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貓妖
“我沒瘋!真的!真的有貓!好大一隻黑貓!”
一行四人剛被護士帶到病房門口,就聽見屋裏穿出了尖銳高亢的叫喊聲。
“就是今早來的那個女人,都折騰一上午了,一直嚷嚷着有貓要殺她,還是一隻比老虎還大的黑貓。”護士正要開門,聽到屋裏的聲音無奈地給霽月他們解釋。這個女人真是搞笑,比老虎還大的黑貓,她以為在拍電影嗎?
“謝謝護士小姐,我們自己進去就好了。”
“我說了這就是貓撓的!”
沈安然向帶路的小護士到了個謝,打開門走進病房。屋子內的病床上坐着一名三十餘歲的女人,穿着睡衣頭髮凌亂,看上去有些歇斯底里。一名護士和一個男人使勁按着她,另一名護士麻利的換好了葯。
兩名護士鬆了一口氣,端着東西趕忙起身準備逃離,這瘋女人實在是太鬧了。
“護士小姐,我們是警察,可以跟您了解一下情況嗎?”沈安然攔住了兩名護士,到走廊去詢問了一下具體情況,陸旬和霽月莫訣則是先行進了房間。
“病人就左臂有傷口嗎?”沈安然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問向那名剛剛給女人換藥的小護士。
“是的,挺大的三道血痕。她非說是貓撓的,根本不可能,貓爪子哪有這麼大,我估計是她自己神志不清刮到哪了。”
沈安然又問了幾句遍讓護士回去了,她則是拿着本進了屋子。
屋內女人正在聲情並茂的講述她今天凌晨的驚魂經歷:
昨天深夜她和愛人吵了架,獨自跑到客房去睡。
她關着燈躺在床上,在心底咒罵著丈夫,突然一陣微風將窗帘吹了起來,藉著月光就看到房頂映一個巨大的黑影張牙舞爪。女人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打開床頭的枱燈,發現什麼都沒有。她以為是自己太累了看錯了,便關上燈繼續睡覺,誰知一個個噩夢開始襲來!她發現自己站在懸崖邊上,前方是深不見底的漆黑深淵,後方是數不清的黑影蠕動着向她逼近,就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突然一個巨大的影子張開血盆大口撲了上來!
啊——!
她尖叫一聲從夢中驚醒坐起了身,更嚇人的場景出現了!一隻巨大的黑貓蹲坐在窗台上,碧綠的眼鏡眨也不眨地望着她,抬起鋒利的爪子就朝她撓了過來,一下就把她的左臂刮的皮開肉綻,她痛呼一聲滾下床來。
睡在隔壁的愛人被她之前驚恐的叫喊聲吵醒,連忙趕過來,開門的一瞬間那隻黑貓又從窗子躥了出去。等到丈夫衝進來就看到坐在地上,左臂淌着血驚魂不定的女人,趕緊送到了醫院,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女人被丈夫抱在懷裏,一邊回憶着一邊偷偷看着窗戶,好像很怕突然會有一隻黑貓竄進來。
“她說的屬實嗎?”陸旬把視線投向了看起來很憨厚老實的男人,她的丈夫。
“小麗碰到了什麼我不知道,我聽見她尖叫就趕到客房去了,開開門就看到她倒在地上左胳膊上都是血,我聽她一直指着窗戶喊有貓,就爬到窗戶前面向下看了一下,什麼都沒有,我家可是住在17層。”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搖搖頭,顯然他都不完全相信妻子的話,畢竟這聽起來太假了不是嗎?他甚至覺得,這是二人吵完架後妻子故意耍的把戲想折騰他。
“我說的都是真的!為什麼你們都不信我?!”女人見丈夫都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憤怒的尖叫出聲,把在後面攬着她的男人狠狠一推。男人一個不小心坐到了地上,也沒說什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拍拍衣服爬了起來,顯然是習慣了女人的性子。
“這位女士,已讓我看看您的傷口嗎?”
