計水和硝土內的元素髮生反應，會極大的影響出硝率。
在陡峭的山體內，毛鑽查看了一下山洞的環境，又嘗了洞裏的硝土和積水，然後就頗有將軍氣概的將手一揮：“就是這兒了——想挖坑！”
熬硝的坑當然挖在山洞外面，根據洞內可能出的硝土數量，能挖多大挖多大。
看到張然一臉感興趣的表情，毛鑽心頭也死滿滿的自豪，為張然講解一些他冠以這方面的經驗，比如硝土，都能分為酸甜苦辣四種味道，辣的最好，苦的次之，再就是甜的和酸的了，說著還抓起一把土熱心的讓張然也嘗嘗，表示這洞裏的硝土是辣的，能出不少硝。
張然看着那白乎乎的硝土心裏直犯膈應，但看到毛鑽一臉好心，盛情難卻，不得不學着毛鑽的樣子嘗了嘗。
辣他是沒嘗出來，倒是一股子濃郁的霉味直衝鼻子，忙給吐了，表示這方面自己實在沒天分。
山洞裏的民兵們在毛鑽的主持下挖硝土，然後運出山洞外先堆放在熬硝坑旁。
山洞裏的硝土，那可不是想挖多深就挖多深，淺淺的刨上面的一層就夠了，再深下去的土裏就不含多少硝了，白費力氣得不償失不說，還大大的增加了熬硝的時間。
一群人乾的熱火朝天，山洞內便是烏煙瘴氣，到處都是灰塵。
張然找了個借口偷偷跑出來，畢竟這灰塵吸了太多，對身體可不是什麼好事，要是得個塵肺啥的，那可就真是玩犢子了。
山洞外的硝坑極大，足足三米見方。
此刻，幾個身強力壯的民兵們正拿着築土牆的工具狠狠的夯築着坑底和坑壁，坑底中央被鑽了一個小洞，用被火烤彎曲后的細竹管引導向了隔壁低洼處的出口。
張然知道，到時候滲出的硝水就會從這細竹管流出，然後被接在容器內，就可以熬硝了！
“毛部長，這硝坑，到底要築成啥樣啊？”
見幾個身強力壯的民兵足足將硝坑四壁築了兩三個小時，但毛鑽還不滿意，吃完午飯還得繼續築，張然好奇的問。
“一定要築緊，越緊越好，還得像鏡子一樣光滑！”
毛鑽道：“要不然，這硝水都從四周滲跑進土裏了，那咱們可就白忙活了！”
直到半下午的功夫，毛鑽才對硝坑的情況稍稍表達了自己的滿意，讓民兵們將木棍密密的墊在坑底，上頭又鋪上了厚厚的一層包穀桿，徹底將硝土和坑底隔開，這才開始將硝坑旁已經堆積如山的硝土放進坑裏。
放了不多的一層硝土，民兵們便又在毛鑽的指揮下，跳進坑裏用工具將硝土築緊，要求依舊是，越緊越好！
等一層硝土築的差不多了，然後就再放一層硝土進去，民兵沒又繼續跳進坑裏，周而復始的築！
直到天色黑了下來，硝坑裏的硝土終於築的大半滿，毛鑽才讓民兵們停下，開始用木桶小心的將山洞裏的水挑出來，倒進了坑裏。
土築的太緊，水滲透的極慢！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水漏完了再加水，又是周而復始，直到硝坑內的硝土沒硝了才算完。
“那如何判斷這坑裏的硝土沒硝了呢？”張然興緻勃勃的問。
“那容易！”
毛鑽笑道：“這剛剛滲出來的水味道就跟牛尿貓尿一樣嗆人，等硝水的味道跟喝多了水的人尿一樣的時候，那土裏就沒硝了——等硝水出來了，隊長你嘗嘗就知道了！”
“那就算了！”
張然擺手，婉拒了毛鑽的殷切邀請，畢竟他對知道牛尿貓尿人尿是啥味道，那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知道這硝坑築的這麼好，至少要三天硝水才滲透的出來，張然便和那些已經初步學會了熬硝工藝的各村民兵一起下山，讓毛鑽帶着些民兵在這邊盯着，自己等硝水出來了再來視察視察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