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馬車裏周雲雪想着事情，葡萄和荔枝也不如剛來時話多了，怕是被剛才的事給嚇到了。
幾人回了府便直接去與老太君請安，周雲雪不由得多看了眼周雲霞身邊那丫鬟，並不是平日裏常帶出去的翠柳和翠容。
進了府周雲霞便遣了那丫鬟把今日帶去的東西放回屋，周雲雪也遣了葡萄回去，姐妹四人給老太君請了安，便各自回了屋。
畢竟曹家五小姐那事不關她們，荔枝和葡萄回到熟悉的地方面上便展露了笑容，替周雲雪把頭面拆下，又讓人抬了水進來給自家小姐沐浴。
趁着沐浴的時間周雲雪便讓兩人下去歇着了，站了一天也怪累的，周雲雪窩在浴桶里，溫熱的水使得全身都舒展開來，舒服的閉上了眼，腦中卻是想着周雲霞身邊那奇怪的丫鬟。
而周雲霞從老太君那回來，便去尋了靑姨娘，面色雖平靜但眼中卻透出絲絲慌亂，進屋瞧見靑姨娘便撲到其腳邊，面色不若剛才，慌張的拉着姨娘的手，哭道“娘怎麼辦，怎麼辦。”
靑姨娘把她摟入懷中，撫摸着她頭輕聲道“沒事，別慌，有娘在，墨桃已經把事情跟娘說了，既然她們什麼都沒查到說明是安全的。”
周雲霞微微抖着身子，喃喃的道“本來今日只是想讓周雲雪出醜的，誰叫她老纏着長君，還威脅我把長君讓給她，憑什麼，我也喜歡長君啊。”
“娘知道娘知道，沒事的，有娘在。”
過了好一會周雲霞的情緒才漸漸平靜了下來，靑姨娘拿過帕子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柔聲道“你別擔心，平日裏如何便如何，這事就爛在肚子裏，知道嗎？”
周雲霞點點頭，道“知道了娘。”
見女兒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靑姨娘便喚人打盆水來給她凈面，又開導了她一會才放她回霞飛苑。
斜靠在軟榻上，靑姨娘微微嘆了口氣，她也沒想到會弄出人命，還是曹大人最寵愛的女兒，好在墨桃有幾分本事，做事也乾淨利落，唉~她這女兒雖說今天審問時並未露餡，但性子還是急躁了些。
觀雪苑
“小姐，小姐！”荔枝出聲叫醒又在浴桶里睡過去的自家小姐，道“再泡下去可又要着涼了，小姐您風寒才剛好，自己的身體可得愛惜些。”
周雲雪笑着起身，出了浴桶，扯來布巾擦乾身上的水，朝屏風外的荔枝道“你呀，整天的叨念都要趕過孫嬤嬤了。”
“奴婢可沒有孫嬤嬤和岳嬤嬤那般厲害。”荔枝皺了皺鼻子，孫嬤嬤最愛碎碎念了，特別是她們一犯些小錯誤就得被念一天，那還是少的了。
周雲雪穿着裏衣插着頭髮出來，坐在椅子上道“話說孫嬤嬤幾時回來？”
孫嬤嬤和岳嬤嬤是之前她娘身邊的嬤嬤，娘去后那些大丫鬟年紀大的都被祖母嫁出去了，而小一些的都隨着兩位嬤嬤來到了她院中，岳嬤嬤的丈夫過年前剛去世，便回去守孝了，而孫嬤嬤的三兒子大婚，周雲雪便放了她一個多月的假，估摸着也快回來了吧。
荔枝接過布巾給周雲雪擦頭髮，道“左不過也就這幾天。”
葡萄端着炭盆進來，道“剛才門房那邊送信來了，奴婢估摸着是孫嬤嬤的。”說完放好火盆，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周雲雪。
周雲雪接過信，有些差異的道“孫嬤嬤什麼時候識字了？居然都能寫信了。”
葡萄道“小姐您忘了，孫嬤嬤的四兒子可是秀才公。”
她確實忘了，前世孫嬤嬤的四兒子可是考中了進士后便過來要替孫嬤嬤贖身，感念孫嬤嬤服侍了她娘一輩子又服侍她，她沒收銀子直接把賣身契給了，孫嬤嬤當時哭得稀里嘩啦的只嚷着不走，她也很不舍，可她兒子有出息了來接老娘去享福了她怎能攔着？後來她剛嫁到了太師府那兩年還能收到孫嬤嬤逢年過節送來的禮。
周雲雪展開信紙，信中寫了孫嬤嬤明日就到了，問了她的身體，又絮絮叨叨的叮囑她注意身體，晚上莫要開窗等等，用孫嬤嬤的語氣滿滿的些了一頁紙，不過字是柳公權體，鏗鏘有力收筆圓潤，難怪能考中進士。
一張紙密密麻麻的都是字，荔枝好奇道“小姐孫嬤嬤說了什麼？”
“嬤嬤說過明日便回來了。”周雲雪把信紙遞給葡萄，道“收起來吧。”
葡萄接過，掃了一眼道“這滿滿的一張紙就說了這個？”