莫訣突然上前一步優雅的向女人伸出了手。金絲眼鏡后的雙眸輕輕眯起,薄薄的嘴唇勾起了一道完美的弧度,風度翩翩地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啊?哦…”女人突然被眼前這個二十來歲的小帥哥晃了一下,本來正在咒罵的嘴突然停了下來,愣愣地把左手放到了莫訣手上。
“……”
霽月三人加上女人的丈夫無語地看着散發著暖男光環的某法醫,整齊劃一的眼角一抽。
莫訣溫柔的把女人胳膊上的繃帶掀開一角,翻來覆去仔細觀察了一下傷口,而後又將繃帶綁好,嫻熟的手法比那些護士都要利落。
莫訣向女人點點頭,給同伴使了個眼色向外走去。
“您的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請稍等片刻我和我的同事需要交流一下。”那三人都不說話,沈安然無奈繼續充當交際人的角色。
“啊…好…”女人顯然還沉浸在剛才被小鮮肉撩到的氛圍里,也沒注意警察說了什麼就應了下來。
“……”
四人走到走廊上,正想說什麼,莫訣卻突然跳起來向洗手間跑去。
“你們等我一下!我先去洗洗手!”
“這小子,打大學開始就有點輕微的潔癖。”陸旬笑罵一聲。
莫訣回來的很快,只是一邊走還一邊掏出一包隨身攜帶的濕巾,抽出一張把雙手仔仔細細擦了一遍。
“你剛才看出啥了,一樣的嗎?”沈安然翻了個白眼問向莫訣。
“一樣的傷痕,應該就是那隻…呃…那隻貓沒錯。”莫訣身為一個法醫眼光毒辣,剛才那個女人手臂上的傷和之前三名死者身上的一模一樣。
“是它。”霽月見三人都把目光轉向自己,輕輕點點頭。那女人傷口上的妖氣跟之前幾具屍體身上的如出一轍,應該是同一隻貓妖所為。而且這個妖氣…霽月微微垂眸,眼底光華閃爍。
“它還會來的。”妖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這一次失敗了它肯定還會找機會來刺殺這個女人。而且,她大概知道這妖是誰了,一直纏繞在她心底的疑團也算是解開了。只是…那女人說的黑影…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陸旬提出問題。
“回去,吃飯,補覺。”看看錶,不知不覺都下午2點了,回去休息一下吧,今夜怕是睡不成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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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你說這玩意靠不靠譜啊…”
夜裏11點鐘,市醫院的住院部的所有病房都陷入了漆黑,病人們早就進入了夢鄉,偶爾有受到病痛折磨的病人呻吟兩聲,很快便又恢復寧靜。
住院部樓下的小路上,停着一輛黑色的吉普車,此時車上的兩人一位正專心地盯着樓上的某間病房窗戶,至於另一位,則是翻來覆去在研究手裏的東西。
“就這麼一張紙條就能抓住一隻比老虎還大的妖?”
莫訣把手中的符籙舉到眼前,仔細地盯着那些不認識的神秘符號,像是想把上面看出一朵花來。
“霽月實力怎麼樣我倒是不清楚,不過她們家出品的符籙應該沒問題吧。”坐在主駕的陸旬點了一根煙,隨口說到。目光卻是一點都沒從二層的那扇窗戶移開。
下午的時候霽月把他們都趕回去休息,說晚上才會有事做,這不天一黑他就跑這蹲着來了,至於莫訣,完全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來湊熱鬧,美其名曰長見識的。
現在屋裏只有那個女人在睡着,那男人則是被他們找了個理由帶到局裏去了,此時應該正在和他的同事侃大山。那貓妖要是下手,現在絕對是一個好的機會。什麼?你問為什麼不讓這女人回家?那當然是因為市醫院離霽月家近比較方便呀!而且她今天信誓旦旦的說這裏比女人家裏要方便下手,但就是不告訴他們理由。
誒,阿澤那傢伙難纏,他家大小姐也不是啥省油的燈啊,風家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能教出這樣的孩子…
“還說呢,那女的看着人模人樣的,沒想到暗地裏也是個變態!我一直覺得女人對毛茸茸的小動物都沒有抵抗力,你說她怎麼就下的去手呢?倒是她丈夫看上去挺老實,估計不知道她的真面目!”莫訣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想起自己白天還碰了那女人的手,頓時打了個冷戰。
