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成佛與選擇
蘇怡的聲音穩穩地傳遍九州。
輕描淡寫，卻任誰都可以明白其中的危機。
昆無曾經做出的猜測成了真，九州的危機果真不是來自魔地，而是天外。
是天外巨獸，是規則混亂。
天生魔夢靨正是看到了這個夢，才會同意了昆崖的說動。
沒有人能把這個夢只當作一個夢來看，因為現在的九州確實出現了太多的異常。
“有人重生，有人穿越，有人死而復生，有人能將人送往過去——”
“這個世界的法則，已經千瘡百孔了……”
昆無動了動手指，心裏長長的嘆息一聲。
顏九招和顏七預見到九州出了大問題，才選擇將昆無和楊磐兩個異世之魂接引到九州，以期能為九州平添幾分變量。
卻從沒想過穿越的這個舉動反而進一步加重了這個世界的崩壞。
他又想起了葉辰，現在對他的一系列舉動才終於敢下定論了。
他是知道這一系列的混亂的，所以他千方百計想要找到可以脫離這個世界的方法，甚至不惜讓自己成為九州之敵……
現在想想，當初陸子嬰秘境中那些趕客的人也過於刻意，對葉辰的敵意也是再明顯不過，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像是在拒絕人對劍主劍的覬覦，但現在想來，那個從過去回來的葉辰應該早就從陸子嬰秘境裏拿出了劍主劍吧……
畢竟，那是九州記載中，唯一一個可以直接斬斷天道規則的法器，可能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帶着他離開此界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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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僥倖”沒有被戰火波及的山洞裏，葉辰望着落在夕陽餘暉里的那把古樸長劍，眼裏是沉浸了上萬年的絕望。
他是從末日歸來的人。
曾經，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他為終將到來的末日做足了一切準備，他殺掉了所有可能阻撓他的人，想辦法除掉楊磐這些重生歸來的世界裏的變數，在陸子嬰秘境裏被蘇怡阻止了拿到劍主劍后，甚至利用蘇怡身上悠久的時間特性回到了過去，將這柄唯一可能破局的劍拿在了手裏。
他曾見過這柄劍自劍主秘境衝出，對那些扭曲規則的巨獸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他決定在關鍵時刻到來時，憑藉著這柄劍去說服那些掌權者，努力改變結局。
若不能改變，便需要逃離。
這柄劍曾經斬落過規則，那必然也能將九州與仙界的通道重新斬開。
九州呆不得，那就去仙界。
他一度覺得自己是洞曉了九州真相的人，卻沒想到蘇怡會選擇將這一切告知所有人。
更沒有想到，被他當作後路的仙界，竟然早已淪陷。
這讓他所做的一切準備，都變成了可笑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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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第一個開口的卻是一直沉默的索楠。
他的面前，是那個詭異的小男孩玄龜殼裏陸子嬰留給他的東西，這個東西，曾經由凈北的手以選項的形式擺在了他的案上，他當初選擇了佛珠，卻不想陸子嬰把另一個東西用這種方式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想了很久，才開口：“您說，佛陀崩裂，所以，佛陀並不是入了魔，對嗎？”
蘇怡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回答：“佛陀真身於未來毀滅，佔據了你們供奉位的，只是一團混亂的規則。”
這團混亂的規則的產物，便是九州俗稱的魔。
“所以，佛祖沒有入魔。”索楠凄然一笑，他長吟一道佛號，然後自嘲道，“真正入了魔的，只是信仰佛祖的人而已。”
……從某種意義上，他說的沒錯。
蘇怡長嘆一口氣。
九州法則亂了，被法則圈定的仙魔身上也都出現了混亂的氣息。
沾染了混亂的佛器沒有讓索楠入魔，反倒傳出了裊裊佛音。
既然佛陀已死，那麼我便成為佛陀。
崑崙索楠，享受了法則混亂后的第一份福利，於披上月白僧袍之時，立地成佛。
他眼裏的黃泉不再虛無，有一灰袍僧人頭戴斗笠，手持古樸禪杖，立於滾滾黃泉之中對他微笑。
遙在太虛殿的昆無再次發出長嘆，看着訊石上消失的名字，露出一點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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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極願再起算盤。”
白衣的無極輕聲開口，聲音剛落，一隻小小的手掌便伸了過來握住了她的。
芬米面無表情看着崑崙。
無極看着師尊，隱在面紗下的嘴唇輕輕勾了一下，轉手將芬米的手掌握的更緊。
蘇怡思索了一下：“你會死。”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不會再有人在算盤上動什麼手腳，亦不會有萬分之一的可能算出一個機緣。
無極道：“算得出是死，算不出也是死。”
蘇怡把目光投向她，看着她，突然想起了那個跟着鶯哥上山的有着鮮艷羽毛的鳥兒。
她又閉上眼，開口：“……別白浪費力氣了，規則已經亂了，你的算盤鋪不開的。”
她沒有理會無極生出的絕望，只長嘆一聲，發出了只有自己聽得到的疑惑：“……話說，你到底選擇了哪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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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我要不要保住九州……”
黑衣的陸子嬰立在測靈石前，像是在跟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聊天，測靈石時不時“哼唧”一聲以表示自己在聽……
“她給了我兩個選擇……
“第一個，尋找一個人將我留在九州的劍主劍送上仙界，然後拿着它斬斷我與仙界，與九州的因果，然後於虛空中尋找另一個可以生存的世界，但九州與仙界都將因為基本法則的殘缺而坍塌……
“第二個選擇，是用她為我親手打造的一柄天外劍，殺了她，仙界會坍塌，九州則會因為失去了仙界的錨，而在虛空中漂移，避開那些巨獸的視線和攻擊……”
測靈石半死不活的“哼唧”終於有了些情緒波動：“看上去，你選擇了第二種。”
陸子嬰頓了一下，然後道：“我沒有選。”
在面對絕境時，人人都希望有可以改變結局的能力，但如果世界給你的選項是在糟糕和更糟糕之中做出選擇，那麼他一定會選擇不怎麼糟糕的那一個。
除非，他找到了第三種選擇。
“佛陀贈了我輪迴的能力，我又請無名送了我可直視虛空的能力，我把它們變成了一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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