周雲雪笑道“當然還有一些讓你小姐注意的瑣碎事兒了。”
“就知道孫嬤嬤這碎碎念的老毛病一點沒變，寫信都能絮叨。”葡萄好笑的折好信紙，放到梳妝枱最下邊的小盒子裏。
頭髮被擦得不滴水了，葡萄便把火盆移到發下，與荔枝一起抓起頭髮烘，因小姐不喜熏香，便也就沒點香爐熏。
“你們可知道今日大姐身邊的兩個丫鬟叫什麼名？”
“一個叫翠柳，另一個奴婢沒想起來。”荔枝道
“叫墨桃。”葡萄接過話，道“奴婢記得是靑姨娘身邊的二等丫頭，聽芳兒那丫頭說墨桃好似會些拳腳功夫。”芳兒是她老鄉，在柔青苑做洒掃丫頭，聽她說有一回起夜看到墨桃那丫頭在院角里打拳。
“哦？會功夫？”那就難怪了，府上竟然有這種丫鬟存在還是靑姨娘的人，這消息對她不太好呀。
“是呀，芳兒那丫頭起夜時瞧見的。”葡萄道
見周雲雪想着事情未說話，兩人也沒打擾，仔細烘着她半乾的頭髮。
隔日清晨周雲雪早早便醒了，穿戴整齊后便去聽楓苑請安，陪老太君吃完早膳，各苑的姐妹也過來請安了，周雲霞神色正常，並未有任何異樣，但身後的兩個丫鬟已經換成了翠柳和翠容，幾人陪着老太君做了會，便各自散去。
孫嬤嬤第二天快正午的時候到的，剛放下包袱就過來給周雲雪請安了，看着通身打扮煥然一新的自家小姐，不由的又絮叨了一會，周雲雪淡笑着聽她嘮，並沒有不耐，時不時的抬手給她倒茶附和應聲幾句。
一個多月不見，瞧着自家小姐連性子也便得沉穩了些，孫嬤嬤心裏甭提過高興了，待喝了小姐給續的兩杯茶，才停了口，孫嬤嬤都五十多歲了，年紀大路途又勞累，周雲雪便讓其先回屋休息，孫嬤嬤知自家小姐好心，便也應了。
待孫嬤嬤走了立在一旁的葡萄，才笑道“小姐可要奴婢給您掏掏耳？”
周雲雪笑着瞪了她一眼，道“說什麼呢，嬤嬤這是為了我好，而且她年紀大了自然嘮叨了些，下次可不能在嬤嬤面前說這話，免得傷了她的心。”
葡萄吐了吐粉舌道“奴婢錯了。”
“收拾一下，我們去二叔的院子。”她也該去履行承諾了，氣歸氣但人家是真的幫了自己，答應好的她也不能失信不是。
等周雲雪領着兩個丫鬟拿着茶具來到周青之的院子時，守門的下人驚得要掉下巴，請了安，便遣人去通知二爺，自個領着人進門朝書房去，二爺平日這時候該時在書房。
到書房外守門的小廝便朝她請安，道“二爺請小姐進去。”說完便伸手推開房門。
周雲雪跨過門檻便瞧見靠窗的軟榻上躺着一人，一身紫色衣裳，雙手枕在頭下臉上蓋着本書。
“二叔？”周雲雪疑惑出聲
“嗯。”榻上的周青之隨意的應了聲
周雲雪讓兩丫鬟燒好茶爐，擺好茶具便遣人出去，開口問榻上的人道“二叔要喝什麼茶？”
“龍井吧。”周青之道，自從他喝了她泡的龍井之後便感覺入口的茶都不甚他意。
周雲雪應了聲好，等水燒開的這一會兩人都未開口，待水燒開周雲雪便燙杯，不一會書房中便漫着龍井的清香。
“二叔請喝茶。”周雲雪從小茶壺中倒出兩杯道
周青之伸手拿下了臉上的書本，銀色面具下睜開的眼中閃過一道暗光，他起身走來，坐在周雲雪對面，端過茶輕抿了口，念了幾日的茶香盛滿口鼻，眉角一彎，道“果然還是三侄女泡的茶好喝。”
周雲雪笑道“二叔滿意就好。”
“不知侄女這手藝從何處學的？”周青之問
周雲雪道“侄女平日閑着沒事自己看些書琢磨的，讓二叔見笑了。”
“想不到三侄女如此聰慧。”
周雲雪淡笑着抿了口茶，並未答話，兩人面對面坐着喝了一小壺茶，周雲雪便起身道“好了，二叔今日茶也喝了，侄女告辭。”
周青之看着手中的茶盞，笑道“明日侄女可否過來早些？”他明天要出趟門，真想把這會泡茶的侄女也帶上，想喝時便有。
“自是可以的。”反正現在她每日都無事，周雲雪便應道
喚來荔枝和葡萄收拾好東西，因小茶壺裏還有些茶，周雲雪便沒讓人拿回，留在那，反正明日還來。
三人回了院子，午膳剛剛好，見她們回來孫嬤嬤便吩咐人擺膳，吃過飯，周雲雪上床小息了一會，起來時便接到了昭陽送來的帖子，邀請她明日去柳明湖泛舟，還帶了口信說明日會親自過來接她，周雲雪不由得好笑，這是怕她反悔還是怎的，國公府到這至少得小半個時辰，虧她也肯繞。
既然明天有約，周雲雪便遣了人去二叔那說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