“太噁心了太噁心了!”一邊說著一邊又從兜里掏出一張濕巾,使勁的擦着手。
他們下午就查出來了,這女人跟那三名死者一樣,背地裏也以虐殺小動物為樂,這可把看了照片的莫訣膈應壞了,一下午到現在不知道洗了多少次手。
“看來妖也知道什麼是好人什麼是敗類啊。”陸旬感嘆一聲,要用安然的話說,那幾個人就是罪有應得!認識她的人都知道,沈安然可是個不折不扣的鏟屎官,她最喜歡的就是各種可愛的小動物了。
陸旬和莫訣守在樓下,這邊沈安然卻正坐在霽月家的沙發上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牆上掛的鐘錶。因為同是女性,她有幸受到了霽月的邀請到她家休息,只是她看着氣定神閑坐在露台喝茶的霽月有些糾結,不知她為何如此肯定今夜貓妖就會出現,此時又為何能這麼淡定的坐那喝茶。
霽月當然懶得去管別人的想法,她此時坐在陽台的躺椅上,深邃的眼眸就這麼望着夜空。看新聞說今夜十一點半有百年一現的巨蟹座流星雨,許多天文愛好者早已架好望遠鏡,攝影師們也都找好位置就準備拍下這難得的奇觀。這流星雨對她來說更是不得了的良藥,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
霽月家住在公寓頂層,露台的視野格外開闊,她平時沒事就躺在這晒晒太陽晒晒月亮好不自在。
鐘錶的指針滴滴答答的轉着,不經意間分針就已經走到了“6”的位置。
開始了!
霽月眼睛一亮,迅速從躺椅上站起身來走到露台邊,抬頭望着夜空。
一顆流星從天上劃過,帶着長長的白色尾巴消失在遠方。有了第一顆流星的開路,很快一顆顆流星都爭搶着在夜空顯出自己的身影,壯觀的流星雨就這麼出現在了世人眼中。
如果此時安然走到霽月身前就會發現,眼前之人望着夜空的眼睛簡直就跟現在的天空一樣璀璨而炫麗!黑色的眼眸中點點光華流轉好似把宇宙都納入了眸中。
霽月張開雙臂微仰着頭,享受着龐大的自然之力的洗禮,身上的靈力快速恢復着。人間自然之力稀薄,這場流星雨卻是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好處,讓她從蘇醒來就因為太過弱小有些憋屈身體得到了一次大補。雖然相較於原來的她來說不值一提,但跟人間生物對比的話,卻已經是恐怖的力量了。
流星雨持續了二十多分鐘的時間,霽月就這麼一直站在露台動也不動。等天上恢復平靜后,霽月在沈安然躊躇浮躁的注視下轉身,目光灼灼,語氣輕快。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出發吧。”
另一邊坐在車中的陸旬和莫訣自然也看到了這場壯觀的流星雨,還沒來得及發出點什麼感嘆,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了陸旬視線中,極快的向小樓衝去。
“來了!”
陸旬抓過莫訣手中的符籙飛快地跳下車,向女人所在的病房窗下奔去,兩步踩上事先準備好的墊腳用的高大垃圾桶,幾乎緊追着黑影的步伐翻上了二樓的窗檯,在屋內女人尖叫聲響起的同時將手中的符籙貼在了窗台上!
“卧槽…真有這麼大的貓…”做完一切的陸旬這時才定神向屋內看去,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得不由咽下一口口水。
屋子內病床上躺着的女人已經嚇暈了過去,就在床的前方,一隻體積比成年老虎還要大一號的黑色巨貓摔在地上正在掙扎着想要爬起身。漆黑油亮的皮毛、明亮的碧眸、矯健的身姿、伸在爪子外面鋒利的指甲還有張開的嘴中尖利的牙齒無一不提醒着陸旬它強大的攻擊力。
黑貓本來從窗戶竄進屋子,見屋中女人正在熟睡,利爪一抬便想吸取女人的生機。對於這些虐待同類的人它恨之入骨,一般都要折磨致死的,但最近它好像引起了一位大人的注意,這才打算收斂一點趕緊抽取完跑路。誰知剛觸到女人的額頭,一陣灼熱的痛感便從爪子碰到的地方爆裂開來,一下把它擊了出去!而後一個人類男性爬上了窗檯貼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在那,還一臉震驚地看着自己。
“喵…”
本來可愛的貓叫聲此時從黑貓口中溢出,帶着濃濃的血腥和陰森,陸旬覺得此時在自己眼前的不是一隻貓,根本就是一隻吃人的猛獸!
黑貓弓起身子全身的皮毛都炸了起來,粗壯有力的尾巴高高豎起,鋒利的指甲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摩擦將地板都劃出了深深地痕迹。喉間傳出一陣充滿威脅之意的低吼,黑貓突然竄起朝陸旬門面而來!
它要逃走!
原本扒在窗台上的陸旬眼看着黑貓朝自己撲來,嚇得向後跳了步落在了樓下的草地上,抬頭卻見黑貓在衝到開着的窗口時突然憑空撞上了什麼一般被彈了回去。
窗體上貼着的符籙突然閃動了一下。
有些驚慌地黑貓爬起身又一次向窗戶竄去,卻又一次撞在了那道看不見得牆上。它突然回過頭朝病房的門跑去,再顧不上會不會被走廊的攝像頭拍到。
“貓妖小姐請留步。”
病房門突然從外面被打開,一名穿着休閑白襯衫加牛仔褲,披散着頭髮的漂亮女孩子站在門口,神色淡然的開口說到。
是那位大人!貓妖突然四肢抓地停住腳步,半伏下身子略帶警惕和敬畏的向後退了一步。
“天啊我不是在做夢吧…”緊追着霽月跑到她身後的沈安然喘着粗氣,瞪大了雙眼看着屋中的黑貓。
莫訣也通過樓梯跑到了門口,此時也是站在霽月身後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把人帶走。”霽月盯着黑貓,淡淡的威壓朝它壓去,同時抬起右手白光一閃,屋內病床上的女人就這麼憑空飄了起來向霽月飛來。隨手把女人丟到身後的莫訣懷裏,霽月邁步走進了房間將門死死關上,把幾人關在了門外。
黑貓只覺得被一股亘古而神聖強大的氣息壓得十分難受,之前只是偷偷從遠處看了一眼它就覺得這人很強大,此時正面她才覺得這力量真正是它無法想像的。
“我記得人間的妖不許攻擊人類,否則便會被驅魔人絞殺,你不知道嗎?”
霽月適當收斂了自身的氣勢,萬物有靈,何況眼前這隻貓妖雖小卻也有數十年道行了,她自然不想傷害它。
黑貓沒有回答,它察覺到霽月氣勢收斂且身上沒有殺意,大耳朵抖了抖轉起了小心思。
“你就是小黑吧。”霽月看着眼前眼珠靈活轉動明顯不懷好意的大傢伙突然問了一句,就見黑貓突然愣了一下。
“你抽取這些人的生機是為了給尹天奇續命?”
黑貓突然暴起,伸出巨大的爪子朝霽月的面部抓了過來,似是怕霽月有意阻止它,要傷害尹天奇一般。
霽月挑挑眉,真是勇敢的小貓,她都不記得已經多久沒有人敢正面反抗她了。
就見她腳下一動,看似緩慢實則一瞬便躲開了黑貓這一擊,而後從褲子兜里抽出一支筆一般大小的短棒,靈力一運朝地面一甩,一道白色的光鞭“啪”的伸了出來抽在了地上。
黑貓一擊被霽月躲過卻並沒有繼續,它本來就只想把她從門口逼開好奪門而出,腦子壞了的才會和這位看着就惹不起的大人打。
黑貓眼看着就要撞到門上!霽月手腕一使勁,光鞭一下抽了出去纏在了黑貓身上,她隨即靈力一動,光鞭頓時化作繩子一般牢牢將黑貓綁了起來。
“喵嗚!喵喵!”黑貓倒在地上,身上的繩子越勒越緊,它略有些痛苦的叫出了聲,不斷在地上滾動着,在霽月似笑非笑的注視下身體青光一閃,縮小成了一隻正常大小的小黑貓,而傅在它身上的繩子卻沒有因此鬆開,而是隨着它的變小自行變化了。
霽月走上前去揪住黑貓的后脖頸子把它拎了起來,另一隻手把恢復成一支筆一樣的光鞭放回兜里。
“喵…”
“不跑了?”
“喵喵!”
“你知道像你這樣給人類續命的後果嗎?”
“喵嗚”
“折損陽壽對你當然沒什麼可怕的,我是說你知道你強行改變他的命數,尹天奇會因此不為輪迴所容,從而變成孤魂野鬼最終魂飛魄散嗎!”
原本被霽月拎在手中不斷蹬着腿掙扎的小貓卻突然僵住了。
在妖中它的年齡還算很小,僅僅九十餘年。自打它有了靈智以來就一直是一隻流浪貓,跟着同類們到處遊盪,它從沒覺得自己跟別的貓有什麼不同,只是以前總被欺負的它越來越強壯,直到有一天它在被一條狼狗追的時候突然變了身。打那時起它才知道了自己是與眾不同的。
晃晃悠悠活了幾十年,它經歷了戰亂又活到了這個和平年代,以前的同伴早都死的渣都不剩,它懂的也越來越多,實力越來越強。人類這種兩條腿的生物在它眼中是恐怖而可惡的,但它遊歷中偶然碰到的妖前輩跟它說過不能私自攻擊人類,不然會有實力強大的人來制裁它們。它也就索性躲得這種兩條腿的生物遠遠地,井水不犯河水。
原本它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活下去,誰知突然有一天很無聊,跑到人類生活的市區溜達了一圈,就看到一個小男孩拿着碗,蹲在一個衚衕喂流浪貓。
小男孩有一雙溫柔而天真的大眼睛,他被七八隻流浪貓圍着,笑眯眯的摸摸這隻戳戳那隻,警惕的流浪貓們也不怕他,反而任由他的撫摸,明顯雙方是相識已久。
小男孩看到一隻從未見過的黑貓蹲在衚衕口,以為它是認生不敢過來,於是朝它溫柔地伸出一隻手,而它竟然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任由他小小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頭上,溫暖而輕柔。
一轉十餘年,它有一天突然想起了那唯一摸過它頭地小男孩,於是循着記憶中地味道一路尋來,卻在醫院的病房看到了虛弱的他。十年,它除了實力又強了一點以外一點變化都沒有,小男孩卻是早已長成了大男孩。它看着他戴着氧氣面罩躺在床上,艱難的呼吸着每一口空氣,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第二天傍晚它又跳上了那個窗檯,男孩正獨自一人坐在床上看着書,見它蹲在那詫異地眨了眨眼睛,隨即笑得溫柔的向它伸出了手,就向當年一般。
後來的每一天它都會趁沒人的時候去看看他,他似乎很不受家人重視,從來沒有人來陪他,既然如此那它就勉為其難的陪陪好了。
後來貓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這種他安靜地看書,它趴在他腿上睡覺、享受他的大手撫過皮毛的感覺,直到有一天男孩吐出了大口的鮮血,它突然惶恐起來。想到附近的動物們跟它說的虐殺同類的惡魔,它便起了奪取他們的生機給他續命的念頭。這才有了後來的事。
今天這位大人突然跟它說,它的作法會使這個溫柔的大男孩魂飛魄散?
小黑貓瞪着它碧綠的大眼睛驚慌地看着霽月,似是希望霽月在騙它一般。可是眼前這個女孩子年紀不大,眼中卻是連它見過的所有前輩都不曾擁有的睿智與沉靜,它只覺得貓生走到了絕境,陷入了難以自拔的黑暗中。
霽月看着被自己拎在手中的小黑貓突然停止了掙扎,而是受了天大的刺激一般絕望的神情嘆了口氣,若不是尹天奇是靈格持有者,恐怕真的會因為小黑貓的好心而魂飛魄散。不過她此時也沒有告訴它,誰叫這隻貓這麼膽大敢拿爪子拍她的臉!
除了安歌沒人知道,這名令人敬仰實力強悍的大祭司其實一直就是一個有仇必報的小女人!就連風霧雨的所作所為,若是以後還有機會再碰到,她也絕對不會就這麼放過她的。既是她是自己的親生妹妹也不行。